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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侯猛然抬眸,「是誰?」

  蔣銘面色平靜,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傅乘,傅將軍。」

  燈花一閃,跳出一粒刺目的火星來。

  益州侯手裡的箭尖攥得更緊,鮮紅的血瞬間從五指的指縫中溢出,一滴一滴地,緩緩落在桌邊上。

  他還沒有老糊塗,知道那傅乘正是魏碩從前在軍中的得力大將,亦是軍師元昭的表兄弟。

  蔣銘該稟告的都稟告完了,也沒有必要再去刻意提醒什麼。

  人證物證俱全,益州侯當是心知肚明了,而如今二公子那邊已經查到了猛火油的開採地,距離梧州天火的真相也僅有一步之遙。

  站立良久也不見益州侯差遣,他拱手一拜,默默退了下去。

  獨剩一人的書房內青煙繚繞,寂寂無聲。

  益州侯靠在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緩緩閉了閉眼睛。

  腦海中想起某一年演武場上十二歲的魏碩和九歲的魏欽,兩人皆是沉靜智慧又頗有膽識的少年,論武力,兩者小小年紀便能以一敵十,論智謀,兩人皆是出類拔萃之才。

  早年他有意將長子培養成縱橫天下的將帥,卻沒想到一場惡戰下來,魏碩竟廢了雙腿,從此再也上不了疆場。後來兩三年,等兒子心中鬱結慢慢紓解開來,他又覺得以其心智,做治世之能臣也未嘗不可。

  原本想著梧州大戰之後便立雲橫為世子,從此霸主能臣,兄友弟恭,倒能成一段佳話。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兒子雖為殘破之身卻一刻也未曾斷了這奪嫡的心思,竟一心要置弟弟於死地!

  如果五年前梧州天火當真是他暗中設計,今日城中流箭暗殺亦是以他為主謀,那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低估了他的狠心了。

  而他亦有錯,大錯特錯。

  作為父親,他疏於教導也疏於關愛,以至長子狠心絕情至此。

  與其說長子表里不一,不如說是他從未走進過孩子的心底,以為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藏著的也是一顆恬淡寧靜的心,哪怕經歷風霜摧折,他終能夠一笑置之,無憂無愁。

  他亦疏忽了父親對孩子的護佑,以至於長子雙腿傷殘,至今無法直立行走,以至二子竟險些死於大火,如今卻又遭手足暗害,重傷昏迷不醒。

  長嘆了口氣,他不禁想,如若早早立了世子,還會造成如今這無法挽回的局面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走劇情,下章繼續劇情+撒一點糖,甜的那種!

  第85章 他說他沒力氣

  春寒未消, 冷風嗖嗖,滿城風雨催花折。

  長興大街上,兩人一馬迎風吞雨, 踩著路面的污泥濁水飛踏而過, 濺起半丈高的水花。

  因有身上的斗篷擋著,沈晚夕才不至於被淋透,只是回到益州侯府的時候,人已經蒼白憔悴得不成樣子。

  急急忙忙下了馬, 沈晚夕撒腿便往山海苑跑,沈長澤拉著她胳膊道:「先去換身衣裳,別讓自己凍著。」

  沈晚夕哪裡顧得上這些, 直接就衝進了山海苑,直到見益州侯在裡面,這才立即頓住了腳步俯下身來行禮,忍著眼淚,聲音打顫,「父親。」

  益州侯抬手示意她起身, 瞧見兒媳婦如雨打的杏花似的, 墨發滴水, 嘴唇發白, 臉頰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心裡一嘆。他曉得雲橫是為了護她才將她這兩日安置在外, 如今匆忙趕回,還淋了一身雨,兒子若是知道了也會心疼的。

  他忙令下人再擺兩個炭爐進來,沉吟半晌,又嘆了口氣道:「雲橫箭傷雖重, 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現如今血已經止住了,只是暫且昏迷,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沈晚夕聽進去了,連忙點頭。

  益州侯微微頷首,見屋子裡溫度升了上來,這才道:「你進去陪他吧,如有事情儘管吩咐院中的下人,醫師也都在外面隨時聽候差遣。」

  沈晚夕往屋裡望了望,語聲略倉促:「多謝父親。」

  益州侯望著她,溫厚道:「去吧。」

  沈晚夕道了聲是,看著益州侯從門口踏出去,同門外的二哥說了幾句話,兩人撐著傘並肩步往外院,她這才匆忙往裡屋跑去。

  屋子裡燃著淡淡的香,掩蓋了一些血腥味和藥味,可沈晚夕還是覺得胃裡難受得緊,一時間竟有些頭暈目眩之感。

  她忍下難受,飛奔到床邊去看他。

  床上的男人面色蒼白極了,輪廓似玉雕成,整個人仿佛罩了一層淡淡的白光,錦被之下是男人赤.裸的上半身,隱隱可見肩膀纏著厚厚的繃帶,大概一直綁到了腰下。

  她心中痛得難以呼吸,只能屈下身來蹲在他床邊,小心翼翼地伸進錦被中,找到他冰涼的手掌,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似的往外掉。

  可她不敢哭得太大聲,怕擾了他休息,只能死死地咬著下唇瓣,忍著不敢發聲。

  她也不敢亂碰他的手,不敢攬過他的手臂來,怕牽扯到他胸口的傷,如若傷口再裂開,怕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戚然說雲橫中的是一枚三棱箭,二哥拗不過她,只好給她簡單描述了那箭簇的樣子,可她一聽心裡就止不住抽痛,她知道會很疼很疼,流好多好多的血,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她心疼他,又怨他氣他。

  才回城幾日就讓自己受這麼重傷,他就沒想過她會心疼會傷心嗎?

  沈晚夕將頭枕在他手邊,任憑眼淚順著耳鬢往下落,片刻便濕了一片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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