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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游:「哈、哈哈……師尊,別,」和下午行路時不同,他這回倒是痛快求饒,「我不該笑,嗯,不該笑。」

  楚慎行將軟劍收入鞘中。

  秦子游好奇,問:「柳仙子說,這把劍無名無姓。那師尊,你要不要給它起名?」

  楚慎行說:「不必。」

  秦子游嘆氣。明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偏偏做出老氣橫秋姿態,暗忖:真是個薄情郎君。

  楚慎行看他表情,就知道,徒兒定然又想些有的沒的。

  他沒多問,而是擺出師長架勢,對秦子游分說:「軟劍也有它的好處。」

  秦子游打起精神,豎耳朵聽。

  楚慎行嗓音拖長一些:「軟劍不適宜刺。」

  說著,一條青藤豎起,隱約化作劍的樣式,往秦子游胸口扎去。

  秦子游「呀」了聲。雖猝不及防,可日影嗡鳴出鞘,擋住這一擊。

  拜師兩個月,秦子遊學了心法,另附各種靈陣若干。忙得團團轉,也就沒時間隨楚慎行修習劍法。

  到這會兒,少年用的還是在平昌城學的招式。

  好在他天分高,又肯下苦功,基礎打得極紮實。

  日影劍與青藤碰撞,發出「鏘」的一聲。秦子游神識鋪展,警惕四周。

  萬一師尊來個萬劍齊發呢。

  楚慎行輕笑。

  他只操縱一根青藤,說:「亦不適宜砍。」

  話音落下,青藤化作的長劍劈開空氣,砍向秦子游脖頸。

  到楚慎行的境界,哪怕撿一根樹枝,也能揮出「劍風」。此刻長劍未至,劍風已經割上秦子游皮膚。楚慎行對徒兒留手,秦子游只覺得頸側微痛,但並未流血。

  少年手肘抬起,揮劍格擋。

  楚慎行沒有太欺負人,只用一把長劍,與秦子游過招。

  秦子游腹誹:天都要黑了,三百里路,師尊不要趕路嗎?

  但他不言。

  他手中握劍,日影仿佛成了少年手臂的延伸。劍鋒所至,即為秦子游所至。他對著青藤劍劈砍數下,青藤劍上出現些許殘痕,露出其中青綠汁液。秦子游眼睛微微眯起,抓到一個空子,直接向前——

  日影朝楚慎行襲去!

  秦子游沒有留手。

  他堅決、果斷,拼盡全力。卻又知道,師尊遠遠強於自己,他定然能避開這一擊。

  面對徒弟的殺手,楚慎行身形不動。

  非但如此,在尖銳劍風呼嘯而來,震起楚慎行衣袂時,楚慎行露出欣慰笑容。

  秦子游心中「咯噔」一下。

  他驀然發現,自己竟不能前行。

  腰間被什麼東西捆住,是秦子游已經頗熟悉的感覺。他在楚國山里、在吳國船上,都有過類似經歷。

  是師尊的青藤。

  秦子游知道自己敗落。他收劍,道:「師尊,你作弊。」

  雖然沒有明確說「規則」,可這不是要比劍嗎?把青藤纏上來算怎麼回事兒?

  楚慎行含笑搖頭。

  他說:「子游,你低頭看。」

  秦子游低頭。

  纏在他腰間的,竟然是方才那把青藤劍。只是薄了許多,也柔軟許多。

  隨著秦子游的視線落下,劍身滑動,鋒利的劍鋒割開秦子游衣服。

  秦子游臉色扭曲。

  「師尊,」他弱弱說,「我知道、知道了。」

  別繼續割了啊!

  青藤劍果然停下。

  楚慎行問:「你知道什麼了?」

  秦子游深呼吸,斟酌:「軟劍與長劍不同,另有妙用。」

  聽了少年的話,青藤從他身上褪下,重新回到楚慎行袖中。

  楚慎行說:「不錯。」

  秦子游看著自己破開的衣服,無奈嘆氣。好在這短衫不是什麼金貴材料,否則還真修不起。

  像現在這樣,縫縫就行。

  當下顯然沒時間縫。所以秦子游給自己布了個隱匿陣,躲在裡面,花了一盞茶時間換衣裳。期間,楚慎行便在陣外,捏了片藤葉,做新羅盤,確保自己與徒兒沒有迷路。

  他漫不經心,不期然,回憶起少年腰間的觸感。

  溫暖、柔韌,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活力。

  楚慎行手上動作一頓,低頭,看自己。

  一截藤樁子。

  有時候,為省事,楚慎行袖下的手臂,都並非人修模樣,而是簡單的藤蔓。

  若是子游看到,興許會嚇著他。

  秦子游換了件湖色短衫。

  少年收起隱匿陣,瞄一眼楚慎行新入手的無名之劍。

  這回,他不敢輕視。

  師徒二人趕了半晚路,終於看到柳瑩說的黎澤。

  黎澤果然不如雲夢寬廣,月色下,水波瑩瑩,卻看不出殘餘動靜。

  楚慎行雙臂垂落,青藤自然而然從他袖口垂下,朝水中涌去。

  秦子游凝神去看。

  這是他第一次看師尊與妖獸勢均力敵的較量。師尊特地買劍,想來,待會兒會有一番激烈鬥法。

  五階、接近六階的妖獸,幾乎等同於元嬰後期修士,乃至化神。可師尊說了,他只是金丹。

  少年憂心忡忡。

  青藤愈多,楚慎行長於「以戰養戰」。只要在素羅蟒身上破出第一處傷,接下來,就是他慢慢纏死這妖獸。

  青藤沉入水中,找尋素羅蟒。

  同時,楚慎行神識鋪開,一樣在水中搜尋。須臾,楚慎行忽而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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