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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出密室。
這日晚間,姬卓獨自一人,翻開心法,嘗試修行。
他總記起那一日船上,被箭射中的男人高呼,倘若自己得救,便有怎樣謝禮。秦子游去救他,姬卓一度認為,那人當真是仙師,秦子游也該因此有一番奇遇。可惜的是,他派去的人盯著那男人月余,只見此人艱難養傷,不見半點修士風采。姬卓遂失望。
可他總記得自己曾經聽聞的仙人風姿。到現在,姬卓另有一番考慮:他懷疑,秦子游那個神秘的「師尊」,便是一位修士。
他從前想見此人,是想謀天下,同樣欲求長生。而現在,他似乎找到了一條捷徑。
在姬卓開始修習《上清心法》的第六十天,此人引氣入體。那日清晨,秘境中的修士們睜眼,時隔近一年,再度感受到靈氣波動。
第79章 變化
這會兒是九月初, 將至秦子游十七歲生辰。
楚慎行運轉完一個靈氣周天,察覺到秘境變化。他眼裡帶了點笑意,以秘境啟出者的身份, 向四方觀望,見一個個修士喜不自勝。
秦子游卻未醒。
他在床榻上,閉著眼,身側放著日影。
少年呼吸間,空氣中的薄薄靈氣自發地湧入他經脈。枯涸了近一年的丹田再度充盈,秦子游似有所覺, 眉尖一點點擰起,由此睡不安穩。
眼看徒兒眼皮顫動, 楚慎行心裡默算時間。從秦子游閉眼到現在,尚不到三個時辰。於是青藤從袖中湧出,柔軟葉片落在少年眼上,遮住光,同時撫平少年攏起的眉尖。
有他干預,秦子游呼吸再度綿長。
看徒兒安然睡去, 楚慎行踟躕片刻, 乾脆好人做到底, 為徒兒梳理起經脈中的靈氣,好讓少年儘快適應環境變換。
楚慎行心平氣和。
他先前是說過, 不會在秘境裡給子游提供任何幫助。但同時, 楚慎行也認為, 自己此刻作為, 原也算不得什麼「幫助」,只是師徒間的舉手之勞。
……
……
「師兄!」
柳瑩面帶喜色,去尋唐遲棠,「我能用靈氣了!」
雖然周遭靈氣仍然稀薄,她同樣受限,但至少,不再是過往十個月那樣,什麼都不能做。
與柳瑩的歡喜相比,唐遲棠卻似有顧慮。聞言,不喜反憂。
看著唐遲棠的反應,柳瑩面上笑意收攏一些,「師兄?」
兩人如今身在姑蘇,唐遲棠是天子醫官。而柳瑩,仍然是唐遲棠的「表弟」。
唐遲棠看著師妹,輕嘆一聲。
她告訴柳瑩:「我亦如此。」
柳瑩聽了這話,眼睛睜大一些。
她心中的喜悅被澆滅,迅速冷靜下來,與唐遲棠對視。兩人一起做出決定,幾乎同時開口:「得問問江師兄那邊的狀況。」
看江且歌與李君昊周遭是否也有變故。
或許回到經脈中的靈氣,帶來的並非驚喜,而是某種前兆。
話音落下,唐、柳二人又一怔。說曹操,曹操到。一道神念閃來,在兩人封閉許久的識海中沉聲開口:「遲棠、小瑩,我是師兄。」正是江且歌的聲音,「今日起身,我與君昊俱能感受到靈氣……」
唐、柳二人對視一眼。唐遲棠緊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深思之色,考慮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意味著什麼。柳瑩則捏一捏自己手心,覺得掌心冒汗,口乾舌燥。
江且歌的聲音還在繼續。
在可以使用靈氣之後,他第一時間找到李君昊,與師弟溝通。
兩人當下在同一陣營,身處奉陽,是郭渡、郭將軍手下兩員悍將。
一年前,師兄弟二人投入郭渡麾下,江且歌擅使劍,為郭渡操練兵馬。李君昊則擺出三張圖紙:絆馬釘、大車,以及連弩。他與郭渡分說,這三樣東西若用在戰場,分別有何妙用。
郭渡看了,大為心動,邀請這對師兄弟留下,共謀天下。
再說郭渡其人。
當今天下六分,最弱的是陳天子朱越,只守著姑蘇及周遭幾座城池。至於郭渡,則是最強一方,占據奉陽、會稽、雲夢三郡。他原是陳朝武將,眼看舊朝大廈將傾,風雨飄搖。天子令他外出剿匪,郭渡離開姑蘇,自己成了「匪」。
奉陽與秦子游當前所在的蘭曲相毗鄰。
在活捉孫澤、接手了他的地盤之後,姬卓便改了沙盤,與劉興分析:短時間內,還是莫要與郭渡衝突,而是將視線轉向南邊。
這是後話。
只說今日。察覺變故同時發生在二人身上之後,江且歌與李君昊記起身在千里之外、姑蘇城內的唐遲棠與柳瑩。兩邊一直有書信往來,郭渡與陳天子俱不知道,自己信任、看重的人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與旁人暗通款曲。只是書信到底有不便之處,師兄妹幾人從前幾多抱怨,都是懷念信符方便。到此刻,既有靈氣,便能打開芥子袋。於是江且歌時隔三百餘天,終於取出一枚信符。
當下,屋中,聽了江且歌的話,兩個女修神情漸肅。
江且歌:「……不知你與小瑩那邊狀況如何,有無其他修士,可否問話。若是沒有,也莫要著急。今日下朝,我會與君昊尋些修士詢問狀況。」投奔郭渡的不止有他與李君昊二人,可惜的是,那些人來得晚也還罷了,又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加上江且歌與李君昊有意無意的打壓,到現在,仍無人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