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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斯愉哽咽了,把一直保存在自己那裡的那張紙條,遞給了時懿。

  時懿不敢眨眼睛,模糊著雙眼,顫抖著手接過。

  紙條上,傅斯恬秀麗的字跡映入眼帘:

  對不起111437

  小魚,好起來三行字,蕭蕭索索。

  111437……時懿,我永遠愛你。六個數字,刻骨剜心。

  傅斯愉粗啞著聲說:「她根本就是自己不想活了。她根本就是早就不知道想死多久了。她根本就是盼著,能夠就那樣死掉了的。」

  時懿再也維持不住虛假的體面,一直筆直的腰彎曲了下去,捏著紙條的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傅斯愉看得出,時懿好像想忍住,可淚水卻還是順著她的頰畔,完全不受控制般地洶湧墜落了。

  傅斯愉的眼淚也止不住了。

  她放心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從第一次見面就一直得體端莊到近乎冷淡的女人會有這樣失態的模樣。

  她想,她姐愛對了,值得了。

  她吸了吸鼻子,艱澀地說:「那次她救回來了,做了膽囊切除手術。她做手術的那天,我也去了。我看著她躺在手術床上被推出來、身上插著管子、呼吸孱弱、好像隨時都要不在了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裡很痛、很沒有意思。我不知道,這樣折磨她、折磨我自己有什麼意思了。我曾經以為不死不休的,可她要真的死了,我也沒有真的會痛快。做人太苦了。我苦,她也苦。好在,橫豎就這麼一輩子。算了吧。我決定放過她,也放過我自己了。」

  「那次以後,我和她一起好起來了。我們一起來了海城,我接受了更適合我的康復訓練、安裝了新的假肢,甚至考了新的大學,我們的日子看起來重新走到了正軌上了。可是,心底里,我姐一直沒有真正康復。我看得出來,她沒有一天真的開心過。」

  她沒有直說,第二年,傅斯恬就因為胃部出血拖到危急,再次送搶救了。她那時候才意識到,她姐從來沒有真正好起來。她時時刻刻,都在盼著一場意外,送她一個解脫。急救車上,像遺言一樣,她虛弱地和她說對不起,和她坦誠,說她一直很後悔當年車禍時,她沒有喊出那一聲提醒。那一刻,傅斯愉淚如雨下。在命運的湍流面前,喊不喊出那一聲,又能改變得了什麼。怎麼會有傅斯恬這樣的傻子啊。

  她攥著她的手,告訴她:「你好起來,你好起來我就不怪你了。我原諒你,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她由此才好像真的解開了一點心結,找到了一口撐下去的氣,看了心理醫生,吃了兩年藥,好轉了起來。

  「直到,重逢了你。」

  「這幾天,我在她臉上見到的笑,是我在這六年裡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時姐,我姐真的很愛很愛你。她只是太傻、太不懂得表達了。可這不能怪她,她從小沒有被人很好地愛過,最愛她的那個人,便是以離開、不拖累給她做了一個最差的示例,她不懂得,除了離開、除了為她好,愛一個人還有更多的方式。六年前,但凡她還有更好的選擇,她絕不會離開你的。」

  「你可以不要怪她嗎?「

  「她從小沒有被人很好地愛過」這句話,又戳得時懿靈魂顫痛。

  「我早就不怪了。」她低啞著嗓子回。

  傅斯愉追問:「那我可以放心地把她交給你嗎?你知道,她可能還是會犯傻、可能還是會讓你生氣難過、可能還是不知道怎麼愛自己、怎麼愛你。」

  時懿說:「我會有很多耐心的。」

  她哽了哽喉嚨,用閃爍著淚水的雙眼正視著傅斯愉,鄭重而肅穆地說:「我會愛她一輩子的。」

  分開那些年裡,她無數次想要逃離,無數次告誡過自己,要愛別人,更要自愛。可現在,她只想許諾:「只要她回頭,我永遠在她身後。」

  只要她需要。

  她願意做她的船、她的路、她的藥、她永遠的光。

  怎麼樣都可以。

  第147章

  這一頓午飯, 到最後,時懿和傅斯愉都沒有吃出滋味。一點多,傅斯愉打電話讓宋禹過來接她, 兩個人下午要一起去給他那邊的親朋好友送請柬。

  宋禹離這裡似乎並不遠,不過二十分鐘就來電錶示他馬上要到了。

  傅斯愉與時懿早已經吃完了, 便利落地結了帳下樓。

  電梯裡, 兩人一左一右地站著, 兩廂沉默。傅斯愉在電梯反光鏡里打量著時懿不笑時就分外冷淡的容貌,忽然「撲哧」地笑了聲。

  時懿側目,用眼神表示詢問。

  傅斯愉說了句打趣話:「我在想, 以後是該叫你姐夫還是該叫你嫂子。」

  時懿眼睫顫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回了頭。

  「叫姐。」她硬梆梆地回。

  傅斯愉捕捉到了她臉上仿佛有名為羞赧的神色一閃而過, 狹促的笑聲變得明目張胆。

  時懿斜她一眼,在內心嘆氣。她突然發現, 她和傅斯恬身邊怎麼儘是些狹促鬼。

  「斯恬的媽媽是不是也會來婚禮觀禮?」時懿想起來問。

  傅斯愉「嗯」了一聲,「應該只會到柏南公館的一場。」檸城傅家那扇門, 二十多年前江雪玫踏不進去, 如今, 應該是根本不想踏進去了。傅建濤說不要讓她為難,所以只給她放了海城這一場的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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