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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廣闊,六州無邊,總有人外人。
雍理雖好奇卻也不至於自大到真當天下百姓全該聽他的。
這些高人,心居世外,朝廷一味強求,反而不美。
雍理也問過沈爭鳴,為什麼這位高人會指點沈君兆功夫。
沈爭鳴淡聲道:「這些人總有些古怪的,臣也不知他如何瞧上了犬子,那人只道是他筋骨不錯,體質特殊,能修煉此功法。」
在雍理眼裡,他家阿兆哪哪都好,筋骨何止不錯,簡直天賦異稟,體質也的確特殊,竟從不留疤的!
他隱約覺得沈爭鳴說話間有些不屑,可他只當這是世家大族慣用的自謙語調。就像錢公允,嚴父范一擺出來,能把他那四十有一身居高位的尚書兒子給罵到一文不值。
自謙過度就是自傲。
想必沈爭鳴和錢公允差不多,都是覺得兒子太過優秀。
嗯,沈君兆的確是天下第一優秀!
這般想著,就見沈君兆駕馬而來,一身勁裝的少年英姿勃發,墨發拂過白皙的面龐更顯風華,只見他策馬彎弓,箭箭入靶,紅心全中!
雍理看得挪不開眼,拍手叫好。
宮人們也都湊趣,直夸道:「沈公子天資卓絕,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真乃大雍之福。」
這話剛落,一箭呼嘯而至。
沈君兆射出來的,衝著雍理而來。
這陡然變故,把宮人嚇得面無血色,唯獨雍理笑吟吟的,一動未動。
弓箭落地,筆直插在方才說話的宮人腳尖上。
宮人穿得都是窄鞋,可沒有鞋頭,這箭精準地刺在他腳趾縫裡,再偏一點就是他的皮肉!
宮人早已哆嗦得猶如篩糠,撲通一下跪了個嚴嚴實實:「陛下恕罪,沈公子恕罪!」
雍理看都沒看這人,只望向下馬而來的俊美少年:「就你耳朵尖……」
沈君兆向雍理行了禮,冷眼看向那宮人,眉眼如冰:「唯有陛下康健,才是大雍之福。」
此時這宮人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他畏懼沈家權勢,對這位沒有官身的沈家公子也極為重視,反而有些瞧不上小皇帝。
沈爭鳴把持朝政,獨子又如此優秀,未來如何,誰知道呢?所以有了機會,他便想著奉承一番,誇起沈君兆就沒了底線。
說沈君兆是少年英才,乃大雍之福。
的確越界了。
可哪知道數百米之外的沈君兆會聽得如此清晰?
一箭呼嘯而至,儘是凜然殺氣。
若非不喜君前失儀,這一箭本該命中心臟。
第33章 失禮了
雍理掃了趙小泉一眼, 老太監連忙差人把這不長眼的東西拖了出去。
眼看沈君兆眉眼不舒,雍理伸手拿他手中弓箭:「朕來試試……」
沈君兆側身,將那柄長弓反過來遞給他。
雍理有自己的弓箭和馬匹, 而且都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頂一的好弓良駒,遠不是沈君兆這把能比。可他不僅拿了這弓箭, 更順勢騎了沈君兆的黑馬。
高坐馬上,雍理對他笑道:「不許想別人,看朕。」
沈君兆抬頭,只覺這寅時陽光, 勝似正午。
雍理駕馬而去, 他戎裝輕鎧,墨發半束, 彎弓的姿勢勁力十足,咻的一聲弓箭射出, 刺中的亦全是靶心!
少年帝王, 意氣風發, 長弓一挽, 日月同輝。
沈君兆哪還想得著旁人,他眼裡心裡只剩那耀眼之極的年輕君主。
雍理登基時,年號更為元曜。
元為初始, 曜為日光。
最初始的這道光, 註定會開啟大雍的承平盛世!
雍理的騎射絕不比沈君兆差,兩人同樣射了三十箭,皆是命中靶心, 箭無虛發。
能練到這個境界,固然是天賦高,卻也是夠勤奮。雍理嘴上總說自己憊懶, 可干起正事,哪有半點憊懶的模樣,從來都是悶不吭聲拿第一。
雍理勒住韁繩,擦了把額間薄汗,同沈君兆揚下巴:「你去騎朕的游歡!」
他的那匹汗血寶馬,得名游歡。
沈君兆也沒推諉。
雍理加緊馬腹,身體前傾,嘴角儘是愉悅:「陪朕跑兩圈!」
沈君兆應道:「恭敬不如從命。」
演武堂並不小,跑馬輕而易舉。
他們離了騎射區,筆直向著外圍疾馳而去。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一朝陽一輝月,兩名少年。
區區宮牆,哪能鎖住他們這不羈的靈魂!
武課的師父教了個寂寞,倒是雍理這一通跑下來,大汗淋漓,十分暢快。
夜幕微落,不久便是晚膳。
沈君兆與他不同,他極少出汗,就像他那不留疤的奇怪體質一般,他哪怕在炎炎夏日縱馬狂奔,耗了一下午體力,也不曾見額間有汗。
倒是那透白的肌膚,被烈日曬得有了血色,更顯清麗。
清麗這詞,雍小理也只敢心裡嘀咕一下,真說出來,他家昭君嘴上不說,只怕又得悄悄生悶氣。
哦!
雍理想起來了,沈君兆方才還在彆扭呢,也不知是他說了什麼惹他不痛快。
罷了……
活動了這一下午,瞧這樣似乎已經忘了,他還是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出了一身汗,雍理難受得要死:「朕要沐浴……」
趙小泉已經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