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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好了乘車,心情好了會駕馬。

  看來今日首輔大人心情甚佳,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沈君兆的確是心情不錯,回府後洗漱更衣,在書房也沒急著處理公務,反倒是提筆寫了兩個字——

  君為。

  這是先帝留給雍理的表字。

  聖君之理,無為而為。

  滿是先帝對元曜帝的無上期許。

  沈君兆盯著這兩個字,眸色溫柔,只是嘴角略有些無可奈何。

  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大人,陳大人求見。」

  沈君兆扯了宣紙,斂了神色道:「進來吧。」

  陳請向來是目不斜視,進屋先行了個福禮:「大人,屬下有事相報。」

  沈君兆坐到太師椅中:「說。」

  陳請道:「探子來報,李義海打算明日將李擎送進宮,難怪今日朝上陛下力保李義海,居然是為了他那次子……」

  砰地一聲。

  陳請話沒說完,震驚地看著眼前碎成兩半的黃花梨書案。

  第9章 見聖顏

  沈君兆極少動氣。

  幼時的經歷讓他明白,生氣是最無用的事,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會惹來譏笑,讓自己越來越難堪。

  骨子裡的驕傲讓他不容許被任何人小覷,更不允許自己被戲耍捉弄。

  然而,雍理是個例外。

  從相遇那天起,就是個例外。

  陳請撲通一聲跪下,大氣不敢喘。

  沈相面凝如霜,這書房都快成冰窖了,陳請懷疑自己吱一聲,就和那黃花梨書案一個下場!

  早知沈相內家功夫了得,沒想到竟如此霸道——那書案可是整塊雕刻,黃花梨木的硬度不低,一掌落下震成兩半,實在讓人驚駭。

  這功夫,若是沈相找到與今上獨處的機會……

  陳請後背滲出一片冷汗。

  沈君兆壓住火氣,冷聲問道:「陛下何時見過李義海次子?」

  陳請忙道:「聽說是去年中秋宴。」

  沈君兆心口像被針扎了一下:「你是說,陛下惦記他近一年了?」

  去年中秋宴到今日,可真是快一年了。

  陳請其實不明白為什麼沈相會問這些,但是他不敢不答,甚至不敢答得不細,他事無巨細說道:「此話是今上親口說的,屬下忖度著,約莫是之前李義海依附大人,今上不敢妄動,如今李義海淪為棄子,今上便又升起了那貪se之心……」

  沈君兆:「出去。」

  陳請沒反應過來。

  一個硯台兜頭砸下來,沈君兆聲音平靜,卻藏著暴風雨:「滾出去。」

  陳請連忙躬身退下,眼珠子都不敢亂轉一下。

  那落在他腳邊的上好硯台也成了碎末末,陳請只慶幸沈相手下留情,這要落他身上,他得癱床上好幾個月!

  出了書房,陳請稍稍鬆了口氣。

  沈府的小廝迎上來,問他是否要去茶室歇息,陳請只想趕緊回家或者去找孫少懷壓壓驚。

  但他又不敢走,沈相只讓他滾出來,沒讓他滾回家。萬一消了氣又傳他怎麼辦?最近事務頗多,又是荊河堵塞漕運延誤,又是萬壽將近使臣朝賀,還有各地總兵的陽奉陰違……

  想到這些,陳請不由也火氣攻心。

  難怪沈相動怒,如此內憂外患之際,今上竟滿心都是貪好顏色、霸占臣子這些污濁之事,實在令人心寒!

  陳請也沒敢去茶室,只候在書房外,等著沈相消氣後傳他。

  書房裡,沈君兆手指碰到了那張寫著『君為』二字的宣紙。

  聖君之理?

  他修長的手指一動,宣紙上的『君為』成了碎渣渣。

  書案倒了,硯台毀了,連沈相摯愛的幾支狼毫筆也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

  沈君兆輕吸口氣,向後靠在太師椅里。

  屋裡安靜,外頭僅有蟲鳴,沈君兆閉著眼,運氣平復著情緒。

  早知雍理性子,他又何必生氣。

  這點小事便動怒,他這些年早被活生生氣死了。

  再說了。

  雍理貴為天下之主,後宮三千又如何。

  他算什麼。

  他本就是這天底下,最沒資格過問這些的人。

  沈君兆抬起胳膊,箭袖下結實的小臂遮住了眼睛。

  ——阿兆……阿兆……

  ——給朕抱抱。

  ——朕腿軟。

  ——我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子瑜就成全我嘛。

  ——子瑜哥哥。

  所以說他哄他這一天,為的就是個李擎?

  沈君兆驀地起身,推開了書房窗戶:「陳請。」

  候在外頭的陳請,心驚肉跳,直慶幸自己沒傻乎乎地離開:「屬下在。」

  沈君兆眸色深黑:「上摺子,彈劾李義海。」

  雍理你要了李擎,還想再拿禮部?

  不可能。

  宮裡,御書房。

  晌午覺都沒歇,元曜帝美滋滋地批著摺子。

  子難在一旁候著,看雍理親自批奏章。

  往日裡雍理多是讓子難執筆,他口述,一來是摺子太多,一個個寫完能把皇帝累死,二來也是保持一個距離感,不是每個摺子都值得皇帝親筆御批。

  但今日雍理心情太好,不介意多寫點字,也不介意哄哄這幫兢兢業業上摺子的大臣。

  雍理:「荊河堵塞這事須得重視,子難幫朕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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