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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帶的東西都要用盡了。」他看著她同樣憔悴的臉,「這裡沒有避所,沒有氈毯衣物、連胡餅要吃光了,山野間危機四伏,我受傷無法保護你,再不走,我們可能永遠走不出去。」

  她無法抉擇,也無法反駁他,只能跟隨:「你不能太累,不能走太多,我帶著你,我來騎馬。」

  李渭點點頭。

  兩人在馬上,他的精力其實很不好,炙熱的呼吸凌亂又毫無章法,不知不覺間,他會把身體壓在春天背上,她知道他那時候已經燒的神志不清,看著他燒的發紅的眼眸和潮紅的臉色,她只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他也會耐心的教她很多事情:「野外露宿,避開風口,霧帶,水畔,先看看四周地勢,是否有獸跡土穴,是否有蟲鳥寄住。河流池潭的生水不可飲用,無鳥蟲食用的野果也不可採摘。」

  也抓著她的手伸向星空度准方向:」貪汗山在天山西北端,山的走向和天山截然相發,南旱北水,我們已出天山,先定位南北,找准方向,山口有道可穿行,沿著山道往裡走,就到了鐵勒人的居所。」

  她惴惴不安的看著他越來越黯淡的臉色和逐漸暗沉下去的眼神。

  胡餅吃盡,她見曠野里有獸群隔的不遠不近,漫走在草叢之間,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李渭指導她:「那是草原野驢,性子憨傻,奔跑迅速,力大執拗,不能強硬捕捉,它們有很強的好奇心,遇見危險,先是撒蹄跑一陣,而後佇足回頭觀望,如此反覆,跑跑停停。可以想辦法誘捉它,先找點東西惹其注意力,它會再三回顧,你先視若無睹,等它們放鬆警惕後,再弄點它們喜歡的草葉,等它們上前覓食,最後趁其不備,再抽刀割其喉管。」

  她點點頭,看中一頭尚且年幼的淡色小野驢,耐心的陪著周旋了一個時辰,最後抽刀扎入了它的脖頸。

  那小野驢猝不及防被刺中,尤且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奔走,春天使出了全力壓制仍是被野驢踢了幾下,喉間翻起一陣腥甜之氣,小野驢在地上抽搐許久,那雙純淨的大眼閃了閃,慢慢的闔上。

  春天愣愣的蹲在野驢旁,抬頭看了看李渭,見他又闔著眼昏沉過去,臉頰削瘦如刀,將自己的匕首抽出來,發狠的切開野驢身體。

  尚未冷卻的血濺在她臉龐和衣上,髒兮兮的,這時的她蓬頭垢面,狼狽萬分,目光卻堅毅無比。

  李渭的傷口已經無藥可換,昏沉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每日走走停停,兩三日走的路程,比以往一日走的還少些,緩慢又讓人無比心灼。

  兩人走入了另一片山野,半夜時候,篝火被一陣急雨澆停。

  春天費力的把李渭拖到樹蔭之下,雨打林葉,嘩嘩作響,衣裳已然濕透,她把外裳脫下來,舉過頭頂,覆身遮在李渭上方,替他擋雨。

  李渭被冰冷的雨珠濺濕,摸到她濕淋淋的身體擋在自己頭頂之上,黑暗裡看不清眼前,卻能摸到她和濕衣融合一體的玲瓏身軀。

  他神志飄蕩,瞬間被高熱燃燒的更旺了些,連骨縫都冒著火,將她拖下來,拖到自己懷抱里。

  「我身上濕了。」她掙紮起來,遮擋他的傷口不被雨淋濕,「會把寒氣過給你。」

  「我身上燒著呢。」他閉眼呢喃,「正好把你烘暖。」

  「李渭。」她軟嘟嘟濕潤潤的唇撩過他的臉龐,移到他耳邊,「我們好倒霉,這一路的運氣都不太好。」

  「是麼。」他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我倒覺得,這是我最好的運氣了。」

  次日艷陽依舊高照,春天見李渭面如金紙,呼吸微弱,久久不醒。

  她連聲呼喚他。

  李渭皺了皺眉,睜開布滿紅絲的眼,看了看她,復又閉上:「春天。」

  「嗯。」

  「你帶著追雷走吧。」

  她一愣:「你呢?」

  「我累了,讓我在這兒歇歇。」

  「我陪你。」她咬著唇,「我陪你。」

  」你先走,等我傷好了,我再去尋你。」

  「不行。」

  「聽話,你先走,我在後面,慢慢的跟著你。」

  「不行。」她貼近他,急切的朝他吼,「我和你在一起。」

  他輕輕的嘆口氣,搖搖頭:「傻丫頭,我走不動了。」

  「我背你走。」

  「你背不動我,我現在是你的累贅了,只會拖累你。」

  「不是的,你永遠不會是我的累贅...」

  「傻孩子...哪有什麼永遠...」他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可能撐不住,太累了。」

  「那我們停下來歇一歇,我們找個地方養傷,就跟我上次生病一樣...我給你做吃的,給你找草藥,等你慢慢的好。」

  「如果好不了呢。」他問。

  「怎麼會好不了呢。」她語結,「你說過的,只是一點皮外傷,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這樣的天氣,人肉也會發臭腐爛呢。」他摸摸後背,苦笑,「我可能熬不過去了。」

  「這裡已經靠近貪汗山了,你自己翻過貪汗山,去找鐵勒部,他們專為突厥國鍛造兵器,每隔一段時間會有突厥軍過來取兵器,你跟來取兵器的突厥軍首說,你要找賀咄王爺,他是突厥王的次子,在突厥國地位顯赫。遇見賀咄後,你提我的名字,我曾救過賀咄的性命,你爹爹的事情,就拜託他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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