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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似乎有人在講話,也不知是空見還是顧塵光。但她此時耳鳴得厲害,連一個字都聽不清了。

  昏昏沉沉的睡意蜂擁而來,司予漸漸撐不住了。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司予混沌大腦中的最後一個想法,竟然是——

  害,都是穿來這個世界的,看看人家陸緹,走得多瀟灑,再看看自己,死得可真是不值。

  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打死也不會因為一句「懲奸除惡,護佑弱小,匡扶天下正義,維護世間清明」,就瞎逞英雄!

  第90章

  明司山腳有處小鎮, 叫做明司鎮,明司鎮外有個修真世家,稱作明司山司家。

  這明司山司家原本在修真界只是個二三流世家, 不拔尖、不出名,但偏偏從司家出來兩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一個叫做顧塵光, 十年前那位驚才艷艷的「華陽雙壁」之一,幼時便是在司家長大。

  另一個更不得了,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封印蠪侄、還天下十年太平的道佛魔三修,聽聞那個姑娘正是如今司家家主的親生妹子。

  因著這個緣故, 這十年間,明司鎮竟逐漸熱鬧起來,尤其是司家門外, 每年都有無數修真者前來瞻仰二位傳奇人士的幼時生長之處。

  明司鎮裡最熱鬧的一家茶肆里,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又繪聲繪色地說起了十年前的那樁舊事。

  茶肆里的客人有新有舊,新人不消說,舊人不知聽了多少遍,此番也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說到「那姑娘周身青、金、紫三色光芒交織」時, 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蹙了蹙眉,高舉右手插話道:「司家姑娘生於道門、長於道門、師承道門, 怎會佛門與魔門功法?既會了魔門功法,那豈不成了魔道之人?」

  說書先生驟然被打斷,面色不虞地瞥了那小姑娘一眼,見她眼生, 又一口江南鄉音,便知是個新來的。

  座下有個嗑著瓜子的女青年道:「那司姑娘乃是天選之子、傳奇之人,既是天選之子、傳奇之人, 那她什麼都會一些也不奇怪吧?再者說,司姑娘乃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大善人,做得乃是徹徹底底正道之事,豈能因她會一些魔道功法,便將她歸為魔道妖人?你這丫頭,未免也太無知!」

  小姑娘被人搶白一頓,也不氣,只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是哦,大姐你說得對!」

  氣得那女青年柳眉一豎,道:「你叫誰『大姐』?」

  小姑娘小腦袋一縮,吐吐舌頭,想了想又道:「可是……這不對啊,我師父說了,道佛魔三家功法相生相剋,一個人斷不可能同時擁有三家功法!」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搖頭晃腦道:「道佛魔三家功法相生相剋,一個人同時擁有三家功法,必會違背天道法則,所以……哎……」他長嘆一口氣,抬手虛虛抹掉不存在的眼淚,作出一副聲淚俱下的心痛模樣,「所以那司姑娘紅顏薄命,以性命祭了這天下。」

  小姑娘聽得動了情,倒是真被說得落下淚來。

  她兀自難過了許久,才對身邊那位陌生人道:「這司姑娘真是太偉大也太可憐了。」

  那陌生人是個年輕男子,一身白衣,戴著一張銀面具,雖瞧不見他容貌,但看他周身氣度,清逸出塵,不是凡夫俗子。他並未搭話,正一邊聽說書,一邊仔細地為身邊輪椅里的熟睡姑娘輕扇扇子。

  那姑娘也是一身白衣,一張銀面具,頭髮挽著簡單的髻,發間只有一支古樸簡陋的鐵製髮釵。她躺在木質輪椅里,睡得很安靜,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若不是她的胸膛還有微弱起伏,會叫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旁邊一位大爺小聲解釋道:「那位公子在我們這兒足有六七年啦,幾乎每隔幾天便會過來聽說書,最愛聽司姑娘這段故事,每次聽完就走。他身邊那姑娘總是昏沉沉地睡著,沒有一次醒著的時候,也不知是生了什麼病。哎,真是可憐。」

  小姑娘點點頭,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一段故事說完,那位公子放下一錠碎銀子,推著姑娘走出了茶肆。

  來聽說書的這位公子與姑娘,正是顧塵光與司予。

  當年那一戰後,司予在華陽山將養了整整三年,養得丹田與情根都重新長了出來,可人卻始終不醒。

  眾人想盡法子依舊無法將她喚醒,顧塵光便帶著她來了明司鎮,買了一處小宅子,過起了不問世事的日子。

  從茶肆到宅子的這條路,他推著她走了整整七年。路的兩旁每年都會有變化,脂粉鋪變成了酒肆,沿街打鬧的稚子入了學堂,隔壁鄰居唱哼的曲子換了好幾輪,腳下的青石板裂了又換新,唯一不變的,只有茶肆里說書先生的故事,和熟睡著似乎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司予。

  顧塵光帶著司予回到家。

  見日光正好,他便將她抱至樹下陰涼處的竹塌上,替她揭開面具,又拿清水浸濕帕子,細心地擦去她面上與雙手的浮灰,而後坐在她身邊幫她扇風。

  顧塵光一邊輕搖扇子,一邊與司予道:「予兒,今早收到了江師兄的回信。」

  「上個月,松虛師叔將赤陽峰首座之位傳給了趙師兄,伍師兄在赤陽峰大宴三日,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別擔心,伍師兄說,等你醒來會給你補上。」

  「對了,你合歡宗的二師兄渡元散人說,只要你醒過來,他便將合歡宗宗主之位讓給你,今後再不跟你爭搶任何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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