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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蘇吩咐完,見鄭宓正環顧府中格局,明蘇興致勃勃道:「我帶你去裡頭看看。」

  鄭宓求之不得,明蘇命人不必跟著,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彩燈,確定沒被雨淋著,方自內侍手中接過傘,自己與鄭宓並肩沿著迴廊朝里走去。

  雨下得極大,屋檐下雨簾如注。

  前院大氣,過了那扇分隔前後院的月亮門,後頭的景致便有些潦草了。

  倒不是看守潛邸的人躲懶,任庭院荒廢,而是明蘇當年就不曾用過心,看守潛邸的人不過是令此地維持原樣罷了。

  她看著開得三三兩兩的幾叢花,又看那幾座擺得零落四散的假山,有些赧然,與鄭宓道:「這裡不好看,我沒在這上頭上過心,又不愛人靠近,此處常無人收拾,便成了這模樣。」

  她當年與鄭宓分離後,哪有心思在家中景致上花功夫,她忙極了,要派人滿天下地打聽鄭宓的消息,一有蛛絲馬跡,便滿心期盼地奔去探尋,她要在朝中爭權奪利,要當皇帝的爪牙,要做的事很多,甚少得空。

  即便偶有空閒,讓她坐下喘口氣,她也滿心掛念著不知身在何處的鄭宓,哪裡顧得上身邊的景致呢。

  鄭宓知道的,她輕輕地靠到明蘇肩上,明蘇便不說了,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阿宓,不打緊的,都過去了。」

  她們如今過得很好,這便足夠了。

  鄭宓緊握著明蘇的手,她們再往裡走,鄭宓每見一景,都像是能透過時光漫長,看到曾經明蘇行色匆匆地自此走過。

  於是每一處潦草的景致都讓她動容。

  行至一處小院,院門敞著,幾名內侍正從裡頭出來。

  鄭宓停住了,往裡頭看了看,此處倒是要比別處整齊些,花草鬱郁。

  雖叫雨水打濕了,也看得出是精心栽種的,那處大殿的窗前還栽了一叢青竹,青竹修長,挺拔青翠,長勢極好。

  鄭宓已猜到這是何處了,她拉著明蘇的衣袖往裡走。

  明蘇跟在她身旁,朝裡頭看了眼,數年不至,倒是生疏了。

  「裡頭也很尋常。」明蘇到底是女子,要將從前的寢殿示與心愛之人,她難免羞澀。

  鄭宓在門前停下,看了看她以作安撫,而後推開了門。

  想著那五年裡,明蘇每晚就是歇在這裡,興許也曾掛念她掛念得輾轉難眠。

  鄭宓便滿心動容,她走進去,便看到了床腳一條又粗又長的鐵鏈。

  那滿心的感動便打住了,鄭宓有些茫然,總覺得這鎖鏈與這寢殿很是違和,她緩緩走過去,站在鎖鏈邊上,疑惑道:「明蘇,你的寢殿裡怎會有此物?」

  明蘇大驚失色,過去這麼多年,她早將此事忘了。

  「這、這……」她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

  鄭宓彎身撿起鎖鏈,重得很,她鬆了手,越看越古怪,回頭問道:「究竟是做什麼的?」

  見是躲不過了,明蘇聲如蚊蚋,訥訥道:「原是想鎖你的。」

  鄭宓愣了一下,看著那一頭鎖在床腳的鎖鏈,彎身尋到它的另一頭,另一頭包著軟軟的緞子,將鎖鏈上鋒利的邊緣全包好了,並不傷人,只是若鎖上了,怕就再也掙不開了。

  明蘇心虛不已,站在她身邊,解釋道:「我也不知這鏈子為何還在寢殿中。」

  還是看守潛邸的人過於慎重,時常清掃各處不說,連裡頭的物件都維持了原樣。

  「那時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便想等你回來,就鎖住你,不喜歡我,也不許你離開我。」

  明蘇說起來,自己都很是羞恥,都怨那時,她都不大清醒了,做的事自然也瘋狂。

  鄭宓卻只聽出她那時的煎熬,滿天下地尋一個早已死了的人,一個她以為早已不喜歡她,將她捨棄了的人,恐怕那時明蘇想起她,沒有絲毫甜蜜,除了擔憂,便是心傷了吧。

  「若是不喜歡你,又何必鎖著我,何必還將我放在心裡。」鄭宓低低地道。

  明蘇抿了抿唇,不知鄭宓為何這樣說:「我自小就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年。」

  鄭宓垂下眼帘,再抬頭時,眉眼間都含著溫煦的笑意:「那你如今可還想鎖我?」

  如今自然已不需鎖了。明蘇有些莫名,突然,她靈光一現,飛快地看了眼床褥,床褥已鋪設好了。

  天色很快便黑透了,暴雨也漸漸停歇,雨後卻是清涼沁人,是這夏日裡難得的舒爽。

  鄭宓呼吸均勻,已入睡了,明蘇卻還醒著,她側著身,單手拄著下巴,望著鄭宓沉睡的容顏。

  那鎖鏈已解下來了,丟在床腳。

  明蘇想,得將鎖鏈帶入宮去才好,但阿宓必不會答應的。

  明蘇稍有遺憾,卻未放棄,決定命玄過改日悄悄地再來一趟。

  鄭宓睡得很熟,明蘇嘴邊泛起了淺淺的笑意,她看到阿宓領口露出的一小節紅繩,目色愈加輕柔下來,伸手輕輕地將紅繩抽出一些,便看到懸在底下的小貔貅。

  她輕柔地望著小貔貅,笑意更深了幾分,俯身在鄭宓唇邊吻了吻,方掀開錦被下榻。

  小彩燈被她放在桌上,她取了火摺子將燈點亮。

  彩燈的燈面是細絹所制,十分剔透,燈芯微微地晃動,火焰跟著搖晃,映在燈面上,很是好看。

  明蘇看了會兒,將彩燈高高地掛了起來。

  她坐回床邊,躺下來,將鄭宓攬在懷裡,鄭宓睡夢中喚了聲:「明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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