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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回來之前洗了把臉,面色如常,當我回來時老師還沒有睡下,坐在遊廊上直面一輪孤月還有不遠處蓊鬱岑寂的樹林,烏鴉還沒有沉睡,不時「嘎嘎嘎」叫兩聲,揮動翅膀穿越茂盛的夏季樹林。

  我猶豫著跟老師說:「您最近要不離開一陣子?」

  當我做出選擇後,鬼殺隊中的不軌之人定會對我身邊人動手,醜惡的蠅營狗苟之輩永遠不會想著提升自己,只會把恨意寄托在出眾的神明身上,他們對緣一的醜惡心思讓我不齒,我也曾經教訓過好幾個。

  太宰因我的緣故與緣一走得很近,又有人知道他曾是我等的開蒙教師,於是我們與他之間有師徒的情誼,指不定被連帶著報復。

  至於切腹,他不是武士,當然不會做。

  他看我一眼兒,又看透了什麼,可太宰什麼都沒說,甚至還很期待:「我會考慮考慮。」他對我說,「你可要活長點兒,我也很想看到結局,看看經過千錘百鍊的人類能否超越天才。」

  「我最喜歡看掙扎中體現出的人性光輝。」

  [又來了。]

  [他好像知道我要做什麼似的。]

  ……

  一個月後我打聽到了消息,那群螻蟻逼著緣一切腹,而太宰則被按著開十字切,煉獄阻止不及,只能充當他的介錯人,如果沒有他,其他人甚至要看太宰流四時辰的血,掙扎到最後一秒。

  我殺了參與此事的所有人。

  ……

  當黑死牟結束回憶時,發現四百年前的記憶他不曾淡忘過哪怕一秒,而在無數蒙著霧的模糊的人臉中,太宰治的臉還很清晰,而他說得話也歷歷在目。

  他從來不相信無慘的那套話,什麼藍色彼岸花是為他而生的,只是從記憶的一角繹出了某句話。

  「真正具有神性的人從來不會妄稱他們擁有與神佛比肩的能力,而僅僅是行走在人世間,對己身的力量從不自知。」

  比如緣一、比如太宰。

  ……

  [您會見證我的結局嗎?]

  第42章

  太宰的撤離很迅速,第二天他就在東京消失了, 當鬼夜晚破門而入時, 發現他家法蘭絨套沙發都沒蒙上白紗布,家裡被東西合璧的家具堆得鼓鼓囊囊, 除了手稿外什麼都不少。

  太宰治是照片貼過報紙的名人, 只要有心立馬就能認出來, 鬼舞辻無慘這一輪的身份很妙,為某間國營重工業會社小姐的未婚夫婿。重工業是近代日本的脊樑, 朝日文庫是紙媒巨頭沒錯, 卻不能不賣面子。

  「我是太宰老師的崇拜者, 請問能讓我見見他嗎?」他很會裝樣子,再加之膚色蒼白,身體瘦弱,留在袖口一截雪白的手腕毫無成年人的力量感, 主編畏懼地看著他, 那是身體健康者對不幸者的本能恐懼,仿佛在他耳邊打個噴嚏,風就能把人颳走似的。

  他其實不想暴露朝日文庫內部流通的醜聞,可又不想拂鋼鐵巨擘的面子,只能說:「我很想答應您, 可太宰老師他眼下不在東京。」

  「不在東京?」無慘只能維持面上假惺惺的和藹,「是去取材了嗎?」

  「大概吧。」主編含糊不清地說, 「太宰老師和其他作家老師不同, 神出鬼沒的, 一年中九個月都找不到人,以往小莊還能窺得他的行蹤。」他補充,「小莊就是太宰老師的責編。」

  「責編先生是……」

  「他回老家休假了。」主編飛快地說,急切得像有野犬在追他的語尾,「九州的鄉下,那地方連電都沒有通,無論是電報也好電話也好,都撥不通。」

  他花了一版面的功夫澄清聯繫不上小莊速的事,無慘根本沒有耐心聽下去,後來找其他鬼打聽下就知道,小莊速跟著一起失蹤了。

  這裡有個讓無慘都詫異了三秒鐘的點,那就是太宰治的社會關係,他發動鬼找遍了東京,追溯他三年前至今的人生履歷,結果發現除了已死的夏目漱石還有失蹤的小莊速外,太宰治作為當紅文學家在由電車、三越百貨、鹿鳴館與東京大學構築成的遠東第一都市中找不到說過十句話以上的熟人。

  無慘才不會驚嘆於太宰治的孤僻,他快要被氣死了,帽子壓不住蜷曲而柔軟的髮絲,怒火由心臟向上蒸騰,熏得瞳仁色澤愈發加深,被召集來的鬼恐懼地瑟瑟發抖,卻只敢低頭露出代表恭謙與柔順的脖頸,諂媚地報告自己的發現。

  糟糕的是無慘不是個好老闆,他最擅長的就是將自身的無力歸結於下屬身上,自己是完美的造物,完美代表著不犯錯誤,仰仗他血液鼻息生活的都是比草芥螻蟻還要下降的生命體,僅高於生命短暫的低級人種。

  毫無疑問他捏爆了鬼的腦袋,骯髒小巷的米灰色牆面上塗滿了肉末鮮血與腦漿的混合體,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太宰治肯定跟鬼殺隊的人跑了,這讓他更不愉快。

  上弦們矜矜業業地尋找著太宰,連同他過去生存的痕跡,可連活得最長的黑死牟都一籌莫展,到頭來除了童磨死前傳送來的畫面,他什麼進展都沒有。

  他並沒有意識到,上弦集團已經被二五仔占領了。

  ……

  「終於見到您了。」產屋敷的身體狀況遠沒有達到三四年後的模樣,他今年20歲,總體說來,家族代代相傳的疾病還沒有將人壓垮,因咒術而成型的藤蔓似的傷口才爬上他的顱頂,尚不存在向下攀岩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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