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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內的氣息倏忽一下就變了。
落針可聞。
崔曉妝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失言,都不敢去看陸雲崢什麼臉色,感覺到身旁的低氣壓,忙支支吾吾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從小認識是不是都是青梅竹馬?沒有這個道理的…..」
崔曉妝不敢再說下去,因為陸雲崢在這個時候已經起了身。
李巧巧得意地朝崔曉妝努了努嘴,意思是崔曉妝得罪了陸雲崢,
不曉那得意的表情還沒落下,發覺陸雲崢那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
額………
陸雲崢氣笑了,幽幽開著口,
「李姑娘嫉妒衡姐兒就直說,人家畫比你畫的好,長得比你漂亮,出身比你尊貴,還比你討人喜歡,連你的未婚夫都要護著她,我要是你找個湖跳下去,或者找個樹上吊,才不會在這裡丟人現眼!」
「!!!」
倒抽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嘴也太毒了吧!
李巧梅臉上的血色登時褪的乾乾淨淨。
「你……」
陸雲崢懶得看她,而是丟了一眼崔友林,
「崔友林,你親自送她回去,把今日的事告訴她母親,問問李夫人還記不記得當年太傅府裴老夫人做媒的恩情?」
崔友林苦笑一聲,扯著被罵傻的李巧梅走了。
被這麼一攪,大家都沒了興致。
陸雲崢第一個轉身出去了。
崔曉妝心想著剛剛不好意思牽扯到了裴玉衡,準備跟她道了歉,拉著她到了暖閣外,下了石徑準備去湖邊走走。
不曉在林子裡遇著了陸雲崢。
陸雲崢似乎是在這裡等著她們,他淡淡看著裴玉衡,冷笑道,
「還敢隨便送人東西嗎?」
也不等裴玉衡回答,他先離開了。
留下裴玉衡和崔曉妝面面相覷。
所以,李巧梅是因為那幅畫才鬧得動靜?
「以前我聽說長公子不好相處,今日才真正見識到…」崔曉妝做了個鬼臉,挽著裴玉衡的胳膊沿著湖邊散步。
「裴姐姐,我前一陣子去了我外祖家,一回來便聽說你回了京城,今日便特地過來瞧瞧,姐姐,你變了好多呀….」
以前是個出了名的淘氣,如今是被人擠兌了,也不愛做聲。
小的時候,崔曉妝經常隨著哥哥去裴家玩,跟裴玉衡自然也是熟的。
是少數幾位能跟裴玉衡結交的世家女,那個時候的裴玉衡是所有閨閣小姐的噩夢,只要她們不爭氣,家裡的長輩必然拿裴玉衡來做比較。
崔曉妝和陸雲蘭是少數幾位不介意此事,真心仰慕裴玉衡的姑娘。
小時候的裴玉衡性子十分肆意,敢說敢做,也活潑得很。
「是嗎?人長大了,自然是會變的。」裴玉衡漫不經心。
「哈哈,我還記得小時候,陸大公子性子極冷,基本不愛說話,可才學卻是一等一的好,也只有裴姐姐你敢捉弄他。」
裴玉衡聞言面色微微一僵,
「對了,裴姐姐,你住進陸家,大公子念著太傅的情面,也該照料你,怎麼剛剛瞧著,好像對你態度並不好…….」崔曉妝有些擔憂。
裴玉衡撫了撫額,「還好吧,他這個人是非公允,不會隨意遷怒的。」
崔曉妝狐疑的嘆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只是姐姐,你得拿出你小時候的氣勢來,遇到不高興的也就回過去,否則別人都當你好欺負。」崔曉妝不希望裴玉衡磨滅了性子。
裴玉衡知曉她的好意,搖著頭道,
「你誤會了,我並非懦弱害怕得罪人,我只是不在意而已,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我都不想費心。」裴玉衡垂著眸,腳下的鵝暖石鋪的整整齊齊,走起路來格外舒服。
崔曉妝忽然心中一痛,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這得是經歷了什麼,能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漠然。
夕陽西下,在湖面投下一片紅火的光芒,裴玉衡站在湖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默然望著遠處湖光山色。
一句青梅竹馬就把他給得罪了?
怎麼,怕她玷污了他陸小宰相的名聲麼?
當日夜裡,裴玉衡可能是在湖邊吹了涼風,染了風寒,既然發起了燒來,嚇得冷杉不得了,
「我無礙,睡一覺就好了,你別驚動他人。」裴玉衡渾渾噩噩蓋著被子睡下了。
冷杉不放心,到了半夜再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這下是無法,只得去尋陸雲蘭,很快也驚動了二夫人。
二夫人披著衣裳坐起來,喊來婆子去請大夫。
深更半夜的,那婆子從被窩裡爬出來去當差,心裡自然不樂意得緊,咧咧嘴的罵了一路。
結果才上長廊卻冷不丁遇到一個人。
那人冷峻高大,跟暗夜裡矗立的一座壁仞似的。
「你罵誰是掃把星?」
那婆子一聽是陸雲崢的聲音,嚇得一抖,慌忙跪了下來,
「長公子饒命….」
陸雲崢面如寒霜,咬著牙吩咐身邊小廝道,
「給我拖出去打死!」
「遵命!」
茗茶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個侍衛上前把人給拖走。
陸雲崢怔怔望著二房庭蘭軒的方向,臉色陰沉如水,
「長公子,大夫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