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出去的次數多了,相逢是必然。

  冬至前,南郊湖畔,她遇上了新皇的儀仗,雪花紛飛,宮人們撐著紙傘曲著膝蓋在後頭為年幼的皇帝遮擋風雪,至於九五之尊旁邊大不敬的位置,則立著面容冷冽的攝政王。

  快走至一處,雙方隊伍自然而然地停下。

  荊羨看都沒看少年一眼,矜貴地只和新皇點點頭。

  小包子才到她腰間,仰著頭,似乎忘了幾個月前不歡而散的事,規規矩矩地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荊羨覺得他這樣也挺可愛,蹲下身,替他攏了攏狐裘披風的衣領,很是貼心地道:「天冷了,皇帝要穿暖些。」

  小包子受到突如其來的關愛,不由得憋紅了臉:「多謝……多謝母后關心。」

  「本宮乏了,先回了。」荊羨頷首,先一步離去,從頭到尾都沒給旁邊的肅王殿下半個眼神。

  容淮面不改色,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背影,一觸即離。

  本以為只是一場波瀾不驚的路過,誰知白日的插曲竟讓這一夜變得不平常。

  荊羨睡至夜半翻個身,糊裡糊塗間,發覺床邊多出一道黑影。朦朦朧朧的月光下,那人俯下身,手背逗弄寵物一般地蹭著她的臉,「就這麼點時日,把我忘了?」

  熟悉的語調,陰惻惻。

  她立馬驚醒,拉高被子往後退,「你是魔怔了?」

  容淮輕笑:「白日遇上,母后裝作不認識,叫兒臣很是傷心。」

  荊羨看著他這散漫的態度就來氣,他到底將她當成什麼呢,閒來無事逗一逗,怕是比養的貓貓狗狗都不如。隱隱壓不住火,她坐直身子,手指著床帳外,冷道:「出去。」

  容淮皺起眉,攫住她纖細的指尖,「再說一次。」

  荊羨牙尖嘴利:「肅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若為了那點露水姻緣,大可不必。」她仰著頭,驕傲如斯:「本就是一樁買賣,銀貨兩訖的事兒,無需耿耿於懷。」

  容淮面無表情瞅著她,過了會兒,站起身:「也沒什麼,近段時日懷疑有刺客,兒臣特來慰問母后。」

  荊羨笑了:「哪來的刺客?我怎麼沒瞧見。」

  她這叫做典型的得理不饒人,少年何時被人這樣下過面子,本就是狠角色,就連龍床也能睡得,被她這樣嘲弄,臉色立馬沉下來。

  「丁卯。」

  「屬下在。」

  「太后娘娘的殿裡有不速之客,好好搜搜。」

  「是。」

  荊羨:「……」

  她終於意識到惹怒他是一件多麼不明智的事情,好端端的寢殿被翻個底朝天,侍從們完全不顧忌她的身份,跟劫匪狂徒一般,亂砸亂搜。

  坤寧宮的宮人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稚羽的手貼在她的腰後,不斷小聲勸慰。

  荊羨渾身發抖,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強忍著眼淚不肯落下。直到他們翻到寢殿床下的木箱,她才如夢初醒地撲過去,不顧禮儀地抱著:「這個不行!」

  丁卯遲疑地停手:「殿下……」

  容淮冷笑:「繼續。」

  荊羨被人拖開,那花里胡哨的木箱不堪外力,鎖都懶得撬,就這樣砸個徹底,露出裡頭黑色的大氅和一幅畫。

  王長玄怔住,半刻附耳過去,輕聲:「殿下,奴才瞧著眼熟,似乎是您的衣物。」

  容淮沉默。

  場面有一度尷尬。

  須臾,他抬手:「都退下。」

  來無影去無蹤,這幫人依言散了個乾淨,連帶著坤寧宮裡的侍從們都被一同帶走。

  浴室,寢殿裡就剩了一對誤會重重的小怨偶。

  荊羨坐在地上,淚水如斷線珠子,淌落臉龐。宛如被當眾扒光衣物,心底最深的秘密就這樣被翻出來,她胡亂抹著眼淚,氣到說不出話。

  容淮走過去,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提起來摟入懷裡,軟下嗓子:「哪來的?」

  小姑娘一動不動,過了會兒,像是破罐破摔,胡言亂語:「我就是很早對你,你救過我,你還忘了我……」

  容淮回憶半晌,著實記不起來。可他也不會哄人,就這樣任由她哭了半天,才施展輕功抱著她竄到屋頂,對燃著火把的士兵們抬了抬手指。

  「別傷心了,送你個禮物。」

  荊羨被這重重火光刺得睜不開眸,手掌擋在眼前,遲疑道:「這是要做什麼?」

  容淮笑得散漫:「賊人夜闖母后寢殿,燒搶打砸,如何?」

  荊羨:「……」她頓了頓,半是肯定半是疑惑:「你早計劃好的?」

  容淮未答,下巴一揚。

  侍從們收到旨意,鬆了手,火舌舔上宮殿磚瓦,燒著窗戶上的花紙,頃刻間,火光沖天。若是沒有人及時救援,這座華美宮殿怕是挨不過天明,就要化為一片廢墟。

  荊羨自他懷裡抬頭,目瞪口呆:「就這樣全燒了?」

  容淮嗯了聲,漫不經心繞著她的發尾,語調慢慢悠悠:「也不是,還得把太后娘娘給燒了。」

  心中有了個不真實的答案,荊羨紅著臉,明知故問:「為何?」

  夜空里,少年的嗓音縱意又夾著不為人知的溫柔:「這樣下回來的時候,可以換個身份。」

  「什麼身份。」她不肯帶過,固執地追問。

  容淮捏了捏她的後頸,笑起來:「九殿下的小女奴。」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