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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

  女童父母相視一眼,眼裡有說不出的歡喜和期許。

  這是後話了。

  秦子游掛著桂花劍穗,站起身。他心中有淺淺懷念,是記起多年前,自己收到的梔子劍穗。這樣久過去,那贈他梔子的女郎,多半已經成家,當了娘親。

  楚慎行看他走神,不輕不重地叫了聲:「三九?」

  秦子游回神,與師尊一同進入這家院門。

  一整日下來,楚慎行用了百來塊下品靈石,倒是比趙開陽節約許多。

  等走完所有人家,最後,就是縣衙內院。這一回,齊縣令再沒有理由拒絕。

  但楚慎行能看出,往縣衙內院去時,齊縣令較先前安靜、沉默許多,頻頻走神。

  師徒二人將門關上,楚慎行對秦子游示意,青年點點頭,試著起靈陣。看了一整日,前面也試過幾次,有進度,卻還是不能將回蹤陣中要用的數十個小陣環環相扣。

  青年身上帶著桂花香氣,凝神靜氣。百般仔細,但到底遇到淤塞處。

  「錯了。」

  楚慎行說。

  青藤從一邊浮起,推一推秦子游手腕。

  秦子游低低「啊」一聲,心下懊惱。

  楚慎行安慰:「非你之過。」

  徒兒還在築基期,識海不及楚慎行寬廣,對於靈氣的細微調控,也差一些。加上待此陣畢竟不夠熟悉,才會有所失誤。

  秦子游定神,順著青藤的指點,修正先前錯處。

  藤枝順著他的腿,攀援而上,又纏上青年的腰,再到手腕。

  秦子游全神貫注,加之從前便與青藤親近,此時也不受影響。

  但楚慎行看了片刻,覺得光有藤蔓推動,或許仍然不夠。

  子游還是有些細枝末節的失誤,不影響整體陣法,卻不利於往後修習陣術。

  他思索片刻,乾脆上前,神識裹住徒兒神識,又從背後攬住徒兒,握住青年的手,一點點糾正。

  「……我知你能感應天地規則,」楚慎行說,「但你此時的感知不算明確,若要確信,還是用上羅盤為妙。」

  說到底,秦子游如今不過二十歲。要他有楚慎行三百餘歲、在思過崖下日日無事,從而修出的眼光、直覺,是在過於為難。

  他講話時,吐息落在秦子游耳畔。

  秦子游眼睛微微睜大。

  他含混地應一聲:「是。」

  楚慎行半抱著他,袖中浮出羅盤,懸於半空。

  秦子游心跳加速,儘量將精力放在上面。他方才一心想著陣型,此刻有所分神,對靈氣的操控反而更加得心應手。楚慎行有所察覺,好笑,想:怎麼這樣緊張?

  他又反思,覺得是否是自己平日對徒兒要求過於嚴苛,又有宋安在背後逼著,讓秦子游壓力過重。

  有楚慎行相幫,回蹤陣漸成。

  到後面,秦子游的注意力倒真的完全被吸引過去。

  段青並非獨居於此,而是與另外幾個送齊天澤趕考的護衛同住。只是照齊縣令的話說,那日晚間,另幾個護衛輪到值班,不在居處。因為這個,段青才獨自一人遇害。

  畫面里,起先只有段青一人。他在院中練武,之後以井水擦身,再回房睡下。

  楚慎行看著,聽徒兒分析:「前面那些受害之人,多是尋常百姓。唯一身懷武藝的,是威武鏢局的鏢師,但聽旁人意思,那鏢師並未真正習武,只是長得膀大腰圓,頗能唬人,這才時常出去走鏢。」

  楚慎行淡淡道:「不錯。」

  秦子游又僵一下,無奈似的叫:「師尊——」

  楚慎行:「怎麼?」

  秦子游糾結,覺得是否自己大驚小怪。師尊方才,是明明白白的指點。可此刻靈陣已成,師尊還是半抱著他。

  他不知如何開口。

  有隱約的欣悅,想和師尊更親近一些。他的後背靠著師尊胸膛,這樣近,可以感受到師尊的心跳。可師尊又不知道他那些心思,當下的歡喜,宛若偷來一般。他抿一抿唇,斟酌言辭,忽而聽見:「來了。」

  秦子游注意力重新被眼前畫面牽走。

  楚慎行卻垂眼,看青年俊秀的側顏。青藤細密地纏在青年身上,這種場景,讓楚慎行想到五年前,郢都外。為了避開趙開陽、宋安等人,藤枝化作一個蛹,把秦子游裹在其中。當時子游還是小少年,這會兒長大了,模樣更好,修為更高,也不像從前那樣,對他滿心防備,而是一心一意地信任他、依賴他。

  雖然有許多小孩子胡話……

  但那些胡話里,總有幾分真吧。

  秦子游:「師尊?」

  楚慎行漫不經心:「嗯?」

  秦子游緊繃身體,像是看到十分驚愕、詫異的情形。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卻還是難以置信:「這裡的畫面並未模糊!」

  楚慎行說:「不錯。」

  秦子游喃喃說:「所以段青之死,果真與旁人無關。」

  楚慎行說:「現在看來,正是如此。」

  其實早在師徒二人到仵作房時,楚慎行便看出這點,當時秦子游同樣有所察覺。不過往後,李小娘家、劉小郎師傅處……他們一一去看,很是費心費力,說到底,是不願意有所遺漏、冤枉好人。可往後,一家一家,回蹤陣浮出的圖景,都與在李小娘家時一般無二。到了現在,終於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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