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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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個時候,季辭源拉起陸斐言的胳膊拼了命地往人群跑,人群衝散了兩個人,大約到了老胡同口的時候,陸斐言崴傷了腳,好在孩子沒有受傷。

  不知道算不算陰差陽錯,自己竟然跑到了最初在京城買的房子裡。

  這個房子,曾經因為準備著和顧北琛結婚的時候,所買的。

  可惜了後來,物是人非,算起來自己也有大半年沒有來過。

  她一瘸一拐地從走近小區,走廊漆黑一片。

  打開房門的時候,沒想著屋子裡竟然有人。

  陸斐言以為是搶孩子的人,卻聽到屋子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捨得回來了?」

  「......四哥......?」

  他是什麼時候回京城的?

  這個房子,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疑問過後,陸斐言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屋子陡然亮起,顧北琛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顧北琛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徑直走過來,將陸斐言攔腰抱起,安置到柔軟的大床,又起身去浴室接了些冰水,敷在她的腳上,「疼嗎?」

  陸斐言搖了搖頭。

  「我們的孩子很可愛。」

  顧北琛望著懷裡睡著了的顧慕言。

  陸斐言保持著一種麻木的狀態。

  「阿言。」顧北琛環著她和小言,「既然我回來了,就會保護好你們母女倆。」

  「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

  顧北琛一怔,「我去了趟M國,總算是找到了咱們的小機器人,等到維修過後,就可以像以前那樣正常運作了。」

  「你......」

  「以後,要提防季辭源,他不是你的哥哥。」

  ......

  次日。

  陸斐言感受到面上一片潮濕,睜開睡眼,看到的是顧北琛正在親吻著自己。

  「阿言。」昨晚他也沒有說出為什麼要讓自己小心季辭源的原因。

  好久,陸斐言才從大腦空白的狀態回過神來,她倒在顧北琛的懷裡,「對不起。」

  「哦?」顧北琛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說說看? 你對不起我什麼了?」

  「......我......」陸斐言想了想,還是決心跟顧北琛說清楚,「我跟大哥,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知道。」不過顧北琛有些慍怒? 「但是,你喝醉的樣子? 為什麼被外人看到了?」

  聽到顧北琛吃醋泛酸的話? 陸斐言破涕為笑。

  見陸斐言笑了,顧北琛緊緊地摟著她說:「阿言。女兒的事情? 我不該瞞著你。」

  「你知道的? 我是因為——」

  「我知道。」陸斐言的下巴抵著顧北琛的左肩,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四哥,我知道? 你是怕我擔心。」

  「阿言。」顧北琛的聲音有些喑啞,「你會怨我嗎?」

  「怨你只會惹自己生氣。」

  陸斐言鼓起小臉,「所以我幹嘛要給自己找這種不痛快。」

  「不過? 你知道嗎?」陸斐言明媚的小臉忽然變得很暗淡? 「孩子在昨天差點兒被人搶走了。」

  顧北琛昨天拜託何助理去查那個婦產科的主任,可是查到最後? 查無此人。

  陸斐言本來想說出顧北琛的事情,可是因為晶片的原因? 大概顧北琛連顧北琛也一併忘記了吧。

  「對不起。」顧北琛摟著陸斐言,「既然我回來了? 就會保護好你們母女倆。」

  他說了與顧北琛一模一樣的話。

  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畢竟顧北琛是他另外一個性格。

  小言似乎是醒了,正哭著。

  陸斐言推開顧北琛? 「我去看一看孩子。」

  顧北琛望著顧慕言,倒是覺得有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乎在二十一年前的時候,感受到過。

  那個時候,自己好像也抱住了一個女嬰,皺巴巴的皮膚,醜醜的......

  孩子應該是餓了。

  陸斐言在牆角,背著顧北琛,偷偷地給孩子餵奶,不過這幾日的勞累,小言吸吮了許久,都沒有奶水。

  顧北琛走過來,剛要問陸斐言吃些什麼,不小心看到陸斐言正跟女兒餵-奶。

  「怎麼了?」

  陸斐言餵不出奶,正急得滿頭大汗,見顧北琛正看著自己,臉更紅了,「你走開。」

  「是不是奶水不足?」

  從知道陸斐言懷孩子的時候,顧北琛沒事就問何助理關於養娃的事情,也算是半個經驗豐富的人。

  「你先把小言給我。」

  新手爸媽面對孩子的時候,空有理論,沒有實踐。

  顧慕言離開了媽媽哭得撕心裂肺,顧北琛吼了句:「別哭。再哭我就揍你。」

  「你幹嘛嚇孩子。」陸斐言也顧不得自己沒有穿Bar,靠近顧北琛的時候,顧慕言剛好尿在了顧北琛的身上,男人瞧著衣衫不整的女人,喉嚨里吞下了一口水,「我去給小言換介子。」

  顧慕言沒吃到奶,又哭又鬧的。

  顧北琛這種潔癖的男人,不僅隱忍著騷味,將顧慕言的小褲褲脫了以後,才發現自己沒有給孩子買換洗的衣服。

  「阿言。」顧北琛衝著門外喊了一聲,「你找一找,家裡有沒有孩子能夠穿的衣服?」

  陸斐言在老胡同的房子,剩下的本就沒多少東西。

  孩子沒喝上奶,因為餓而哭,陸斐言聽得心裡也難受。

  可是又不能凍著孩子,只好拿著小毛毯,跑到浴室,給洗乾淨的顧慕言披上。

  估計是折騰夠了,孩子睡著了。

  顧北琛小聲地說:「你先照顧孩子,我出去買孩子用的物品。」

  「嗯。」

  *

  季辭源是在白塵呼喊聲中醒過來的。

  他睜開眼,被渾身是血的白塵所震懾。

  「白哥。」

  一個高壯的黑人接了電話,用純正的中文對季辭源說:「先生的電話。」

  季辭源接過電話。

  「孩子在哪裡?」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先生。」

  季辭源決心隱瞞,「我不知道。」

  「陳醫生已經招了。你以為五百萬就能夠封住他的嘴?」

  季辭源沉默著。

  「你喜歡那個丫頭,不惜忤逆我的意思。現在還只是第一個階段的試驗,接下來孩子會成什麼樣,你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數據?」

  「先生。」

  季辭源打斷了顧北琛的話,「孩子還不足月,新型的藥劑,這樣的數據,也不算是合理的。」

  「你懂什麼?」對方的情緒很激動,「我等了多少年,才能來這麼合適的實驗對象,你竟然——」

  「看來,我對你的自由,還是太多了。」

  季辭源的心往下沉了沉,他不知道先生要做出什麼事情。

  「怕了?」視頻電話中的面具男,發出詭異的笑容,「既然從我手裡搶走孩子,就應該想著金天的後果。」

  「動手。」

  畫面被中斷。

  黑人將手機放好,應允道,「得罪了。」

  從決定將孩子還給陸斐言的那一瞬間,季辭源就想過自己的結局。

  他閉上眼,靜靜地等在先生的懲罰。

  可是耳邊卻傳來白塵痛苦的聲音。

  再次恢復實現的時候,黑人已經卸下了白塵的一條胳膊。

  「白哥!」季辭源猩紅著眼睛,「先生不是說,要給我懲罰嗎?為什麼要動白哥?」

  黑人皮膚黑,所以笑起來的時候,能夠看清楚的就是那一口白牙:「顧北琛說,這樣比動你,還會讓你長記性。」

  季辭源掙脫著捆綁的繩索,由於被一夜沒有動,腿變得僵硬。

  他顧不得自己有多麼狼狽,一路爬到了白塵的旁邊,「白哥。你醒一醒。」

  失血過多的白塵,已經陷入了昏迷。

  黑人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時間到了。」

  「季少。」臨走前,黑人回過頭對季辭源說:「先生,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禮物送給你。」

  語落,便消失在季辭源的視線中。

  這裡,是一家廢棄的百貨樓。

  正當季辭源扶起白塵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警笛聲。

  *

  顧北琛走到母嬰店,不知道剛出生的孩子應該買多大的衣服。

  跟店長比劃了半天,然後包下了店裡需要所有推廣對孩子身體好的奶粉。

  這才大包小包到老胡同口,殊不知在不遠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監視著。

  「四爺。」是剛剛那位黑人,「季少的事情,已經安排完了。」

  「我知道了。」被稱作顧北琛的男人望著顧北琛走向老胡同口小區的一個單元,黑人順著他的視線,「需要動手嗎?」

  「不需要。」顧北琛若有所思地笑著,「現在還只是第一時間的實驗階段,用不了多久,他會主動聯繫我們。」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什麼?」

  黑衣人等待著顧北琛發號命令,顧北琛打了個手勢,「讓陳醫生活躍在京城大學附屬醫院,另外傳出消息,說他這幾日一直在M國出公差。」

  「Yes,sir。」

  ......

  推開房門,陸斐言單手摟著小言,應該是被折騰的累了,所以睡得很甜。

  顧北琛想到剛剛她餵孩子的模樣,渾身的血液四處流竄,陸二不爭氣地挺立著。

  該死的。

  顧北琛想,這樣的日子,真是特麼的太難熬了。

  可是,自己種下的果,自己哭著也要咽下去。

  在燒熱水泡奶粉的時候,顧北琛騰出個空上了兄弟群。

  「有人嘮嗑嗎?」

  顧南風那廝自從媳婦兒從樓上摔斷了腿,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有。」

  何助理消息延遲了兩個小時才冒泡。

  「四爺。我正想著去找你說個事呢。」

  「什麼事?」

  顧北琛挑了罐子自認為最營養的奶粉,才倒進熱水殺菌後的奶瓶。

  「上次,你不是拜託我查京城大學附屬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麼?」

  「你有結果了?」

  顧北琛邊沖奶粉,邊單手打字。

  「對。」

  何助理髮來語音,顧北琛怕吵到顧慕言跟陸斐言休息,轉換成文字,雖然有個別錯誤的地方,但是顧北琛還是完整猜出意思,「這些日子,陳陳一直在京城大學附屬醫院。」

  怎麼可能?

  顧北琛心裡疑惑,何助理又發了一段語音:「四爺。這些日子,你見到三公子了麼?」

  「估計忙著伺候媳婦兒,哪裡還記得我們是誰。」

  「商月兮呢?」

  「這也是最奇怪的,聽說她在平陽城城開了個店。依照三公子的性子,能夠不去麼?」

  何助理又發了一段語音:「四爺。你讓我找陳陳,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沒。」

  顧北琛聽到孩子的哭聲,「這不是你夫人被他救回了一條命嗎?想著哪天,去謝謝他。」

  何助理雖然覺得奇怪,但是自己又說不上來,「好吧。有事情再聯繫。」

  顧北琛大概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看到顧慕言頭都大了。

  這小娃娃一鬧,陸斐言也睡不好,「是不是沒吃上奶,餓著了?」

  別人的爸爸見了自家的閨女那是歡喜得不得了,顧北琛看著又哭又鬧的顧慕言,恨不得從那裡來塞到哪裡去。

  「四哥。」陸斐言抱著孩子,急得都快哭出來,「怎麼辦?還是沒有奶?」

  顧慕言倒挺爭氣的,用力地吮吸著紅色的小珍珠,顧北琛氣打不到一處,自己還沒這個待遇呢,自家的女兒管有沒有的,倒先預約上了。

  「吃著呢。」

  顧北琛沒好氣地瞪著顧慕言,「都把你媽媽yao=疼了。」

  陸斐言這才看到自己此時的狀態,臉紅得像猴子屁股,等到顧慕言不折騰了,才低聲道,「她沒吃到,所以才會鬧。」

  「你看我剛忙著數落了——」顧北琛別看平時在娛樂圈叱吒風雲的,一遇上孩子的事情倒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了,「我剛剛泡了奶粉。」

  桌子上的奶粉涼了,自然是不能給孩子喝的,顧北琛又重新泡了一瓶。

  遞給陸斐言以後,才想到自己還買了衣服什麼的,連忙從大包小包里隨便掏出一件。

  餵孩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孩子吃多少,就看小言不吃了,才把剩下的奶粉遞給顧北琛。

  顧北琛拿著女嬰孩的衣服,「你看看,孩子穿這個合適嗎?」

  小言從被顧北琛洗過澡以後,就裹著個小毛毯,顧北琛買的衣服雖然搭配得很詭異,但是馬馬虎虎還算合身。

  「你照顧孩子一天了,想吃些什麼?」

  顧北琛方才出門,買回來不少補品,問正在逗孩子的陸斐言。

  「我去做吧。」陸斐言想顧北琛也累了一天了,所以自告奮勇地想去做飯。

  她的腳昨天剛崴過,方才急著給孩子送毛毯,已經腫得很高了,所以將小言遞給顧北琛的時候,腳一著地差點兒就摔在地上。

  「還是我去做飯——」顧北琛將孩子重新塞回陸斐言的懷裡,「你看看你的腳都成什麼樣子。」

  他轉身去廚房接了盆涼水,「先泡著,我去做飯。」

  大概是感受到了顧北琛脾氣的惡劣,顧慕言又哭了。

  陸斐言只好哄著孩子,「小言,乖啊。爸爸不是故意說話那麼大聲音的......」

  漸漸地,孩子哭著哭著也累了,就安靜地睡過去。

  都說,女兒像爸爸多一些。

  小言雖然五官還沒有長開,但是輪廓像極了顧北琛的縮小版。

  要不是季辭源,陸斐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小言,雖說顧北琛讓自己小心季辭源,可人家畢竟幫了自己那麼大的一個忙,於情於理,感謝的成分都應該在的。

  陸斐言的手機充了一夜,開機以後,蓁姐的消息鋪天蓋地,「小言。你跟季辭源到底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情了,蓁姐?」

  「外面的人都在說,你婚內出軌,在季辭源家裡一夜未歸。」

  「那個......」

  陸斐言咬著唇,「我喝多了。」

  「你怎麼又喝酒?」

  蓁姐知道陸斐言喝酒容易斷片,醒來什麼都記不得了,「給你說了多少次,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對不起。」

  此時小言又醒了過來,大概又餓了,蓁姐聽到孩子的哭聲,「孩子早產了?」

  「嗯。我再給她泡杯奶粉。」

  「金天喝了多少了?」

  蓁姐的孩子畢竟比陸斐言的孩子早出生,所以在帶孩子方面,比陸斐言有經驗。

  「喝了兩瓶了。」

  「不能再餵了。」蓁姐頓了頓,「孩子哭,也許是拉了......」

  陸斐言打開剛換過新的尿不濕,果然孩子如蓁姐說的那樣。

  「小言。」

  蓁姐在電話那頭說:「剛好這幾日你在家裡待著,避避風頭。我給季辭源打電話也知會一聲。」

  「可是那個新聞——」

  「放心。」蓁姐勾起唇角,「咱們季辭源傳媒娛樂公司的公關也不是吃素的。」

  何況——

  蓁姐沒說,這次雖然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但是顧氏的公關在第一時間做了處理,想來是顧北琛支招了吧。」

  顧北琛在廚房就聽到自家的小祖宗在那兒折騰,也顧不得自己在熬湯,徑直走進臥室。

  他手裡還拿著湯勺,「阿言。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陸斐言以為顧北琛一心想要女兒,加上從孩子出生,顧北琛還想打人家,覺得是孩子不被顧北琛所待見。

  「怎麼不行了?」

  陸斐言瞪著顧北琛,「你不想要女兒,我要。」

  那是什麼邏輯。

  顧北琛說自己不要女兒了麼?

  雖然他女兒卻是挺能折騰的。

  「她身上也有我的一半血液,我怎麼能不要她?」

  「你表現的就是這個意思。」

  顧北琛嗅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小言拉了?」

  「嗯。」

  他隨手將勺子放在床頭柜上,找來新的紙尿褲,「你把髒的褲子給她取下來。」

  接著顧北琛拿著衛生紙,將顧慕言的小屁屁擦乾淨,「你爹上輩子大概是欠了你的。」

  望著顧北琛的一舉一動,陸斐言羞愧地低下頭,「四哥。」

  她扯了扯他的胳膊,「剛剛......」

  剛剛是她新太急,對不起他。

  「阿言。」

  顧北琛給孩子換上了新的紙尿褲,「剛剛我想給你商量,要不請個保姆吧?」

  他來,是想要對自己說這些麼?

  陸斐言更加愧疚了。

  顧北琛處理完顧慕言的紙尿褲,洗乾淨手以後,去廚房看一看湯熬得效果怎麼樣。

  坐月子的女人需要補,顧北琛覺得骨湯滋陰,自我感覺熬得還不錯。

  關上煤氣,盛了一碗後準備給臥室里的那個女人送過去。

  「小言。」陸斐言正哄著顧慕言睡覺,「你說媽媽是不是很壞。」

  顧北琛駐足,聆聽著這對母女的嘮嗑。

  「媽媽好像錯怪爸爸了。」

  難道她以為自己剛剛急著出臥室,是因為生她氣了?

  「爸爸,其實對你還不錯的。」

  顧北琛的薄唇噙著笑。

  「所以,小言。」陸斐言輕輕地拍著顧慕言,「我們以後,對爸爸好些……唔……」

  那個男人,將骨湯悄悄地放在了床頭櫃,然後扣著陸斐言的小腦袋不可置疑地吻了起來。

  「……四哥……」

  大概,女人生了孩子以後,總是容易患得患失。

  「阿言。」顧北琛環著陸斐言和顧北琛母女,「我沒有不要你們母女。」

  「我做了結紮手術。」他把頭埋在了她的脖頸,「所以,小言是我最後的孩子。」

  「為什麼?」

  她的眼圈募地紅了。

  「你不知道——」顧北琛回想起在荔枝電視台的情形,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當時,在火里,從雙腿間流下那麼多血……」

  「我有多害怕。」

  雖然過去種種,已經被盡數忘卻。

  但是,顧北琛知道,若是這世界上沒有了陸斐言,活著的每一天,對於他來說,將會是煎熬。

  「四哥。」陸斐言哽咽著,「對不起。」

  她總說對自己說這句話。

  顧北琛故意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阿言。既然覺得對不起我,就該好好地養身子。」

  「等到身子養好了——」

  男人說著面紅耳赤的話,被女人三兩撥給打發,「你剛剛不是做什麼飯了嗎?」

  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

  總是容易忘事。

  「你瞧我——」

  顧北琛拍著自己的腦袋,「湯應該涼了。我在重新盛一碗。」

  等到顧北琛端著熱乎乎的骨湯再次走過來的時候,陸斐言懷裡的顧慕言,猛地睜開眼睛,這一次倒沒有哭。

  她好奇地打量著顧北琛跟陸斐言。

  「小言。這是爸爸。」

  陸斐言拉著顧慕言的小胳膊,顧慕言募地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唔幾啦玦……」顧慕言嘴裡不知道說些什麼,陸斐言逗趣道,「她是在喊你爸爸。」

  這兩天,顧慕言可沒少折騰顧北琛,不過如金她這麼一笑,倒是讓顧北琛忘記了之前這個小姑娘怎麼折騰自己了啦。

  「阿言。」

  顧北琛從陸斐言手裡接過顧慕言,「你先喝湯。我照看會兒孩子。」

  「好。」

  陸斐言端起床頭柜上的碗,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顧北琛現在的廚藝倒是跟外面飯店的大廚可以相媲美。

  「你吃飯了嗎?」

  「吃了。」

  「真的吃了?」

  「真的吃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問候,讓顧陸夫婦對於彼此的聊天的內容,稍微尷尬了會兒。

  「方才,你不是說準備找個保姆麼?」

  「嗯。」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找來的李嫂?」陸斐言提議著,「我覺得她挺不錯的。」

  「回頭我讓小何幫忙再把人家請到家裡來。」

  李嫂雖然沒有保姆上崗證,但是話不多,為人老實,又燒得一份不錯的好菜,顧北琛不在家的日子,倒是可以分擔家裡的負擔。

  「嗯。」

  原本好好的晴天,忽然下起雨來。

  季辭源扶著少了一條胳膊的白塵,剛走出破舊的百貨大樓,被警察團團圍住。

  「沈隊長。」季辭源看到了警察,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你們來的正好。」

  「快帶著白哥去醫院救治……」

  「我們自然會帶白塵到醫院救治,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季先生跟著我們一起去警局一趟。」

  季辭源以為不過是做白哥的筆錄,他點頭應著。

  「你們這是做什麼?」

  季辭源看到一位小警察從兜里掏出手銬,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季辭源。男。二十七歲。藝人。」沈琛掏出警官證,「我們隊接到舉報稱你在這裡因為一己S-F,將經紀人殘忍分-屍。」

  「放屁。」

  季辭源吐了口水,「這是栽贓!」

  「我若是想要殺白哥,還會當你們來了以後,讓你們趕緊送他去醫院?」

  身後的小探員笑道,「畢竟你也可以利用反偵察技術,看到我們警察已經抵達了案發現場,假裝自己救助了被害人。」

  「……你……」

  「沒有任何證據的話,我們也不會亂說。」

  沈琛掏出懷裡的平板,連季辭源都不知道白塵什麼時候錄製了這麼一段視頻。

  上面的白塵看起來很憔悴。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請記得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一定是季辭源。我手裡掌握了他大量鏡頭前與鏡頭後兩種不同的模樣,以及他手裡許多把柄都落在我的手裡,說不定哪天我就忽然被人家滅口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

  視頻播放完以後,沈琛將平板電腦重新揣回兜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J先生所謂的禮物麼?

  看到季辭源露出詭異的笑容,沈琛不由得心顫幾下,如果當年弟弟還活著的話,應該也像季辭源這麼大了。

  「也好。」

  季辭源收起笑容,「等到白哥醒過來,自然會證明我的清白。」

  紙如何包住火。

  季辭源前腳剛跟著上警車,後面記者媒體就添油加醋地把這件事大肆宣揚了番。

  有個大粉頭,飯了季辭源五年。

  在自己的個人帳號上寫著:「季辭源就算是真殺了白塵又怎麼樣?我家哥哥都被榨乾成什麼樣子了。」

  很多網友,就此話開始扒皮。

  經過大量的數據顯示,白塵之前不顧季辭源的身體,屢次不分時間地點的,讓季辭源去跑各種通告。

  某一次季辭源發著高燒,仍然在寒風中接受著記者的採訪,而採訪後季辭源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媒體面前,白塵非但沒有帶著季辭源去醫院,反而讓他繼續回到劇組拍攝。

  原本季辭源就已經發高燒了,大冬天那場戲還在水下,連導演都說一條過了就行,可是白塵找到導演,自行加戲。

  最後,季辭源的身體實在熬不住,住院了兩周才回到公共視野。

  在娛樂圈,被經紀人壓榨的藝人,比比皆是。而且白塵更是曾經多次,忤逆季辭源傳遞公司,給季辭源接私活。

  頓時,吃瓜群眾,唏噓不已。

  京城雖是春季,遇上下雨天,寒潮來襲,總歸是冷的。

  季辭源住的監獄是單間,不足十平米,狹小陰冷的床,硌得自己的脊骨難受。

  大概人總是舒服日子過慣了,逐漸就忘記了過去曾經受到過的那些苦楚。

  季辭源也不意外。

  「我勸你趁早交代。」

  審訊的時候,沈琛沒能問出什麼有效的信息,丟下那麼一句話,氣沖沖地走了。

  交代?

  只是自己又有什麼可以交代的呢?

  所有的證據都在顯示,自己又動手殺害白塵的證據。

  而唯一的受害人也是當事人,因為失血,在醫院昏迷不醒。

  J先生很神秘。

  到現在,季辭源都不知道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長什麼樣子。

  J先生會定期來看自己,然後給自己注射一些莫名的藥劑。

  後來他忤逆過幾次,被一群保鏢丟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人在黑暗裡待得久了,是會發瘋的。

  就好比,現在,除了風,什麼也沒有。

  陸斐言的崴傷的腳,到了第三日,才消腫。

  顧氏有許多事情,不能一直麻煩何助理,也不能一直靠遠程操作去完成,會議還需要本人簽字的環節。

  這幾日,顧慕言倒是安分了不少。

  可能是有吃的,有喝的,上廁所還有人伺候,所以開始沒事就露出咯咯的笑容。

  就是這笑,讓顧北琛和陸斐言,覺得過去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阿言。」顧北琛學東西很快,所以在照顧顧慕言的時候,由一開始懵懂到現在逐漸上手,「她若是哭,不是餓就是想要上廁所。

  另外,介子不用一直換,除了她拉許多的時候。」

  「李嫂剛才說,還有兩個小時就要來了。」

  顧北琛走到門前,又不放心折回來,「算了。我等到李嫂來了再走吧。」

  他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我沒事。」陸斐言推著他,「你快去上班。」

  「你的腳還沒有好利落,待會兒小言又醒了,你照顧不過來。」

  「......我......」

  陸斐言想,自己在這麼下去,遲早會被顧北琛養成廢物,她決定好好給他談一談。

  「我是孩子的母親,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

  「你要是沒受傷就算了,現在屬於二級殘廢,且不說會不會傷到自己,若是再連孩子一起摔著了這麼辦?」

  陸斐言說不過顧北琛,雖然她很生氣,但是顧北琛說得句句屬實,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阿言。」顧北琛盯著手裡的簡訊,「李嫂好像找錯地方了。」

  「什麼?」

  陸斐言接過顧北琛的手機,李嫂稱自己到了海邊別墅,發現沒有人在,這才聯繫的顧北琛。

  「你都不跟李嫂說清楚在哪個家嗎?」

  李嫂之前來過他們家做活,但是沒有來過老胡同,顧北琛說讓她重新來家的時候,李嫂自然覺得是海邊別墅。

  「住在這邊缺衣少糧的。」顧北琛提議道,「別墅那邊還有安保人員,你住在哪裡也方便。」

  這幾日,顧北琛睡在沙發著實憋屈,剛好李嫂的這一出,讓自己可以順勢將想法告知。

  「小言才睡著。」

  陸斐言有些猶豫,「我動作輕一點。」

  顧北琛彎下腰,「你腳不方便,我背著你走。」

  雖然陸斐言很想說不用了,但是自己剛到地上,鑽心的疼痛席捲全身,顧北琛在前面說:「別逞強。」

  她只好雙臂環著他的脖子,顧北琛低沉的嗓音:「坐穩了。我抱著小言,騰不出手,你自己抓緊。」

  「嗯。」

  陸斐言紅著臉,匍匐在顧北琛寬厚的背上。

  回海邊別墅的這段路上,顧北琛的手機鈴聲一直響個不停,多數是公司的一些瑣事。

  陸斐言坐在瑪莎的后座,抱著孩子,「要不下個路口,你把我跟小言放下,我們娘倆打車回家,你先回公司吧?」

  「不用。」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法院來人要查顧氏的財務,說是有漏稅的事情。

  顧北琛接手顧氏沒多久,遇見各種事,也算是一種命途多舛了。

  說話間,他的車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海邊別墅徘徊著許多安保,見到顧北琛回來,刷刷地站成一排道,「顧先生好。」

  「你們在家裡好好看著太太,如果有來可疑人員,直接送給警察。」

  「是。」

  李嫂已經從花園走過來,見到顧北琛,連聲道,「先生。太太。你們可算回來了。」

  「對不起李嫂。」

  陸斐言對李嫂道歉,「四哥剛剛沒把話說清楚,讓你等了很久。」

  「太太您客氣了。」

  李嫂搓著手,跟著顧陸夫婦進了家門。

  不多會兒,等她收拾好東西。

  從她的視線望去,先生跟太太正在吻別,懷裡的小女娃瞪著眼正看著顧北琛,「......唔哇哈啦幾咕......」

  「話都說不清楚。」顧北琛用手戳了戳顧慕言的小臉,皮膚還挺細滑,「是不是,看到爸爸親媽媽了?也想讓爸爸,親親你?」

  「......哈烏斯啦嘰的啊......」

  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麼。

  顧北琛順著自己的意思,湊著顧慕言的小臉吧唧就是一口。

  「好啦。」顧北琛給顧慕言掖好衣服,「爸爸去上班了,你在家裡乖乖地照顧媽媽,不可以淘氣,知道嗎?」

  臨走前,顧北琛囑咐著李嫂:「好好照顧太太,她的腳崴傷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麻煩李嫂了。」

  李嫂點點頭,「先生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太太和小小姐的。「

  顧北琛這才出了門。

  等到男人走了以後,李嫂湊過來給陸斐言嘮嗑:「太太。看到您跟先生和好,真好。」

  上次在醫院的時候,太太跟先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導致了兩人分開那麼久,不過好事多磨,現在兩個人也算是破鏡重圓。

  顧慕言因為是早產兒,所以長得比其他正常生產的孩子,小很多。

  好在的事,孩子現在還算健康。

  見陸斐言不說話,李嫂以為自己哪句不得體了,撓了撓頭,「太太,你餓不餓?我去準備飯。」

  「李嫂。」陸斐言叫住她,「別忙乎了。你也坐下來歇歇吧。」

  *

  李嫂抱著忐忑的心情,坐在陸斐言的旁邊。

  「太太。讓我看看小小姐吧。」李嫂從陸斐言的手裡接過正在喝奶粉的顧慕言,「太太。你是不是沒有奶水?」

  陸斐言沒想過李嫂這麼直接,紅著臉,「嗯。」

  「這給孩子喝奶的姿勢,也不對。」李嫂傾斜著奶瓶,往顧慕言的唇邊放著,「太太。你就是身體底子太差了,才會這樣。」

  陸斐言虛心聽李嫂的教導:「從金天開始,我就按照食譜給你補補身子,還有啊孩子不能夠餵多,這喝奶的姿勢也要正確。」

  「如果給孩子餵多了奶粉,等到有母乳的時候,孩子可能就不願意喝了。」

  「我知道了。」

  忽然屋子裡有一陣冷風,陸斐言怕凍著顧慕言,想要起身去看看是哪裡的風。

  「太太。你抱會孩子。你的腳傷未好,我去看吧。」李嫂將吃得挺飽的顧慕言遞給陸斐言,起身順著風去關窗。

  雖說金日無雨,但是天氣卻依舊很冷。

  顧北琛來到顧氏的時候,何助理迎面告訴他:「漏稅的事情還小,但是金早財務來消息說,卷了一千億跑了,顧氏現在出現資金斷裂的現象。」

  「跑了?」

  「對。聽說是跑到了P國。」何助理按下電梯的按鈕,「方才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沒有接聽。待會兒到了會議室,老董事們肯定是要個說法的。」

  顧北琛下了電梯,一個老古董衝過來說:「顧北琛!現在好了,跑了,你說說該怎麼辦好?」

  「就是啊。」跟在後面的另一個古董說:「現在公司留下那麼大的窟窿!你說說該怎麼處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吵個不休。

  「都別吵了。」公關衝進來,「檢察院來人,說是之前我們公司漏稅的現象,要求我們進行補稅。」

  「怎麼會欠稅?」

  顧北琛擰眉。

  「肯定是那個逃跑的!」

  「就是的!會計在職的時候,一定給財務作假帳的機會了!」

  「我覺得也是。」

  ......

  「大家都先別自亂了陣腳。」顧北琛維護著秩序,「現在都想一想,待會兒等到檢察院的時候人來時,怎麼爭取時間吧。」

  「顧北琛,你說得倒是輕巧。」

  還是剛剛沉不住氣的古董,「雖說你是空降的吧?但是跟前任總裁顧琰東是兄弟的關係,我看這窟窿前,你最該出。」

  「關四爺什麼事。」

  何助理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指著老古董說:「你們自己明知道顧氏即將成為空殼,也比誰都清楚會計的為人。但是現在,卻各個拿四爺當槍使。」

  「哼。」老古董揉了揉鼻子,「就憑藉顧北琛現在是公司的法人!」

  「我當時是什麼這麼熱鬧。」

  身穿檢察官制服的王萌萌踩著恨天高,邊鼓掌邊走過來,「這是搜查令。」

  「經過青字門群眾舉報,顧氏漏稅現象,我們例行查看。」

  走到顧北琛身邊的時候,莞爾一笑,「北哥。好久不見。」

  ###

  「吃飯了!」

  獄警透過小窗口,將碟子裡的飯推了進來,「我們頭兒可是說了,如果你想清楚了,趁早招了。」

  季辭源並沒有理會獄警的話。

  沈琛透過監視畫面,看到一言不發的季辭源,心裡莫名地疼痛了一下。

  「沈隊。」

  「怎麼樣?」

  「嫌疑人還是不肯說。」

  「……」

  「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獄警頓了頓,「白塵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死了。」

  也就是案件陷入了僵局是嗎?

  嫌疑人堅持稱自己沒有犯罪,但是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季辭源有作案的動機。

  「明天再提審吧。」

  是夜裡。

  季辭源站起來,望著窗外,忽然想起了十歲那年的窄小的地下室。

  不聽話的孩子,嘴巴里會塞進死老鼠。

  季辭源每日被外面的看守人員恐嚇,直到有一天,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儒雅男士走進來,他才難得吃上了一頓像樣的午飯。

  他已經很多日子沒有見過光了,季辭源看著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感謝。

  「孩子。」那個白大褂的男人抬起他滿是針孔的胳膊,「對不起。」

  季辭源自從被關在這裡,已經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日子。

  「你受苦了。」

  男人後來時常去看望他,問他需要什麼,想吃什麼,都一一滿足著。

  季辭源久而久之就覺得,自己在地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直到,J先生的說樣本數據已經得到。

  將自己放出來的時候,屋外強烈的光刺瞎了他的眼睛。

  季辭源徹徹底底地看不見這個世界的顏色了,他歇斯底里地吶喊著,摔碎了屋子裡所有的東西。

  還是那個男人,抱著他,「孩子。不要怕。」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經常來看自己的人是誰。

  季辭源是如此懼怕著黑暗。

  「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待會兒進行手術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你要忍住。」

  季辭源點點頭。

  只要讓自己能看得見,並站起來,再多的疼痛,他都能忍著。

  手術很成功。

  季辭源休息了半月後,再次恢復了光明,也重新站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

  顧北琛還是沒有回家。

  小言鬧騰了許久,才睡著,被李嫂抱去了四樓。

  當李嫂再下樓梯喊陸斐言去睡時,被她拒絕了。

  「李嫂。你先睡吧?」陸斐言衝著李嫂笑了笑,「我在等等四哥。」

  「太太。」

  李嫂搓著手,為難著,「要不,我給先生打個電話吧?這麼幹等著,也不是什麼辦法。」

  「不用。」李嫂見陸斐言看著手機,暗自咋舌自己的多嘴,要是打電話的話,太太肯定是先給先生打過了。

  「那——」李嫂皺著眉。

  「李嫂。」陸斐言的態度有些冷淡,「你先去照顧小言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警局。

  「還是不肯招?」

  沈琛對著小探員說。

  「是的。沈隊。」小探員應道,「我們對季辭源進行了各種盤問,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反駁幾句,但是現在,已經用沉默代替了。」

  「我去看一看。」

  沈琛走近牢房,望著閉目養神的季辭源,「真巧。。」

  「沈警官搭訕的方式真特別。」

  本是閉上眼睛的季辭源,忽然睜開,直勾勾地看著沈琛,他的心莫名地顫了幾分。

  真像啊。

  一開始抓捕任務的時候,碰上季辭源,沈琛就覺得他很熟悉。

  二十五年前,與父親離婚後的母親,帶著沈琛與弟弟準備回海城,不想半路遇見人販子,弟弟被抱走,母親從此落下心病,直到沈琛十歲那年,母親終於撐不住身子,隨黃土去了。

  沈琛很快被送去福利院,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裡,他只有一個想法,將來做警察,然後找到弟弟。

  「......阿玄......」

  弟弟被抱走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兩歲,如金二十五年過去,沈琛望著輪廓與他的母親相似的季辭源,有些失神地叫道。

  季辭源則是不咸不淡地說:「沈警官,莫不是想起自己的舊情人不成?」

  被奚落的沈琛也恢復了常態,「季辭源。白塵因為失血過多,沒搶救過來……」

  果然,季辭源的面色表情有了變化,他竟一秒失聲痛哭,「……白哥……」

  白塵對於季辭源,有伯樂再造之恩。

  季辭源與顧北琛的隔閡,就在於他將林叔叔殘忍地殺害,無聲無息,至金成為懸案。

  J先生在M國的權力很大,季辭源若不是遇見了白塵,興許在先生的監視下,開著一家奶茶店,碌碌無為著。

  所以明知道,白塵是先生的人,他也想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M國。

  白塵對季辭源很嚴格,努力將他打造成三棲電影明星。

  網上傳的壓榨藝人,霸王條約什麼的,對於季辭源來說,不過是成功路上的約束條件罷了。

  他從來沒恨過白塵。

  雖然彼此毒舌,但是從來沒想過有天,他會用這樣的方式離開。

  「沈隊。」外面的小探員道,「顧北琛的電話。」

  「顧北琛?」

  季辭源站起身,抓著沈琛的手臂,「是不是顧氏的顧北琛?」

  「你們認識?」

  沈琛挑眉,「哦,也對。畢竟都是娛樂圈的。」

  「孩子。」季辭源鬆開沈琛,嘴裡喃喃道,「一定是孩子的事情。」

  沈琛走出牢房,從探員的手裡接過手機,「顧先生。」

  「沈警官。」

  此時顧北琛已經到了海邊別墅,將孩子與保姆失蹤的事情全告知沈琛。

  「顧先生。」沈琛聯想到最近京城,也有幾起搶孩子的事件,「你先別著急。」

  「沈警官。孩子還不足月,我怕......」

  「我理解您的心情。我們馬上與二組的外勤人員進行聯繫。請您放心,一旦有消息,我們馬上就給您聯繫。」

  掛下電話以後,沈琛想到季辭源說的那句話,吩咐過底下的探員去向沈深報備。

  塗過藥後的陸斐言,在被小護士送來營養餐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那個……」

  她想問顧北琛去哪裡了,但是又不想直接地問。

  「顧太太,是不是飯菜不合口?」陸斐言搖了搖頭,扭捏了一會兒,橫下心,「你有看到門口的那個男人嗎?」

  小護士以手掩面,笑了笑,「您是說顧先生嗎?」

  「嗯。」

  小護士搖了搖頭,「沒有。」

  陸斐言雖然疑惑,但也不想主動聯繫顧北琛。

  不過王醫生嘴巴不嚴實,她走進來,慌慌張張地說:「姑娘。你是不是有個孩子啊?」

  陸斐言腦海里想到了顧慕言,點了點頭,「我有個女兒的。」

  「那就沒差了。」

  「怎麼了?」

  她心裡剛剛的不安,又加大了幾分。

  「你家先生剛剛慌慌張張的,似乎是聽到底下的人說,孩子被抱走的事情。」

  小言。

  陸斐言急著下病床,到底是誰?一直要這樣針對自己?

  為什麼從孩子一出生,就接二連三地被搶。

  王醫生將急得焦頭爛額的陸斐言扶住,「使喚不得。使喚不得啊。」

  「你身子剛剛上完藥,現在還不能亂動。」

  「何況——」

  王醫生的視線瞄向了陸斐言的腳,雖然紅腫已經褪去,但是烏青色的痕跡仍然存在,「你腳上還有傷呢。」

  二十二年來,陸斐言頭一次覺得自己很無助。

  窗外,金日雖有陽光,可是異常刺眼。

  顧北琛趕到海邊別墅,幾個保安正站著等著發落。

  「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顧先生。」

  其中一個叫做小壯的保鏢說:「昨晚李嫂抱著孩子,說是孩子不應該一直在家裡待著,該出去看一看。」

  「是啊。」

  另一個保鏢應聲道,「我們覺得李嫂是顧先生身邊信任的人,就沒有懷疑什麼的。」

  「然後呢?」

  顧北琛問到。

  「然後,李嫂一夜未歸,我們這才慌著給你打電話……」

  顧北琛這兩日,因為公司和陸斐言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手機也沒了電。

  陸斐言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是忙音。

  她和小言雖沒有處很多日子,但是那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不行。

  自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你剛剛說孩子——」沈琛重新走進監獄,「孩子可是顧北琛的女兒?」

  這一次的季辭源,倒沒有冷嘲熱諷,「是不是孩子出什麼問題了?」

  他站起身,向沈琛走過來,然後扶住沈琛的胳膊,「孩子被帶走了?」

  「看樣子,你什麼都知道。」

  沈琛的話,無疑是坐實了季辭源的猜測。

  「是他!」

  季辭源緊握著拳頭,「我知道,一準兒是他做的!」

  「他是誰?」

  「我不知道。」季辭源抱著頭,「我從來就沒有見到他長成什麼樣子。」

  季辭源凌厲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候,沈琛的心一陣。

  「沈警官。我知道一個地點,或許對你所幫助。」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耍花樣?」

  「我會耍什麼花樣?」

  季辭源笑了笑,示意自己的雙手,「你將我銬著,一起去那個地方不就知道了。」

  「你將地點告訴我。我們派專案組的人員……」

  「沈警官。」

  季辭源打斷了沈琛的話,「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人的嘴巴倒是毒,還國民新晉男神呢?

  沈琛搖了搖頭,心裡暗自盤算著,這明星真是鏡頭前一個人設,鏡頭後又是一個人設。

  「季辭源!這是監獄,如果辱罵警察,你的刑罰只會重,不會輕。」

  「哈。」

  季辭源笑了笑,「算了吧。我都被你們不清不白地抓緊來多長時間了,你們給我的刑法也沒有多輕啊。」

  「……你……」

  人質如果被帶走,二十四時追蹤範圍可以控制在京城。

  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現在就要把範圍變得大一些。

  京城屬於首都,進出車輛都要進行排查,這樣確保人質安全的同時,也能及時經犯罪嫌疑人控制。

  「沈警官。」季辭源勾起一抹笑,「我勸你還是快一點,那地方只有我一個人能夠進去。如果慢的話,我怕孩子……」

  夕陽沉沉而眠。

  顧北琛在海邊別墅的監控室看著每一個畫面。

  「這裡停下。」顧北琛指了指鏡頭上的畫面,「倒回去。」

  監控錄像顯示著李嫂抱著小言,手裡還在打著電話,然後海邊別墅的門外,停靠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顧北琛的表情變得很凝重。

  緊接著,他想要打電話告訴沈琛自己的發現,小言不是被綁架,而是被李嫂給帶走的。

  他的手機已經沒了電。

  顧北琛問身後的保安借來的電話,才發現自己根本記不得沈琛的號碼。

  該死。

  顧北琛腦海里忽然想到一件事,這李嫂,好像是何助理介紹來的,他肯定對她知根知底。

  「餵。」

  何助理接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你是?」

  「小何。」

  顧北琛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四爺啊。」

  何助理笑了笑,「你又換號碼了?我這就存一下。」

  「那個李嫂,是你什麼人?」

  顧北琛打斷了何助理,「她把小言抱走了。」

  「什麼?」

  唐思思因為懷孕以後,基本上就息影了。

  何助理不讓她出去工作,她就在家裡陪著孩子。

  正好抱著兒子過來,看到何助理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嘴裡無聲對著口型,「怎麼了?」

  「四爺。」

  何助理長嘆了一口氣,「有件事情,我最近才知道。」

  「我現在不關心其他的事情。」

  顧北琛捏著眉心,「那個李嫂既然是你的姑媽,你肯定知道她人在什麼地方。」

  「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顧北琛吼道,「我現在問你李嫂在什麼地方,你給我扯這些做什麼?」

  何助理頓了頓,「小羊莊。」

  掛了電話以後,顧北琛來到何助理口中的小羊莊,才發現是一家農舍。

  「老先生。」

  被顧北琛點名的老大爺,樂呵呵地走過來,「小伙子,是要喝拉麵嗎?」

  「不是的。」顧北琛搖了搖頭,「我來。主要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老大爺沒有聽清楚,笑著問:「你吃什麼面?朝鮮面?刀削麵?蓋澆面?涼麵?炸醬麵?骨……」

  顧北琛將手機里的照片放在了叨叨不停地老大旁邊,「你看看這個人,有印象嗎?」

  「喔。」老大爺爺搓著手,點了點頭,「這不是小紅嗎?」

  「老先生。」顧北琛連忙扶住他的肩膀,「你告訴我,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的。」老大爺搖頭,「你既然不吃麵,就不要這樣攔著我們做生意。」

  顧北琛這輩子沒求過什麼人,為了女兒,幾乎就要跪在地上,「老先生。我求求你。」

  「李嫂。帶走了我女兒,我媳婦病著,在醫院裡,求求你……」

  「快起來。」老大爺扶著顧北琛,「這小紅怎麼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爸。」

  忽然,屋子裡頭走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

  「鍋里的水燒開了,你看這什麼時間……」

  「老先生。」

  顧北琛從兜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你往上面隨便填數字,只要你告訴我關於李嫂的事情。以後你家的生意,我全包了……」

  老先生的閨女眼尖,認出了顧北琛,「北哥。你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要問紅姐的事情?」

  顧北琛眼神黯淡,語氣十分低沉,「李嫂抱走了我的女兒。」

  懷孕的女人不由得咋舌,這紅姐怎麼能抱走人家孩子呢?

  以前,瞧著挺質樸的,何況人家侄子,不還是跟北哥是好兄弟嗎?

  「所以,我現在要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李嫂也算是個苦命的人了。」老先生的女兒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他侄子是何助理,早在一年前,失去了聯繫,家裡就失去了經濟來源。」

  一年前。

  顧北琛想到,那個時候是自己出車禍墜海,還有小何被黑衣人捅刀的時候。

  何助理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親戚?

  顧北琛怎麼從來沒有聽何助理說起過。

  「紅姐人真的挺好的。」孕婦嘆了口氣,「都是她那酒鬼丈夫。」

  「丈夫?」

  ......

  另一邊,季辭源帶著沈琛來到了一家工廠。

  門口自然是有人高馬大的保安們守著的。

  「幫我解開手銬。」季辭源對著沈琛說。

  「怎麼?」沈琛伸手拎著季辭源的袖口,「你還想逃跑?」

  「沈警官。你誤會了。」季辭源指了指窗口外邊,「外邊那麼多人守著,你若是執意跟著我,非但救不了人質,就連我們也會被扣著。」

  「如果我放你進去的話,萬一你逃了呢?」沈琛有些懷疑,「要知道,你現在可是殺害白塵的頭號兇手。」

  「本來呢。我是想著做警察的不至於那麼蠢,但是我真的聽不下去了。」

  季辭源說:「你口口聲聲地說,我殺了白哥,兇器呢?」

  「作案動機,就一段PS剪輯的視頻?」

  「能夠切割一位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他起碼不會像我一樣——」

  季辭源將手裡的纏著的紗布鬆開,傷口清晰可見,「是個手廢吧?」

  沈琛拉過季辭源的手,仔仔細細地瞧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們抓人前,自以為是地第一案發現場,都是作案人?怎麼不想著真正的兇手,早就逃得不見蹤跡。」

  季辭源的一席話,羞得沈琛慚愧。

  身為一個人民警察,不放過任何一個不法份子是他們的職責。

  「等到你的嫌疑徹底被洗清,我自然會在網絡上公開道歉,並對你名譽受損,給予賠償。」

  「但前提是,你得真的不是犯人。」沈琛說。

  *

  「小伙子。吃碗麵吧。」老先生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地朝鮮面,「也不知你喜歡吃什麼,就自己隨便下了碗。」

  顧北琛哪裡還有心情吃麵,但不想著駁老人家的面子,拿著筷子,象徵性地吃了幾口。

  「小伙子。」老先生看著顧北琛,「這面你嘗著怎樣?」

  「挺好吃的。」顧北琛應道。

  「那你們聊。」

  老先生走進了屋子,剛剛的那位孕婦又繼續說道:「李嫂的男人生了病,前陣子鬧哄哄的。你也知道,人沒幾個錢,住院的床位就那些,所以醫院丟了出去,結果——」

  孕婦回想起李嫂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那些畫面仿佛真實地發生著。

  你可知道人生最絕望的是什麼嗎?

  就是你拼盡全力,到最後仍然沒有能夠得到無所謂的回報。

  李嫂,也就是李紅。

  以前的日子雖然不是多麼紅火,卻也是熱熱鬧鬧的小康生活,奈何天有不測,李紅的丈夫忽然有一天病倒了。

  經醫院查是血癌,李嫂變賣了手裡的家產,可是還是不夠化療的。

  「紅啊。」李紅的丈夫在病床上握著她的手,「別治了。別治了。」

  「剛子。」

  李紅搖著頭,儘量讓自己的淚水不流下來,「說什麼傻話呢。」

  「我聽俺娘說,你把家裡的房子都賣掉了?」

  李紅苦澀地笑了笑,「沒事的。俺跟著你,哪裡都是家。」

  「可是以後咱們娃住在哪裡啊?」

  李紅給剛子生了個兒子,一直被剛子的母親所帶著。

  他們這輩子買了個房,就是給兒子以後娶媳婦用的。所以當剛子的娘得知李嫂將房子賣了的時候,又哭又鬧。

  「紅啊。」剛子渾身抽搐著,「你真是糊塗啊,我這病壓根兒沒法治。」

  「咱家錢,還剩下多少啊?」

  家裡已經沒有什麼開支了。

  李紅怕丈夫傷心,就沒告訴剛子。

  可是,後來因為交不上手術費用,加上醫院的床位緊張,就導致了剛子直接被趕出醫院。

  那是一個雨夜。

  走投無路的雨夜。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雨夜。

  李紅失去了剛子,婆婆之前就對自己有所不滿,直接把趕出了老房子,李紅沒了可以去的地方,所以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時,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這樣糟踐自己的生命,難道忘記你那寶貝兒子還在惡婆婆手裡嗎?」

  「你是誰?」

  雷雨交加,閃電下那張面具的臉,顯得是那麼可怕。

  怎麼會有人對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是可以幫助你的人。」

  男人笑了笑,李嫂找不出詞語去形容那笑聲,本就陰冷的天空,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也可以叫我J先生。」

  李嫂在J先生的幫助下,順利地拿回了兒子的撫養權。

  前不久,要不是自己無意間去了小何的家裡帶孩子,也不會有J先生布置給自己任務。

  *

  「你想好了嗎?」

  季辭源一些不耐煩,「如果你再慢一些,孩子就會被帶走了。」

  「你怎麼知道孩子在這裡?」

  「小言的孩子被帶走過一次,就放在這裡。那些混蛋——」

  說話間,季辭源握緊自己的拳頭,砸向了車子的后座。

  「那就些草|菅|人|命|的|混|蛋!」

  季辭源越說越激動,「現在是第二個實驗的階段了。」

  「每隔三天。」他頓了頓,「金日應該就是最後一天。」

  「所以——」

  沈琛覺得季辭源的話,信息量很大。

  如果真有人拿嬰-兒|做實驗,那麼這種違背人-倫的事情,簡直是天理難容。

  「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沈琛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如果你半小時就沒有出來,我親自帶人進去……」

  「成。」

  季辭源的手銬被沈琛解開,他活動了下有些發酸的手,然後推開了車門。

  夜裡靜悄悄地。

  顧北琛聽說了李嫂的事情以後,表情凝重了許多。

  「你說,她也許在J先生那裡?」

  孕婦點了點頭,「對的。」

  「紅姐經常跟我們這些人講,J先生對她有恩。」

  「謝謝。」

  臨走時,顧北琛不忘記將剛剛的空白鈔票,放在桌子上,「這些你們拿著。」

  「北哥。我爸說了這面是請你喝的飲料不算錢。」

  「等我找到女兒,再來喝你們家裡的人面。」

  京城的夜晚很靜,尤其是小羊莊這種郊外。

  顧北琛在路上,一直在思考,J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上一次,他讓何助理,送自己F國時裝周的邀請函。

  但是因為M國邀請了自己,所以並沒有去。

  難道,J先生會因為自己放了他鴿子的事情,耿耿於懷?

  想不明白的,還有陸斐言。

  王醫生來看過自己很多次,有一點,她說得很正確——你著急,可你也不知道,孩子在什麼地方,去哪裡找?

  是啊。

  小言。

  你到底在哪裡呢?

  窗外夜風習習,除了禱告,陸斐言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哇啊……」離開父母的顧慕言哭鬧不停。

  「怎麼一直哭?」

  李嫂抱著孩子,耐心地道,「J先生。孩子應該到了陌生的地方,不適應。」

  J先生扶著面具,冷哼,「女孩子就是麻煩。」

  李嫂雖然知道J先生是個權貴,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拿著孩子做實驗。

  「J先生。」陳燁走過來嘀咕了幾句。

  J先生又發出了那種詭異的笑聲,「不愧是陳醫生啊,我這麼沒想過,母體更可靠。」

  李嫂正給顧慕言餵奶,好容易孩子不再哭鬧。

  李嫂看到J先生丟下一句,「放心。很快就讓你們母女團聚。」

  她不由得抱緊了小言。

  外面響起阻止的聲音,「季少,你不能進去。」

  J先生坐在諾大的房間,看著監控器上的畫面,「能摸到這裡來,他還真是出息。」

  陳燁:「會不會,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跟沈琛是親兄弟?」

  「如果是你話,這種情況又可能會發生。」面具下的J先生冷哼,「但是那場手術,是我親自做的。」

  「是學生愚鈍。」陳燁恭維著,「有關季少的事情,您打算怎麼處理?」

  「這個逆子,一次次毀壞我的好事。」

  說話間,季辭源的迴旋踢撞開了房門,「先生。」

  「真沒想到你還能從監獄出來。」

  「先生送的禮物如此特別,我怎麼也得享受兩天才能出來吧!」

  季辭源環顧四周,看到顧北琛家裡的保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好在小言還在。

  「季辭源。」J先生挑眉,「你次次因為陸斐言忤逆我的意思。」

  「孩兒的命是你救來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一句『悉聽尊便』。」

  J先生回過頭對著李嫂說:「紅。把孩子給季辭源。」

  「謝謝先生成全。」

  J先生是如此好說話的人嗎?

  不過季辭源這一路,雖然被J先生的人給帶著,可並沒有被為難。

  「老師。您就這樣放季公子回去?」陳燁看著遠去的季辭源,有些琢磨不透。

  「阿樺。」沒了旁人,J先生才這樣叫陳燁,「以前我告訴你什麼,不放長線,怎麼有大魚?」

  「老師教育的是。」

  ###

  顧北琛回到醫院。

  孩子的事情,方才沈琛說已經有了結果。

  他得回去看一下阿言。

  當男人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月光下的陸斐言正坐在床上雙手合十地做禱告。

  「阿言。」顧北琛從後面環著她。

  「孩子呢?」

  「沈警官說已經找到了。」

  感謝老天。

  禱告是有用的。

  「那小言……」

  正說著話,屋子忽然亮了起來,「你們怎麼都不開燈?」

  季辭源抱著顧慕言,走了進來。

  顧北琛看著季辭源,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不是沈警官帶孩子來嗎?」

  「顧先生。」跟在後面的沈琛道,「你應該感謝季辭源同志,多虧他提供了線索。不然的話,我們還沒有那麼快,成功將孩子帶出來。」

  「李嫂呢?」

  陸斐言接過睡著了的小言,問道。

  「對不起。我們圍剿案發地的時候,嫌疑人已經逃跑。」

  只有孩子回來就好。

  「大哥。」季辭源兩次將顧慕言抱回來,加上J先生讓自己小心季辭源,這些都讓陸斐言疑惑著。

  「怎麼了?」沈琛扣著季辭源正要回警局,忽然接到電話,「什麼?真的嗎?哦,好。」

  掛下電話以後,他半弓著身子,對季辭源說:「對不起。」

  「如果神秘男人需要什麼補償,我沈琛……」

  京城警局當天就公布對神秘男人的道歉信,並將逃跑的黑人真兇抓獲歸案。

  病房內的沈琛拉著他的季辭源的手,連連致歉著。

  「別噁心了。」季辭源將手從沈琛的掌心抽出,「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

  「就當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你是季辭源?他是沈琛?」一直被忽略的顧北琛,刷了個存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兄弟倆呢。」

  「仔細看看,確實很像。」

  陸斐言望著季辭源與沈琛,也應道,「真的蠻像的。」

  「沈隊長。」顧北琛有話對沈琛說,兩個人一同站在醫院的走廊。

  「你是說懷疑京城大學附屬醫院的婦產科醫生陳燁是假的?」

  「小言因為早產,身子不好。」顧北琛環顧四下無人,輕聲道,「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需要去M國做手術。」

  「你去了M國,撲了一場空,才意識到自己被陳醫生所欺騙。」

  「對。」

  最近,顧北琛身邊出現了一些神秘的事情,思來想去,決定與沈琛掏心掏肺。

  「顧先生。」

  沈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據季辭源的說法,J先生是他的先生。而這個陳燁必定跟那個J先生是有關係的。」

  「我也覺得。」

  「您放心,我會留意的。一有動態,馬上給你聯絡。」

  「好。」

  *

  季辭源望著陸斐言:「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要問我。」

  「嗯。」

  「之所以知道小言是你的孩子,是因為給你接生的醫生,是先生安排的。」

  「先生?」

  季辭源點了點頭,「是啊。」

  他潤了潤嗓子,繼續說:「第一次,我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時候,就想著將她抱出來。」

  「那這樣,你不就是違背先生了麼?」

  「小言。」季辭源伸出手,揉了揉陸斐言的腦袋,「別這樣看著我。」

  「我跟先生,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陸斐言彆扭地移開腦袋,知道她不喜歡他的觸碰,季辭源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小言。」季辭源深深地看著陸斐言,「我永遠都不會做傷害你跟孩子的事情,因為這是我給阿姨許諾過的。」

  說到情深處,他握著她的手,「小言。我得懂得知恩圖報。」

  季辭源說了許多,最後陸斐言禁不住顫抖著肩膀,「你說你的先生是J?也是十幾年的真兇?」

  季辭源覺得自己在人家夫妻倆這邊總歸是不好的,所以說了句:「你們倆聊著,我先走了。」

  說是離開,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離開,季辭源轉而去了一家可以做出DNA檢測的地方,他拿著剛剛從沈琛那裡取出的毛髮,對醫生說:「這個,最快多久能夠檢測出?」

  「依照我們的技術,你可以下周一過來拿結果。」

  季辭源留下了自己的血液以及沈琛的毛髮,這才走出了醫院。

  夜,終究帶著一種神秘的色彩。

  李嫂起身關窗戶,她剛做了幾道小菜,原以為J先生收留自己,可能是看到自己還算有點姿色。

  後來,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骯髒。

  如J先生這樣才華橫溢的儒雅男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自己這種粗鄙的女子?

  雖然陪伴J先生身邊幾年,李嫂覺得他應該和自己境遇相似,在心裡也有個不可明滅的人兒。

  「J先生。」

  李嫂將飯菜送到了J先生的桌前,「我做了些夜宵,你忙乎了大半日都沒有吃飯,現在吃一些墊墊肚子吧。」

  「放在那兒吧。」

  J先生沒有抬眼看李嫂,他拿著放大鏡靜靜地瞧著草稿紙上的數據,知道李嫂再次推進門說:「陳醫生又來了,說是有新的發現。」

  「讓他進來。」

  J先生這才揚起下巴,示意著李嫂。

  陳陳走進來的時候,腳步生風,很急:「老師。實驗室那些人簡直是胡來!」

  「講話的時候,不要那麼急躁!」

  J先生喝了一碗剛剛李嫂帶進來的雪梨湯,「先坐下,慢慢來。」

  「老師。」陳燁的屁股坐在J先生書桌前的對面沙發上,李嫂識趣地送上來同樣的雪梨湯,陳陳攔住了她:「不用了。紅姐。」

  「到底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著急?」

  「前些日子,您還記得我們的人將秦家的那個小少爺帶回來的事兒嗎?」

  「怎麼,那個顧南風同意進行二次實驗了?」

  陳燁搖了搖頭,「不是。是實驗室那群青年人,真是亂來!他們自己偷偷地瞞著我們進行實驗,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五個階段了。」

  「你說什麼?!」

  J先生顯然很生氣,他將碗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梨肉甩了出來,濺在了李嫂的身上。

  李嫂慌忙拿著掃把進行清掃,被陳燁擺了擺手,「紅姐。我跟老師有事情商量,你先出去吧?」

  李嫂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但古堡里四處都是眼線。

  J先生救了自己,給了自己第二次活著的希望,但是李嫂經過了顧慕言的事情以後,也知道自己是做了多麼惡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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