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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慢慢近了。

  第173章 臨松

  楊岑一行離京的時候, 正是春寒時節,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過冬, 開始崔氏還拿莊子上養病這樣的藉口來搪塞府中旁人, 等到五月里在揚州附近翻了船,一大家子的人手都派出去找人,自然再也瞞不住了。

  那一月間,南邊沒有消息送過來, 崔氏幾乎要哭瞎了眼睛, 看著隔房那些親戚心裡歡喜,止不住在臉上露出來, 看得崔氏幾乎要抄起剪子來與他們拼命。

  等知道楊岑不但一切無恙,還治了病,平了亂, 剛回來時又讓聖上匆匆招進了宮, 湊足了體面,幾人的臉色又顛倒過來。

  阿窈讓楊岑之前提醒過,心裡惴惴不安, 崔氏不知,看她一路上瘦了一大圈,且還有幾次救了楊岑的功勞所在,左看右看都如親閨女一般, 拉著她的手欣慰笑道:「我的兒, 娶了你真是我家的福氣,虧得你跟了去, 別站在這當口等著了,快去歇歇。」

  她一邊這般說著, 一邊已經在心裡籌措著,這圓房之禮,也該好生操辦操辦還好。

  許是阿窈和崔氏昔日拜的各路神仙都有了效用,掌燈時分,楊岑順順噹噹回來了,並沒什麼封賞,但也沒添傷痕。

  楊大老爺怕他心中有氣,捏著鬍子冷著臉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可埋怨。」

  楊岑恭聲應是,楊大老爺看他一臉淡然,渾然沒有之前喜怒形於色的輕浮,倒意外起來。

  阿窈心裡卻鬆口氣,回去問楊岑,他不必再阿窈跟前裝恭敬,長長嘆了一口氣,煩惱道:「若那個人逮不住了,我和師傅可要吃掛落——虧得你之前提醒得我及時,果真從辦事的人里剔出了幾個可疑的。」

  他翻了個身,看阿窈手裡還拿著書,望著他時眉尖緊蹙,便得意一笑,拋出了一句話:「你別擔心,這一次梳理,還有些別的收穫,只需照著線索好好捋過一遍,就可找到人了。」

  楊岑是大房獨子,便如定海神針,一旦回府,不止崔氏整日笑意盈盈像個菩薩,連楊大老爺也是神清氣爽,連偶爾賞面來跟他手談一局的臨松先生也都能看出一二。

  「楊公今日可是興致頗高啊。」他手指夾著白子,眼看著自己的將又被吃了一個,難以挽回敗勢,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楊大老爺一眼,笑道:「連棋藝也高了不少呀,可是最近有什麼好事?」

  楊大老爺雖然口中謙遜,卻掩不住得意:「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在外面浪蕩許久,終於收心回了京,倒把性子磨了不少,讓人少生氣些。」

  「能讓楊公說出這話,怕是令公子長進了許多呀,」臨松先生用茶蓋撇過浮末,品了一口,才道:「不知現如今身體還好些?聽聞令公子在西南智計破趙州,當真是將門虎子。

  「如今倒是好些了——不過是小兒意氣,湊巧而已,全是三軍得力,不然哪有他出面的機會!」 楊大老爺眉目舒展,襯得說出的話言不由衷。

  臨松先生顯然將這老父親的心思看得透徹,他又捻起一個子,敲著烏木嵌螺鈿的桌面,好似在猶疑下一步該下往何處,漫不經心道:「吳知州原來在京城時也見過,看似愚頑,實則精明,要緊時還有一股子悍匪似的孤勇,令郎能說動白土司將他一劍斃命,怎麼是運氣二字就能一言蔽之?這真假郡王之爭,倒是一齣好戲。」

  楊大老爺前幾日仔細聽了楊岑的故事,表面雖還端著,心裡卻早就高興得上了天,見臨松先生知道些個中內情,險些抑制不住激動,衝口道:「可不是,誰知吳賊將個假郡王拿來哄騙!」

  「只是不知真郡王現在何處,心中何想...」

  「他早就死...似無事人一般回京,好好做他的安閒郡王了。」楊大老爺差點說漏了嘴,暗暗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順著編了下去:「這郡王從小長在深宮,從沒見過這個陣仗,想是當時也嚇得夠嗆,好在虛驚一場,聖上向有容人雅量,自不會難為他。」

  臨松先生笑得雲淡風輕,好似想明白了,終於定下一子:「這深淵之中,可不止蛟龍,剿了首惡,余者也不乏凶獸惡魚,其餘人,可要好好查查。」

  「這事自有他們年輕人操心——咦?先生這一子落得妙啊。」楊大老爺定睛一看,頓時警醒,之間他這一子正與先前幾步相連,只差一點就圈了他的象,慌忙去想對策。

  臨松先生此刻話卻多起來:「令郎若能忙得這件事,近年來仕途倒是不必發愁了,不知如今...」

  「先生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何不直接來問我?」

  楊大老爺本來在凝神細想這局棋,一時聽到楊岑的聲音,不由抬頭去看,只見原本開了半扇的院門不知在何時已經緊緊關閉,楊岑身後跟著一群身著甲冑的兵士,一身威勢大不同以往。

  「阿岑,你這是...」

  楊大老爺還有些茫然,楊岑早一個箭步向前拉他過來,這猝不及防間差點被楊岑扯了一個跟頭。

  臨松先生依舊坐在那裡,脊背處連出筆直的線,微微含笑,書香墨卷浸染的風雅,任是誰也難在他面前唐突。

  但楊岑這舉動不要說唐突,連冒犯也難形容得盡了,他一挑眉,道:「先生探問這麼多,不如我來問問先生,運河之上為何要鑿了船,讓人扮了水匪追殺我們一行幾十里地?便是各為其主,也沒有潑天的仇恨,要將我趕盡殺絕到如此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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