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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話他真是不怕閃了舌頭!

  雖說他在沈君兆這邊向來是不要臉的,但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也是二十年來頭一次了。

  雍理忽地又想起什麼,忙抬頭道:「你可別想讓朕喝你的血!」

  沈君兆:「……」

  雍理慌了:「血不管用的, 要是管用的話, 妍族人早都成人幹了!」

  其實雍理並不知道,但擋不住他腦袋活泛,轉得飛快, 瞬間就能扯出一堆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多有道理,如果妍族人的血能夠入藥治病, 那妍族人哪還有命在?

  六州那邊連人炮都敢制,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不能做的?

  妍族人也的確快滅族了……

  不管了, 就算真有用, 他也要死咬牙說沒用!

  反正身體是他的, 死不承認了。對付沈君兆最好的法子唯有耍賴, 雍阿理屢試不爽。

  沈君兆終於出聲了, 他壓根沒提治病的事, 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只輕聲問他:「馬車裡還難受嗎?」

  雍理一時沒能答上來, 這話里好像有陷阱:說難受吧, 豈不是治病無效,萬一沈君兆不僅不給他治病還出了馬車給他騰地方呢?賠了夫人又折兵大體就是如此了!說不難受吧,那自己豈不是身體倍棒, 怎還有臉被沈君兆小心擁在懷裡?

  此題難解,元曜帝拿出十二分謹慎。

  沈君兆笑了下,聲音舒緩溫柔:「若是還難受, 臣帶您飛回宮。」

  雍理:「!」

  沈君兆:「外頭通風涼快,而且不顛簸。」

  雍理回過味來了,大喜過望:「你用輕功抱朕回宮?」

  他一個抱字讓沈君兆耳朵尖紅了些:「陛下若覺得冒犯,那就算了。」

  雍理環住他脖頸,姿勢擺得老正了:「還等什麼呢,朕要被這馬車給活生生悶死了!」

  沈君兆:「……」

  雍理可貼心了,主動拿起沈君兆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走吧!」

  被公主抱得如此坦坦蕩蕩,雍阿理不愧是千古一帝,非常人吶!

  仲夏之夜,涼風徐徐。

  雍理自從筋脈全斷,再也沒法修習武功,而輕功更是需要內勁支撐,再觸點借力,不是飛卻勝似飛。

  與他的武功全廢不同,沈君兆這三年又進益了,抱著他仍舊能在飛檐峭壁上輕鬆前行。

  耳邊是呼嘯風聲,鼻間是淡淡的佛手香,雍理稍微一抬頭,看到的是沈君兆瘦削的下顎,專注的神態,還有被風吹開的髮絲……

  夏夜來得晚,夜幕卻降得很快。

  雍理透過隨風揚起的墨發,看到了天邊星子。

  星辰被髮絲割裂成五顏六色的寶石,如此爭相輝映,卻依舊耀不過墨發的主人——

  冷白的脖頸,線條乾淨的側臉,那微微揚起的薄唇,掩星蓋月。

  雍理心怦的一跳,抓緊了他的衣襟:「阿兆。」

  陣陣涼風中,沈君兆的聲音不甚清晰:「陛下?」

  雍理埋在他胸前,周圍靜到只有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如擂鼓,如驚鳴:「……」

  沈君兆:「嗯?臣沒聽清。」

  雍理又說了一遍。

  沈君兆依舊聽不清,他剛要停下腳步,雍理卻忽地道:「別停!」

  沈君兆一怔。

  雍理死死抱著他,湊在他耳邊說:「朕很喜歡。」

  只這四個字,沈君兆願帶他游遍大雍萬里山河。

  ——是兄弟又如何?

  ——他們是兄弟又怎樣?

  這是雍理對沈君兆說的卻又不敢讓他聽到的話。

  背德、禁忌、下地獄入油鍋又怎樣?

  此生不見君,何必思來世。

  這大概是他們三年來最痛快的時刻,解開了心結,知曉了矛盾,三年來那足以摧毀一切的權力、角逐、試探和懷疑,都沒能把兩顆心分開。

  再怎麼用力推開,只要心裡念著彼此,總能在瞬間貼在一起。

  回了宮,雍理還是意猶未盡:「當真是又涼快又不顛簸!」顛又怎樣,被沈君兆這般抱著,顛死他也樂意!

  沈君兆在煞風景這件事上,向來有特長:「陛下身體虛弱,日後還是莫要出宮。」

  雍理不服:「你體力不支沒法帶朕玩就直說,幹嘛要嫌朕身子弱!」

  沈君兆盯他。

  雍理耍賴:「這太好玩了,朕還要。」

  沈君兆動作小心地把他放到鋪了明白色軟墊、雕著神龍戲珠的寶座上,嘴上卻是冷冰冰的:「陛下既嫌朕體力不支,便去尋個體力好的人罷。」

  雍理:「!」

  沈君兆瞥了眼殿外的一角袈裟:「想必子難法師定能勝任。」

  雍理賣朋友賣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子難功力遠不如你!」

  子難:「……」

  不如就不如了,加個遠字還是不是兄弟了?

  沈君兆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陛下又知道?」

  雍理哪會不懂,趕緊道:「朕的昭君武功天下第一,無人能及,除了你再沒人能帶著朕這般飛檐走壁,酣暢淋漓!」

  沈君兆醋了和尚大半年光景,幾句話哪能還得回來?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沈君兆又問:「那陛下還想出宮嗎?」

  雍理:「……」

  沈君兆眉峰微挑。

  雍理這模樣,放蜀地就是妥妥的耙耳朵,怕老婆怕出精髓了:「只要有阿兆陪著,朕一定在宮裡好好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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