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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怎麼出來了?」衛卿一見林詩便分外緊張,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往肚子上掃,像野馬似的,扣上了籠頭都勒不住。

  「宮裡好容易安靜些時候,現在又有了里通內外之人。不光是你,我也不安穩。因此出來走走,就算散心了。」林詩搖了搖頭,臉上還帶著笑,但依舊有些疲憊。其實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只是最近幾天才說了出來,雖然朝中敢當面忤逆之人少了,個個都怕擔上謀害國嗣的罪責,但也幾乎把自己囚困起來,多走一步都有千萬雙眼睛盯著。

  「這本該是臣的分內事,如今讓陛下憂心,是臣的過失。請陛下降罪責罰。」衛卿身體僵硬得很,直直地跪了下去。說出去可能有人不信,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愧疚。

  愧疚因自己之失,叫林詩操心。

  「這件事與你無干。只要我在這位子上一天,就會有人愛我、憎我、喜我、怒我……既然人有七情六慾,諸般情感,自然有控制不住,要殺我害我之人。你的職責是守護宮闈,不是鑽到旁人腦子裡,逼她們忠君愛國。實在不用這般輕易便給自己論罪。快起來,地上涼。」林詩搖搖頭,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衛卿。

  「況且你要是因此生病,我身邊就更少了個得力的臂膀。這宮中內外,更不知道該信誰了。」

  猜疑

  齊承墨繞了一圈又折回了安和宮。他沒有驚動齊綰兒,靜悄悄地一個人睡下。殿裡日夜燃著爐炭,幽香陣陣又燥熱難忍。齊承墨翻來覆去了許久,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對於巫雪國的了解就想是盲人摸象,有的地方很清楚,有的地方卻半點也不見。他對林詩的了解也是一樣,有的時候很近,有的時候又很遠。他早就聽說過,巫雪國每一個皇室女子懷孕的時候,會故意模糊有孕的時間,令所有親近的男子都以為是自己的孩子,而這些人也不會去深究過多,個個都樂得自欺欺人。

  齊承墨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這個,他終究要和林詩一道,玉石俱焚。但現在,他又止不住地去想,林詩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為什麼她會和衛卿走得那麼近,衛卿的動作和眼神,也透著自己恐懼的溫柔和愛護……

  齊承墨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想要和一個男人爭寵。

  林詩回到寢宮之後,很快就聽說了齊承墨來尋又折返回去的事兒。

  旁人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但她心裡卻一清二楚。莫名的,她察覺出了些許不一樣的味道。

  第二日一早,夢澤就來了安和宮。齊綰兒還在睡覺,齊承墨一個人在後頭的小花園裡踩雪。

  冬天的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積了厚厚的一層。齊承墨剛開始踩兩下就濕了鞋,後來索性整個人都撲到雪裡,團了一大一下兩個球,然後壘在一起,插上眼睛和嘴巴。

  「殿下好有童趣。」夢澤到的時候,齊承墨正在給雪人披衣服。紅色的披風,青色的帶子,頭頂還放了個黑色的小頭冠,上頭帶著紅色的寶石珠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齊承墨早就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只是他本以為來的是林詩,因此頭都沒回,一雙眼只顧著與雪人的黑棗眼對視。等到聽見了夢澤的聲音,他才緩緩轉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夢澤大人來了。」

  你來幹什麼?齊承墨很失望。

  「內臣來,是因為發現了一件事。」夢澤上前一步,隨手從腕子上脫了串黑色的珠子,掛在了雪人兩邊的樹枝上,「前兩日,內臣翻查陛下的起居錄,發現從八月初五到八月二十一的幾天,有修改重訂的痕跡。後來內臣去詢問過衛將軍,看神情,他好像是記起了什麼,但卻沒有和內臣說。內臣想了許久,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想到,您曾特意囑咐,有事可以相問,故而特意前來,也算是與人商討一二。」

  「原來是來挑撥離間的。」齊承墨一聽這話,心裡立時陰了一片。夢澤一來,他便生出了股不好的預感。現在預感成真,心中更是失落得將要落淚。

  「殿下何出此言,臣只說了下屬事物有所疏漏,並無挑撥殿下與旁人之意。」夢澤嘴上說得急促,面上卻半點不變,眼睛裡還帶了些許憐憫。

  齊承墨瞬間便一股火頂起來,揮了揮手,「送客。」

  白朮連忙上前隔開了兩人,「夢澤大人,請。」

  「殿下好生休養,內臣去了。」

  聽見夢澤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齊承墨一抬腳,踢翻了雪人右邊插著的枯枝。枯枝上一串黑色寶珠落在地上,瞬間便陷到了雪裡去。

  「所以,兩人不歡而散了?」齊綰兒看著面前剛籠絡來的灑掃宮人,一抬手把齊承墨剛送來、她還沒捂熱乎的鳳釵拔了下來,插到了她的頭上,「你再細說說。她們說的那個日子,到底有什麼不對的?陛下的起居注,是有人要行刺?」

  「自然不是。」那灑掃的宮人形容瘦小,舉止也畏畏縮縮。她慌忙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眼睛盯著那簪子飛下的金墜,黑白的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

  齊綰兒一見她這戀戀不捨,充滿小家子氣得樣子,心裡就覺得好笑。而後心中又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自傲與優越之意來。齊承墨一個堂堂皇子,卻連自家宮中的幾個奴才都收攏不住,些許蠅頭小利,就能叫人賣了他,也著實愚笨了些。

  「要說行刺,這不說宮裡,就是上京城也沒幾個人敢。您是陳國人,不知道咱們的事兒。咱們如今的陛下乃是大祭司見山,在做巫女時就親口許下的明君。這位大祭司的厲害,您也知道,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她說的話,自然是沒有假的。就連原本囂張跋扈的二皇女,如今不也夾著尾巴去了方城。旁的不敢說,要說有人意圖不軌,那可真是壽星公上吊,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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