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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

  別問,問就是有一點點爽。

  聖上不著套竟也有不著套的好處!

  六州使臣也有不少懂漢語的,一聽這話臉都綠了:他們的聖子,在六州供著的神,怎麼能留在大雍伺候這凡人皇帝!這語氣也太不把他們當回事了!

  梁銘倒是沉得住氣,他眼尾一落,使臣們安安分分沒人敢出聲,他又道:「陛下如此厚待,孤甚是歡喜,只是平原無趣,陛下不如與孤一起回去六州,縱馬草原,馳騁山脈,夜夜……嗯……」

  混蛋話沒說出口,本來站得筆直的梁銘膝蓋一軟,跪了個結結實實。

  他瞬間抬頭,如孤狼般冷冽的視線落向那金鑾殿下一身仙鶴朝服的男人。

  沈君兆看都沒看他一眼,更不要提什麼動作。可能在大殿之上,讓身手極好的梁銘不得不跪,除了這位大雍首輔,再無旁人!

  早知沈君兆身手了得,竟不知如此刁鑽強勢。

  雍理其實也沒看明白,他只隱約察覺從沈君兆袖籠飛出一物打在了梁銘膝蓋,既打斷了他的混裝話,又讓他跪了個結實。

  果然想要制服耍嘴皮子的,唯有「打」上一頓!

  雍理心裡又爽又甜,笑眯眯道:「聖子無須行此大禮,你畢竟出身蠻荒,朕不惱你失言。」

  跟朕耍嘴皮子?

  梁狗鳴你也不想想你那套是誰教的!

  梁銘籌備近三年,竟還吃了此等暗虧,哪能甘心?

  他碧色眸子一閃,跪著不起了:「不瞞陛下,孤為見聖顏,披星戴月,這雙腿怕是跑廢了,恐今日出不了宮,能否拜託太醫院的高手為孤看上一看?」

  翻譯一下就是:老子瘸了,走不動了。

  他不留宮裡,如何才能時時見著雍理?

  闊別三年,他的小美人怎生得更美了。

  第26章 鴛鴦宴

  六州聖子當庭耍賴, 雍理不留他都有點說不過去了。

  留就留唄,雍理對著狼崽子也是窩了一肚子火,能一雪前恥, 何樂不為。

  梁銘雖留在了雍皇宮,但他很快知道自己太天真。

  六州再怎麼撐場面搞排場, 想和綿延千年的富庶中原比奢華,還是嫩了些。

  這雍皇宮歷經三朝,矗立首京長達五百多年,早已被歷朝歷代修整得美輪美奐, 且不提其精細之處有多少講究典故, 便是整個宮殿規模,已經讓六州蠻族大開眼界。

  六州聖宮已經是氣勢恢宏的神殿, 放到這雍皇宮,竟如同兒戲。

  初看金鑾殿, 他們還覺得不過如此, 白玉鋪地固然貴氣卻華美不足, 金鑾殿也沒有多高大, 同他們的聖佛殿沒有絲毫可比性。

  然而進了這雍皇宮,乘著車輦一路行來,才深感中原底蘊厚重。

  金銀珠寶全是俗物, 路邊角石上都雕琢著栩栩如生的碧玉紋路, 著實讓人驚嘆;周邊草木更是讓人目不暇接,再看那百花叢生,碧湖蕩漾, 一眼望不到頭的御花園,幾位荒漠中長大的六州使臣,恍若入了仙境。

  這是何等美景?

  這是何其稀有的繁花盛放?

  這是怎樣鋪張浪費的充盈水源!

  一年到頭洗個澡都斤斤計較的六州百姓饞哭了!

  待到他們見到那匠心獨運的雨幕亭, 更是瞠目結舌。

  這是元曜五年,沈君兆親手設計、親臨督工,為今上建得乘涼聖地。

  雨幕亭雕工如何精緻以不足道也,奇得是那源源不斷留下的水幕。

  亭子不大,四角設計卻極其精巧,它坐落在湖中心,也不知那水是怎麼爬到了亭子上方,又如何能規規矩矩齊齊整整地順勢落下,而且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亭中牌匾上還有四個力透紙背的題字——萬澤歸雍。

  大雍皇室主木,水生木、養木、潤木。

  萬澤歸雍,何等的大氣磅礴!

  彼時年少的沈君兆,親手設計的這方小亭,藏了多少不可言的期許與情意。

  然而落到今日,已滿是諷刺。

  這些典故梁銘有所耳聞,畢竟要策反沈君兆,不打聽明白如何成事。

  只是聽歸聽,想歸想,切實見到這雨幕亭,還是有被震撼。

  大雍帝相不和。

  當真不和嗎。

  雍理安排人帶著梁銘等人遊園,自然是故意的。

  沒誰比他更清楚六州有多土包子,不給他們長長見識,真當自己看幾本書會兩句之乎者也,就能來挑釁中原底蘊了。

  先震一震,再晾一晾。

  半天功夫,梁銘認清一個事實——留在雍皇宮也見不著小美人。

  且不提這皇宮有多大,單單是元曜帝有多勤政就讓他十分驚訝。

  四更起,五更朝,上午還要聽大臣們從前朝吵到御庭,待到下午還有山一樣的摺子。

  就這還得擠出時間「上課」。

  帝師錢公允早已掛名,但常駐的翰林學子委實不少,雖說不敢以帝師自居,卻都是要和皇帝討論學問的。

  四書五經無數典故,信手拈來也就罷了,元曜帝還常常能把那些苦讀聖賢書的士子給問個額頭冒汗!

  來之前,梁銘以為自己離他近了些,這不過短短半日便又覺得自己還是離他很遠。

  然而越是遠,越是想觸碰他。

  高高在上的大雍皇帝,他勢在必得!

  晾了梁銘一上午,午膳還是要招待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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