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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疲倦的笑著說死了以後要怎麼給自己刻靈位,布置簡單但是好看的靈堂,以及遺物種種如何處理,那些個交遊們來了之後要怎麼樣應付—生病期間,她一反常態的完全謝客—甚至還不忘挖苦一下大兒子,“你、你那滿臉的、鬍子!還不快剃了去!”她拉著趙媽的手,趙媽傷心的緊,卻還是擠出笑容說讓太太放心的去,她點頭,說辛苦你了,這麼多年。

  她想起嫁給姜同禾的時候,兩人還在互相傾慕期間,她喜歡躲在自己閨房不出去,故意讓一表人才的姜同禾等很久。此刻靠在她的死老頭子懷裡,喃喃道:“晚點再來找我啊,晚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56}宋美齡在黃山別墅區的住所

  真是我所希望的臨終啊,真好。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姜同禾對妻子去世這件事相當難以接受。作為子孫的孩子們只是哀慟未能盡孝,姜希耀尤其感嘆自己不曾好好關注過母親的健康。在別人看來也是如此,向來精氣神都很旺健的徐氏像是一夜之間就沒了—病中她又謝絕見客,朋友們無人知道她到底如何了—她亦無痼疾,無非染了風寒,竟然沒折騰一陣子就沒了,實在叫人不可置信。姜希婕倒是覺得大嬸這樣有些突然的走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沒受罪。倒真像是她自己說的那樣,到了日子,該走就走了。全家上下,大概只有她自己對於自己快死了這件事有充分的認識和準備。相反最沒有認識和準備的,大概就是死老頭子吧。

  姜同禾自然無法接受,他自從回國專心從政以來,95%的注意力都放在政治上。讓他治理國家也好,讓他勾心鬥角也好,他像是從不疲倦的鬥犬一樣撕咬,一打就是幾十年。這幾十年裡他的妻子幫了他多少,他沒算過,心裡清楚—妻子是他身邊永恆的存在,是那個影子,是那束光芒,是國王冠冕上的寶石,皇帝龍袍的明黃;在不能由自己親自使勁兒的地方替自己使勁兒,在自己尚未注意到之前警覺、發現、然後處理問題,在自己無暇顧及時照顧家庭,撫育子女,往來交際。

  原來他身為黨國棟樑的人生竟然有一半是妻子的功勞。他的一半是他自己的才能手腕野心,聲名地位權力;另一半就是他的妻子。以至於在妻子病後,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覺得危險擔憂然後去求醫問藥,妻子瞞著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病入膏肓,悄然去世。臨終還要自己晚一點再去找她。

  晚一點我去哪裡找你?此刻我於人世已經沒有了你,我甚至覺得無法呼吸。

  那些往昔在歐洲的日子,年輕的日子,所有的回憶,現在只屬於他自己一個了。連能夠跟他一起回憶的最後一個人—妻子徐文瑋,都已經去世。他即將成為一個回憶的啞巴,守著最後的珍寶無法展示,孤獨到死。

  一夜之間他似乎覺得自己影子都淡了一半。於是總是在黃昏時分痴痴的站在靈堂上望著妻子的靈位。他有孝子賢孫,有功名利祿,即便是敗退到如此境地的國家,他的政績也算得上對得起年輕時的熱血理想。大概上蒼覺得我有的太多了吧,他想,父母兄弟妻子,都要先我而去。

  孝子賢孫們儘管各有各的忙碌,也乖乖穿著孝服跪在堂下。往來弔唁者不少們,姜希婕就想:虧得地窖挖的大,當個防空洞使勉強能把弔喪的人全塞進去,轟炸來了也不怕。十月末天氣反常的潮濕陰冷,她臉色也不大好,大部分的時候背挺不直,下起雨來手抬不動,一身的好姿態全靠腰板撐著。一家上下連侄子侄女都說姑姑快去休息吧,別又累出病來。

  比如此刻,又被姜希澤給拎回屋裡去了,他直接把妹妹塞回王霽月懷裡,說“不許出來,只許躺著”,王霽月點頭,他轉身就走。還沒回到靈堂呢,就被來人匆匆叫住—姜希澤不想看見這個人,從來都不想。因為一旦看見就意味著他不得不暫時告別自己高參的身份,搖身一變跨界到戴笠哪裡去幹活。他不認同戴笠那一套,他覺得戴笠做的過了—無論對錯與否,對錯這件事他們兩人都不在乎—而且他非常不喜歡毛人鳳,是非常非常不喜歡。他身份尷尬,在參謀部人家覺得他和軍統有一腿,在軍統人家覺得他出身參謀部,總之里外不是人,但他又非去不可。

  有時恨極了“上級命令”這回事,即便那是他的天職。

  “出什麼事了?”來人是毛人鳳的心腹,這人被打發來找他,多半是戴笠有事。來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那戴笠什麼意思?”來要剛要說話,姜希澤打斷他:“橫豎是他的門戶問題,我管不著。我只說一句,已經丟了一個王天木了!在上海損失的人也很多,陳恭澍是什麼人,戴雨農他心裡清楚。”來人見他惱了,家裡又有喪事,不敢多打擾,只好走了。

  他不知道戴笠為什麼有的事情反而想要找他商量,他最初被請去做軍統的顧問只是因為那天賦異稟當刺客的能力和技術,關於什麼人殺得什麼人殺不得,他管不著,這些派系紛爭之事,他也不想管,否則於他的本職工作是衝突的。可是戴笠偏要來問。

  想起來心裡煩躁:即便你是聞名天下的戴笠戴老闆,校長的心腹,又如何?泱泱黃埔軍校那麼多畢業生,論資排輩你也得到後邊去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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