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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的慷慨激昂,王霽月只是支著下巴看著她笑,她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那副“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樣子其實相當好笑,也沒話好說,只能扁扁嘴苦笑一下,埋頭吃飯。“你就那麼想做生意啊?閒不下來的勞碌命麼。”“總不能總沒有進項,而且自己開館子豈不是以後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了。再說了,開個館子沒什麼招搖的,也不至於叫大伯覺得不合適。”“你啊你,可是東西存在雲南呢,也不好運過來吧。”姜希婕想說“金子又不能吃”然而並不能大庭廣眾惹麻煩,“再說萬一哪天就要回去了,”說道這裡王霽月忽然覺得感傷,

  這個“哪天”,或許會很遙遠。她最近感覺自己直覺加理性分析的能力越來越強,得出的答案是越來越靠譜。或許姜希婕想做的也是對的呢?總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心裡盤算起王家的家財來,算著算著想起木瀆鎮。

  木瀆鎮的往昔好像歷歷在目,曾幾何時如何能想到如今逃到大西南來,如何能想到去香港念書,如何能想到在上海生活成長還遇見了姜希婕,如何能想到自己想要相守一生從一而終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女子,這樣美麗,堅強,好像永遠都不會失去生生不息的力量。

  曾經她只是一個蘇州鄉下富紳家裡的長女,恍惚而不安的慢慢走向待字閨中的年紀,聽親戚說自己去念書如何如何的“不德”,說以後要給自己許怎麼樣的人家,她也根據戲文去想要嫁什麼樣的人。天真的小姑娘卻有成熟而與眾不同的想法—做王寶釧不好,要走就跟著薛平貴去打仗。

  想想也不知道這算是唏噓還是幸運。

  “發什麼呆呢?累了嗎?”姜希婕拿著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在想小時候的事。”姜希婕一愣,擦了嘴然後招手讓夥計來結帳,“小時候的事?你小時候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呢?嗯?”王霽月白她一眼,兩人起身離座之後,暗地裡不動聲色地掐了她一把。隨即又溫柔的挽了她的手,一起小心下足下的好幾百級台階。

  “你就這麼喜歡做生意嗎?”走著走著王霽月忽然問道,“也不止是就想做生意,就想周濟窮人或者怎麼樣,我還擔心以後物資會緊俏起來,想趕緊乘機囤積一點。”“嘖嘖嘖,真是壞透了。囤積居奇,不怕招來禍事嗎?家裡那點後院蓋個穀倉還不招來賊?”“是啊,”人太多,姜希婕自己走在前面帶路,小心帶著王霽月下樓梯,她覺得一前一後牽著手走挺好,萬一要摔還能拉著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成天這麼擔驚受怕是為什麼。

  “所以我也在想怎麼辦。”姜希婕只管低頭走路,路邊昏暗的點點燈光不能盡照她的臉,竟然讓她的臉顯出幾分疲憊和無奈來。王霽月見狀莫名覺得心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笑著說:“舉國抗戰,每個人都該找點事做來救亡。回去跟伯母說一下吧,我也幫幫忙。計劃計劃總是有辦法的。”姜希婕對她燦然一笑,最近她經常笑,經常對她這樣笑。

  這煙火繁盛的窮苦人間霎時退做美麗背景。你成為我在世間最甜美的唯一的蜜糖。

  “說到這個,我還想學學裁縫手藝呢。”王霽月看了一眼路邊的裁縫鋪道,“欸?”“反正自食其力吧。夏天說熱得要死,不如自己做點清涼衣服。”“自己做清涼衣服?是因為容易剪壞嗎?啊!”

  別以為穿的厚就掐不透你。

  次日兩人又去醫院輪班時,一則有下周王浩蓬就會回來的好消息,二則王霽月夜裡從自己的箱底翻出了一個長命鎖,帶去給傅元娥看一眼。做工精細的長命金鎖乃是她娘留下,說以後給浩蓬的孩子的。說不管男女,頭胎第一個一律寶貝著,就像為娘我寶貝你一樣。王霽月帶給弟媳看,然後準備滿月時再給侄子帶上。結果又有人前來拜訪,又是一番讓人不勝厭煩的應付。來人說到有好多人都逃去國外了,尤其是孔家的小姐!問姜家怎麼不走,姜希婕說家裡親人要照顧呀,不能光是男人留下來打仗就完了。來人便又讚嘆佩服了一番。

  人走了,產婦們午睡,兩人避出去,在醫院樓下的小院子裡散散步—其實不過是原地繞繞圈—走著走著姜希婕忽然想個小孩子一樣嘟囔道,“去什麼美國。你不去我哪裡也不去。”王霽月生被她這點孩子氣逗得大笑起來,“哎哎,我說,二十七歲的人了!可不是七歲啊!”姜希婕覺得羞,可是在王霽月面前覺得羞都習慣了,沒那個二皮臉哪有今天,遂假借醫院午休要安靜為名上去捂王霽月的嘴,兩人鬧成一團。

  天空中是厚厚的雲層,對於正在回家路上的王嬋月而言,任何人的幸福都與她無關。不論是不合時宜的新生兒,還是耳鬢廝磨的戀人。只有厚厚的雲層和陰冷潮濕的天氣是她的同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16}十八梯。現在幾乎拆了一多半。記得大學的時候去重慶玩,專門走過那條路,大早上從臨江門下來到十八梯山頂上,往下走的路上看見正在開張的理髮店,老闆娘在裡面刷牙,店面的招牌都還是民國時的樣子。

  起太早胃酸過多異常頭疼的早晨面試異常迷幻然後回家的渾身發冷的一個下午居然還寫了一章更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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