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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芯疑惑道:「您還有別的吩咐麼?」

  裴肅按了按太陽穴,按得骨節分明的手指都微微發紅起來,「先放到我書房去吧。」

  好歹是書,燒了總歸有些可惜了。

  夜晚裴肅一人獨睡,輾轉難眠。

  喚來丫鬟一問才知魏眠將爐頂中的沉香換成了一味梨香,那丫鬟道:「夫人素日不喜沉香,世子爺也常常忙於公務,在內室睡得少,夫人便做主將沉香換了。」

  丫鬟頓了頓,道:「世子若要用沉香,奴婢這就去庫房找一找。」

  裴肅拂了拂手,只覺心煩意亂:「罷了,你退下吧。」

  整晚焚香亂心,衾被寒涼,裴肅未到四更便起身看卷宗去了。

  只是那案宗不知為何,字跡竟如此潦草,思路也根本沒有理清,瞧得人格外火大!

  一旁的何岐抬頭瞥見主子一貫的嚴肅神色並未在意,倏忽聽到「啪」的一聲,何岐幾乎是渾身一顫,才看到主子竟然將手上那一軸卷宗怒摔在地上!

  這可實在是罕見了。

  何岐知道主子一向清雅肅正,規矩使然,從來沒有大喜或大怒的情緒,便是有,也從來不會將這些情緒放到明面上來。

  這副怒火中燒的神情,何岐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

  當然,除了同夫人在一起時,主子才常常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夫人大大咧咧,說話格外露骨,自家主子又向來斯文規整,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總是能碰撞出亂七八糟的火花來。

  今日主子起得這般早,情緒又如此反常,何岐猜想跟夫人脫不了干係。

  就連裴肅自己也覺得奇怪,等到火氣稍稍滅了下去,再瞧見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卷宗,不禁神思恍惚了片刻。

  魏眠在身邊的時候,他總覺得招架不住,回回激得他渾身血液倒流,如今她不在府中,他又覺得哪裡都不對勁,吃什麼都乏味,瞧見什麼都覺得厭煩。

  三日後,裴肅在軍營同舅舅振武中郎將商議完要事,又往城西軍械所去了一趟,回到大理寺時已是未時一刻,這才匆匆遣人到馬廄牽馬。

  大理寺到常吟山騎馬再快也要一個時辰,裴肅片刻未歇,當即跨馬往北疾馳而去,身後下屬全都忙不迭地跟上。

  到常吟山時已經申時過半,山腳下只有稀稀疏疏幾名遊人。

  遠處走來的是禮部侍郎之子許翕如,旁邊那個應當是他的妹妹許子清,裴肅聽魏眠說過,一同來常吟山的公子閨秀裡頭就有這二人。

  裴肅立刻遣何岐去問,方知魏眠去了山下的銀珠泉,似乎是要灌幾瓶山泉水回去做湯羹,裴肅想也沒想,直接調轉了個方向往銀珠泉去。

  等到了銀珠泉時,天色已經慢慢陰沉下來,裴肅掃了一圈空空蕩蕩,哪裡還有魏眠的影子,連她來時坐的馬車都瞧不見!

  何岐見主子後槽牙咬得極緊,這會兒的面色比天色還沉,一路奔波而來連發冠都有些歪了,忍不住大著膽子勸道:「這天色看著要下雨,夫人想必已經回去了,世子莫不如沿這一路回去,說不定路上還能遇到夫人。」

  裴肅眸中深沉,默然片刻道:「回去吧。」

  一行人沿著銀珠泉旁的小路踏馬而回,路上果不其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裴肅望著慢慢黯淡下去的天色,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何岐知道主子心裡著急,這才會不顧危險地冒雨往回趕,就像去歲夫人跟著益州世子出城時的那副急切的模樣,只顧著策馬往前,一路上眉心蹙得緊緊的,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不禁在心裡暗暗祈禱,夫人一定要安全回府啊。

  山路泥濘難走,比來時多行了半個時辰才回到侯府,渾身潮濕的裴肅闊步跨入雲榕軒,竟見幾間屋子沒有一間亮著燈!

  何岐也嚇得驚慌失措,忙喚來梅芯問話,梅芯見世子眸色黑沉,面容沉肅,心中不禁有些發毛,「夫人……她還沒有回來。」

  何岐覺得主子要炸了。

  一連三日沒看到夫人,主子本就思念不已,如今好不容易忙完了去接人,結果緊趕慢趕地兜了一大圈回來,還是沒見著夫人!

  似是忽然想到什麼,裴肅神色一凜,「何岐,咱們方才是不是走的銀珠泉旁那條小路?」

  何岐怔怔地點點頭,難不成夫人走的另一條路?否則也不會路上遇不到人啊。

  才思索的這一陣兒,主子又冒著雨跨步而出,直接翻身上馬往北邊去了。

  何岐嚇了個半死,趕緊遣來二十名暗衛跟上,黑燈瞎火的又是雨夜,主子和夫人要是出什麼事可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裴肅和魏眠還有一章番外就結束啦!

  第101章 全文完 裴肅×魏眠

  裴肅一直以來都是個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人, 或許同他的身世經歷相關。庶子出身,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撐所謂的野心,也深知父親對母親的寵愛也未必能夠長久。

  他一切出類拔萃的品質,都是從千百個日日夜夜對自身的修整與錘鍊中得來的。

  譬如功夫、騎射, 他雖無拔山扛鼎之力, 卻力求在自己所及範圍之內做到最好;又如讀書、處理政事, 他亦不是天生的奇才, 唯有勤勉方能脫穎而出。

  即便是被立為世子,這麼多年來的習慣也從未改變過。

  他深知只有自身足夠強大,才有資格在任何事面前都能做到舉棋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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