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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不纏著他,只要他放過他,雍理總會忘記那段短暫的年少情分。

  所以沈君兆怎麼可能告訴他?

  此生此世,便是臨近忘川,他也不會將這話說出來。

  他們是兄弟這件事,他永遠都不會宣之於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茶涼了倒掉,新煮的又涼了……

  茶香飄滿廂房,兩個人卻連看對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終究,還是雍理開口了:「確定嗎?」

  熬了一天一夜,他的嗓音不復清朗,滿是疲倦沙啞。

  沈君兆:「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再確定此事。」

  雍理的心便如之前的冷茶,在夏夜裡也能涼成一灘冰水。

  其實哪裡用問?

  以沈君兆的謹慎,恐怕在剛得知就會去徹查。

  沈爭鳴沒必要作假,沈君兆是他兄弟這件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沒有絲毫益處。

  於雍理無益,於沈爭鳴無益,於大雍江山更是毫無益處。

  沈君兆也不是那種旁人說了就信的性子,他多疑謹慎,這般剜了心肝的事,他怎麼可能不從頭到尾查一遍。

  若非板上釘釘,若非毫無餘地,若非事實真相就是如此,他怎忍心讓他這三年過得心如刀割。

  雍理努力壓著情緒,努力克制著胸腔里的劇痛:「說來聽聽……」

  沈君兆:「…」

  雍理閉了閉眼:「全告訴我,阿兆,求你……全告訴我。」

  這帶了哭腔的聲音讓沈君兆攥緊了拳頭,他口腔里溢出鐵腥味,卻毫無所覺:「你御駕親征時……」

  肯定是那時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御駕親征開始的。

  而那場御駕親征,本就是沈爭鳴一手策劃。

  他當時不懂:為什麼沈爭鳴為了他可以捨棄親子,為了大雍可以連親生骨肉都奉獻。

  現在他明白了。

  哪有親子,哪有親生骨肉,哪裡是奉獻。

  沈爭鳴根本是一舉兩得,永絕後患。

  雍理抬起小臂,擋住了眼睛:「阿兆,如果可以我願意和你換了此生。」

  既是兄弟,為什麼只有他是先帝親子,為什麼只有他繼承大統,為什麼只有他站在太陽底下。

  他的阿兆何其無辜。

  上一輩子的事憑什麼落在他身上?

  幼時被虐待,年少被苛待,在遇到他之前,沈君兆甚至不知道擁抱是這麼溫暖這麼美好的事。

  十多年的與冷待還不夠嗎?

  為什麼還要繼續折磨他。

  他究竟欠了沈家什麼,他究竟欠了雍家什麼,他究竟欠了這世道什麼!

  他的阿兆,究竟有什麼錯!

  怎樣的出生,是他可以選擇的嗎?

  為什麼一切的罪孽全落在他身上!

  雍理擋著眼睛卻擋不住滾滾落下的眼淚。

  沈君兆心疼得聲音直打顫:「你別哭……」

  雍理也不想哭,可是他的阿兆不會哭——心裡再難受,身上再痛苦,沈君兆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除了隱忍,就是背負。

  除了沉默,就是承受。

  雍理輕吸口氣,悶聲問他:「你還記得元曜六年的萬壽節嗎?」

  沈君兆一怔,眼眸垂下:「嗯……」

  何止是元曜六年,從元曜初年,從第一眼見著雍理那一刻,他就再沒忘記過他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開心的、難過的、幸運的、不甘的。

  哪怕蜜糖化成毒藥,也不捨得忘記分毫。

  元曜六年的萬壽節,沈君兆為他建了如今的萬澤雨幕亭。

  那時候雍理還沒上戰場,他一身內勁功夫雖遠不及沈君兆,卻也是難得的好手,以他的帝王之尊,身邊高手如雲,有這般身手已足夠用。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帝王更是千金之軀,哪會有什麼兇險之事。

  便真有了致命的災禍,也已不是武功身手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那時雍理沒傷了身體,雖也煩死了首京的炎炎夏日,卻不會像現在這般畏懼。

  他至多是煩透了,既煩這天熱,更煩沈君兆不與他同塌而眠。

  那時他們剛剛互許心意,雍理本就是個粘人的性子,自那次從沈府回宮,逮著空隙就要討個親親。

  沈君兆哪裡拗得過他,一不留心被他拖到角落裡,再落進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裡,早被惑得神魂不知。

  等雍理推他,沈君兆才恍然回神。

  雍理面紅耳赤,直喘氣:「是不是你功夫比朕好的緣故?」

  沈君兆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覺得他這副模樣太好看,比那十年一日於夏夜暫放的曇花還要令人挪不開視線。

  雍理不滿道:「朕同你說話呢!」

  沈君兆輕聲應道:「嗯……」

  雍理碰碰他鼻尖道:「朕剛說,是不是因為你功夫比朕好的緣故,所以每次都是朕喘不過氣,你反倒什麼事都沒有。」

  沈君兆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登時心熱得厲害,握住他腰的手不禁用力。

  雍理離他更近了,順勢軟聲央他:「你今晚留在宮裡陪朕,好不好?」

  第32章 耳朵尖

  沈君兆理智上覺得不可, 聲音卻不受自己控制,已經應下了:「好……」

  雍理開懷,勾著他脖頸親他。

  沈君兆躲了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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