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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同禾哽咽一聲,良久對僕人說,好,我這就回去。擺手讓對方先下去。然後轉過身對著侄子侄女,姜希婕本想說大伯先回去就是,這裡我來操持,很快就回家去。可她大伯卻說:“啊呀。。。到底是怕同憫孤單吧。。。可這下,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炎炎夏日來往弔喪者絡繹不絕,叫人家覺得姜家真是人脈廣泛,南京的南寧的奉天的北平的天津的,各界人士反倒都聚集到他們家的靈堂上來了。半夜,負責守靈的姜希婕坐在蒲團上,王霽月走過來給她遞來一杯水。“你還是回去睡吧,別跟著我熬壞了。”姜希婕喝完,拍了拍放在肩頭的手,“我沒事的。橫豎離開學還有一陣子。怎麼說我也得陪你把頭七給守過去。”“爸爸很喜歡你。”姜希婕轉過身盯著王霽月的眼睛說,“這又是從何說起?不興在靈前騙我,欺負叔叔不能辯白。”話是這麼說,王霽月倒很體貼的抱著姜希婕,輕輕拍著她的背。姜希婕知道她刻意如此,語言行動雙重安慰,遂講前日之事道出。

  “那你幹嘛不叫醒我?”“不知道,大概不想吧。覺得安安靜靜挺好的。”八月末的夏夜,不太熱,知了聲亦不聞。最好的歲月也許正在悄無聲息的流走。希峻回來,乖乖在蒲團上跪下,給父親磕了一個頭。姜希婕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是不是達成了什麼秘密協定,但她直覺是有的。只是問也無用。姜希峻對王霽月毫不見外,像是已經自然接受了王霽月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似的,脫口便說:“王姐姐也去休息吧,這裡我們倆守著。萬一熬壞了,姐姐又要心疼了。”他說得平靜,毫無戲謔調皮,王霽月也得到姜希婕的示意,自去歇息了。

  “挺好的,姐。”“嗯。”“爸爸見了也會高興。”“他知道了。你說,爸爸現在在幹什麼?遇見媽媽沒有?”姜希峻從懷裡掏出一張舊照片,“也許遇見了吧。你看。”那是他們姐弟二人在整理父親遺物時找到的,父母親有且僅有的結婚照一張。照片後面寫著,1909年9月1日,西班牙,巴塞隆納。

  兩姐弟如此並排坐著,穿著孝服,時而你靠著我的肩,時而我靠著你的肩。姜希婕想起總有人愛說他們姜家人重情,倒是誠不我欺。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不能登陸數日。這兩天終於好了,更新!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姜老太爺七十六歲去世,多少算個喜喪。可是算上姜同憫,雖是意料之中但來往弔喪的人士卻無論如何不能覺得有什麼喜的,這父子一塊離世,他們越發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世上之事什麼沒有,只是近些年反倒越發往光怪陸離那邊走了。

  姜同憫去世前留下了遺囑,老太爺的遺囑更是老早就當著一家老小立好了的。老太爺說家中祖墳原在某處某處,將他遺體火化之後,一半撒在海中,一半歸葬。甚至還順利提出乾脆一次性刨個大點的坑,大坑裡邊分三個,父子三人並妻子兒媳,一共六個骨灰盒,正好。姜希婕想起當日老爺子說這條時的樣子,就想笑,爺爺臉上布滿一種勤儉持家的驕傲,反倒不像也曾個殺伐決斷的主。然而弔喪的親朋問及,反而以為異事,嘖嘖稱奇。姜同憫知道父親的遺囑是如此立的,不願違背老父,遂交待子女你們的母親也是如此處理,一半撒在海河,一半葬在祖墳,你們也將我一樣處理便是。

  時值暑假,回到上海的王嬋月自然也來弔唁。傅家作為姻親,族中在滬女眷也是傾巢出動,遠在山西防衛的傅元弘也為了同僚兼好友姜希耀的面子從駐地請假跑過來。傅儀恆本來說在北平不想跑這麼一趟,結果一來架不住家裡大嫂二嫂的勸,二來,她也想來看看。雖然說現在這種種事情都到不了她頭上,她在鬥爭中被邊緣化之後便屬於半賦閒狀態,但她想來看看,看看這個姜希峻到底是怎麼樣。

  王霽月一邊在靈堂那頭幫忙照顧姜家人—她總不能出面待客,只能做後勤工作—一邊留神觀察自己的小妹妹。這丫頭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傅家姑姑了?又得分出神來在有限的時間裡觀察傅儀恆,傅家姑姑知不知道?又是怎麼想的?她總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傅家的姑姑,即便聽了關於她的無數流言蜚語,為何年長不嫁,為何留學海外,為何又跑到大學去當教授,等等等等。她總覺得這個人該是在歐洲受了極好的教育,因而不想結婚,立志做一番事業;可是看她自歸國以來的種種,卻又和做一番事業無太大關係,按理她們都是從事教育的同行,可她怎麼也不覺得傅儀恆有任教大學的資質。既如此,又像是個把事業教育都當嫁妝的新式貴族女性了,但她也不是。是故教育優秀,無事業心,也無意嫁人的傅儀恆成了一個傳說,多少人覺得她應該是脾氣古怪以致嫁不出去,可王霽月和她的交集不多不少,知道她斷不是這樣的人—這等揣測,倒像是傳統的挖苦老姑娘的話了。斯人如謎,王霽月總覺得自己看不透她。先前無甚關係的時候看不透,現如今弟弟妹妹全能掛上鉤的時候依然看不透,她像是永遠戴著一張面具,一層薄紗,天衣無縫的遮掩著自己的本來面目。

  相比之下,倒還是王嬋月易於把握。王嬋月寫了那封信之後,甫寄出去就後悔了。問題是也來不及收回了,整天一個人焦慮的要死,還不能跟別人說—別人都太聰明了,尤其是傅儀恆。做了壞事的孩子,怎麼嘴一快就把事情給招供了呢?這下只有心一橫等死了。她慌亂不知所措,害怕姐姐興師問罪。可又覺得姐姐是同道中人,理應幫助自己才是。可是她戀上的可不是別人是傅儀恆啊,似又斷無使人接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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