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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急,明天再決定,你先回去洗澡睡覺吧。」
「那行。」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車上睡了一覺,夜裡許惟睡眠並不好,凌晨四點多醒了,喉頭髮燥,她摸黑起來喝了口涼水,找到薄荷糖含了一顆,湊合著躺到六點半。
洗漱只花一刻鐘。
想了想,還是化上淡妝,眉毛塗兩筆,臉頰撲點粉,沒抹口紅。
清晨空氣好,溫度也適宜。許惟穿了件寬鬆的黑色裙子,感覺不冷不熱。下樓沒見到趙則,前台坐的是小章,見到她,一笑:「早。」
「早。」許惟過去問,「你們這提供早餐嗎?」
小章說:「這個不提供的,做飯的陳姨去年回鄉下了,沒人做飯,我們就取消了這項服務。」
「沒人做飯,那你們吃什麼?」
「我們就自個瞎糊弄,有時叫外賣,有時候趙哥煮個粥,有時候小老闆心情好,就會包餃子,他包餃子是一絕。」
小章說到這露出推銷自家好豬肉的神情,「不是我誇口,我們小老闆這一點真是出人意料,誰曉得他一個大男人還會包餃子啊,你別說,他包的花樣還挺精細,哪天只要他一包餃子,隔壁洗衣店那些小丫頭跟狗聞著香似的都跑來蹭,一個個臉皮厚的,揩油揩上癮了還,我估摸著那不是吃餃子,倒像要吃我們小老闆了。」
「是麼。」許惟笑出聲,「他會包餃子?」
「嗯,不騙你。」小章小聲說,「這樣,我待會攛掇下趙哥,讓小老闆今天做頓餃子,你吃了就知道,誰吃誰想嫁。」
「行,你攛掇吧。」許惟揮揮手,「我出去吃早飯了。」
她往外走,還沒到門口,一隻灰白大狗奔進來,撲上她的腿。
許惟嚇一跳,認出是昨天那隻病怏怏的狗。
外頭一聲怒喊:「泥鰍!」
然而泥鰍少爺絲毫不給面子,沒聽見一樣,專注地蹭著許惟光溜溜的小腿,還張開嘴輕咬她的裙擺,前腿跳起來,執著地求抱。
鍾恆臉都黑了。
小章笑得前仰後合:「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少爺又發春了,這一見美女就走不動路可怎麼辦才好!」
泥鰍配合地搖尾巴。
鍾恆過來拽住牽引繩,硬生生把它拉開。
泥鰍氣得要死,發出不滿的嗚嗚聲。
「小混蛋。」鍾恆咒罵了一聲,問許惟,「沒事吧。」
「沒事。」許惟過去在泥鰍腦袋上摸了一把,泥鰍立刻溫順了,尾巴搖得快三百六十度旋轉。
小章笑得肚子痛:「臥槽,這貨要上天吶,許小姐,你趕緊出去,不然這早飯吃不成了,泥鰍這是要把你搶回窩去啊。」
許惟聽從建議,對鍾恆說:「我去吃早飯。」
「嗯。」
鍾恆把泥鰍抱起來,往後門走。
「鍾恆。」許惟喊他。
鍾恆回頭。
「我今天去禺溪。」許惟說,「中午走。」
☆、第6章
鍾恆站在那。
小章和泥鰍各自一副看戲表情。小章摸摸鼻子,竭力把自己融入背景。泥鰍則轉動腦袋,睜著一雙狗眼看看許惟,又看看鐘恆,繼續搖尾巴,在他懷裡掙扎。
小祖宗太不省心。
鍾恆沒法再站下去,沖許惟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許惟也沒停留,出大門,沿巷子走出去。附近有個菜市場,旁邊都是吃飯的地方,麵館、早點鋪、小攤應有盡有。
時間還早,不需要著急。
許惟走得慢,邊散步邊在心裡做選擇:吃哪家好?
舊路坑窪,石子松起散在路邊,她穿一雙淺口單鞋,走路不看地,一直踢到碎石。那鞋是布的,很薄。
鍾恆看著前頭那筷子似的一雙細腿,無意識地皺眉。
多大人了,不知道好好走路?
在許惟快踢到下一顆石頭時,鍾恆兩步追上她,捉住手腕將她拉開。
「你看路行不行?」
許惟剛站穩,他就鬆了手。
「你怎麼來了。」許惟驚訝。
鍾恆懶得回答,臉看向一邊,「想吃什麼?」
「都想吃。」
鍾恆:「你沒那麼大肚子。」
「對,所以我在選。」
鍾恆手揣進兜里,斜她一眼,「這毛病還沒好?」
許惟有詭異的食物選擇恐懼症,讓她選吃的,她會很頭疼,除非餓極了,否則很難快速做決定。高三那年,這種痛苦幾乎沒有。那時許惟住校,鍾恆在家住,每天騎單車來往,一整年的早餐都是他帶到學校,午飯、晚飯也跟著他,不需要做選擇。
鍾恆選的,都是許惟喜歡的。
許惟點頭:「對,沒好,更嚴重了。」
鍾恆沒接話,走兩步,他隨手指路邊:「就這家吧。」
一家粥鋪。
許惟說:「好。」
進了店,鍾恆看看牆上價目表,要了菜粥、油條和一碟醬牛肉,問許惟吃什麼。
許惟說:「跟你一樣。」
這鋪子是自助式的,兩大鍋粥擺在那,旁邊籃子裡放著碗筷。
鍾恆盛好一碗,許惟伸手接。
「別燙到。」他說了一句。
等許惟接穩,他收回手,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指尖。
兩人都默契地忽略了這意外的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