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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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場。

  商月兮是一個不經誇獎的人,別人一夸,總容易臉紅。

  此時顧南風推門而入,拉著商月兮的手走了出去,商月兮回頭對陸斐言說:「那幾個G調,你再好好熟悉一下。副歌部分是沒問題了。」

  待陸斐言錄完歌,顧北琛進來遞給陸斐言一杯熱白開,「多喝點水。」秦囡囡終究還是稚嫩了一些。

  王娜娜輕笑,「你什麼時候那麼愚蠢了?在這個圈子,做什麼事情,還需要自己動手嗎?」

  藍山咖啡館。

  陸斐言有點懵圈,商月兮,口中所謂的特產,竟是帶自己在咖啡廳里等外賣。

  「小言。」商月兮雙手合十:「好久不見。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

  「都是小事情。」陸斐言珉了口卡布奇諾,「再說,娜娜也幫助你了呀。」

  「有些事——」商月兮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

  「有什麼話,不能說麼?」陸斐言衝著她笑了笑,「這麼吞吞吐吐地,可不像你。」

  「王娜娜並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

  商月兮的手攪拌著咖啡,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一段跟陸斐言解釋好。

  離開顧南風的時日裡,商月兮經歷過很多。

  「你不想說的事情,我是不會問的。」陸斐言淡淡道。

  「不是啦。」商月兮沒忍住,乾脆一腦兒全部說了出來。

  實在美嗎。

  陸斐言微微頷首,吃過飯以後,兩人回到主辦方提供的宿舍。

  也不知是來回奔睏乏,商月兮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而陸斐言徘徊在宿舍的走廊外,王娜娜跟秦囡囡剛從外面回來,見她們說話聲音大,陸斐言連忙說:「阿月睡了,你們進屋的時候小心一點。」

  「阿月?」秦囡囡冷笑:「才幾天,就叫人家那麼親密了?是不是忘記,娜娜怎麼幫助你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也說不清。

  「囡囡。」王娜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去舞房,準備明天的比賽吧?我有話跟小言說。」

  秦囡囡點頭應允。

  走廊里只剩下王娜娜跟陸斐言。

  「小言。」王娜娜抿了抿唇,「老實說,你願意巴結商月兮,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什麼樣我都不關心,每個人都想紅,可以理解。」

  陸斐言:「……」

  陸斐言突然意識到商月兮背後告訴自己都是對的。

  「小言。往後的路,我們各憑本事走吧。」王娜娜說得婊里婊氣,她走進宿舍,簡單地收拾下自己的床位,然後走了出去。

  人,怎麼會忽然就變了呢。

  平陽城很快上了夜。

  顧北琛接到齊隊長的電話,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病床上的顧南風。

  此時的顧南風,正感受到身旁人的焦灼不安,他睜開褐瞳,不耐煩地說:「是顧氏倒閉了,還是小言出什麼事了,讓你晃來晃去?」

  「你丫才出事呢……」若不是顧北琛聽說商月兮昏迷的消息,他壓根兒不會來,「你媳婦也出事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聽到顧北琛講商月兮,他從病床上直起身子,急切地問:「月兒怎麼了?」

  顧北琛躊躇半天,看他這半死不活地樣子,終於還是本著良心回答:「她跟阿言在平陽城……」

  壓根兒不等他把話講完,顧南風就急著下床要出醫院。

  顧北琛連忙按住他,「你幹啥呢?剛特麼的做完手術,還來回跑?」

  「闌尾炎又沒什麼大事。」顧南風拍了拍的手,「你就不擔心小言?」

  兩個人抵達平陽城時,已經是後半夜。

  這場說走的旅行,讓兩個男人多少都夠尷尬。

  「顧北琛。」顧南風捂著腹部,「所以你都沒聽齊隊長說具體什麼位置,就來了?」

  顧北琛的俊眉擰成了川:「阿言最近忙著參加什麼歌手……」

  「M。E」背後冷不丁地一記男低音,「顧四爺。若不是三公子風告訴我您來平陽城,咱們差點兒錯過了——」

  顧南風扯了扯顧北琛的衣袖:「這是誰啊?」

  「自我介紹一下。」男人摘掉墨鏡:「我叫沈風。」

  一番握手以後,沈風引薦顧北琛和顧南風一起下榻酒店,也就是M。E比賽選手們住的酒店。

  前台望到三公子剛想招呼,便被沈風制止住,只見一行人放慢腳步,緩緩地靠近大廳里熟睡的女孩。

  再接著,他脫下大衣,將她裹在懷裡,大著步子回總統套房。

  這一幕溫情的畫面,落入顧北琛眼裡,他忍不住吐槽:「沈風就那樣走了?我們怎麼找人?

  顧南風徑直走到前台那裡,頗為八卦地嘮起磕,「嗨。請問你知道陸斐言選手,住在哪個房間嗎?」

  誰知道前台小姐姐並沒有抬眼看顧北琛,沒好氣地反問她一句:「你覺得這些透露客人隱私的事情,我們會說嗎?」

  顧北琛握著手機,看來三哥這線人不行,還得靠自己。

  電梯徐徐上行,很快到了總統套房。

  對面是沈氏公司大樓,透過玻璃窗還清晰可以見到工作室的舞房亮著燈,沈珂心裡閃過一猶豫,他壓低聲音,撥通了內線:「A。去查,這個時間,對面四樓,為什麼還亮著燈?」

  前台小姐姐氣得直跺腳,可是畢竟拿人手軟,在這樣的老闆面前,不得不按照她的意願來,故意打發了顧南風跟顧北琛:「你們不登記的話,就趕快走。」

  兩個男人分別各開了間房,而前台小姐姐去了沈氏娛樂。

  她慢慢靠近那個開著燈的屋子,隱約聽到打鬧聲,不由得加緊了步子,等到她來到舞房,看清兩個女人在欺負一個女孩子,猶豫了許久,才在走廊匯報:沈少。舞房有選手霸凌事件,好像是王娜娜她們——」

  「看清楚了嗎?」

  王娜娜是網紅。

  不想認出都難。

  前台小姐姐為了確認,又折回去查了下宿舍:「303房間住的女孩,都不在。」

  「名單。」

  「商月兮。秦囡囡。王娜娜。陸斐言。」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沈珂掛下電話,轉播了顧北琛的手機:「你老婆在對面四層的舞蹈房。」

  等到顧北琛趕到的時候,肇事的兩個女人早已逃走,整個沈氏並不尋常地斷電了。

  他在舞房摸索著,並嘗試呼喚,「阿言?」

  咔嚓—

  不知是誰反鎖了門。

  「熱。」

  顧北琛耳邊,傳來陸斐言的嚶嚀聲。

  他藉助月光,順著聲摸到了陸斐言發燙的身子,低聲咒罵,「該死,誰給你下了藥。」

  「四哥。」

  顧北琛瞬間僵在那兒。

  在聽到陸斐言呼喚暱稱的時刻,自己總會欣喜萬分。

  懷裡的小女人,不安分地摸上他的腹肌,「老公。我好想你。」

  他的喉嚨一緊,這樣的陸斐言。

  之於他,實在是磨人。

  未等他開口,小女人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一雙玉臂勾著他的脖頸,「你幹嘛,一直這麼看著我?」

  離得太近。

  近到顧北琛,忍不住要犯罪。

  「你剛剛叫我什麼?」他十分艱澀地問。

  「老公。」

  因為被下了藥,陸斐言發出的這聲呼喚,顯得十分嬌媚。

  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

  「阿言。你乖一點。」

  見顧北琛漲紅了臉,陸斐言還在他懷裡亂竄:「四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委屈巴巴地望著他,幾滴清淚從瞳孔里落下。

  顧北琛再忍不住,吻了過去。

  他拭去她的水分,而後捧起她的小臉,「阿言。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小女人還在鬧騰,他再愚鈍,也知現在她的所有行為,皆是被人下了藥。

  什麼君子,什麼又是小人,顧北琛只想遵循自己的意願,腦海里只停留「要她」兩個字。

  ......

  小女人顯然不理解他的語言,黑夜裡,她的眼眶裝著星星,全是男人愛得模樣。

  幾日不見。

  宛如幾年。

  汗水濕答答的,舞蹈房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顧北琛,這並不是一種幻覺。

  顧南風撬開鎖,看到的,就是顧北琛嚴嚴實實地裹著陸斐言的模樣,「處理好一切。順便查一下,是把小言關在這兒的。」

  語落他抱著陸斐言去了對面的酒店。

  在套房的浴室,阿言白皙的皮膚,搭配著草莓色,著實讓他愛不釋手。

  可是若是毫無節制,她的身子會承受不住。

  顧北琛別過臉,用浴巾裹著她,吹乾她的頭髮後,又把她抱進被窩裡。

  這不是重逢時,第一次給她吹頭髮,感覺長了許多。

  這一次,他再也不想給她自由了。

  他伸出長臂,緊緊地從身後環著她,而後沉沉睡去。

  翌日。

  秦囡囡看到還未進來定妝的商月兮,心裡不免有些得意。

  雖然,她與王娜娜的原計劃是將下了藥的商月兮與昨天叫的男人關進舞蹈房,然後第二日坐實商月兮上位的證據,把兩個人的艷-門-照發送給媒體,要商月兮與一輩子進不來娛樂圈。

  可中間偏偏殺出一個陸斐言。

  不過甭管是誰,那樣的藥劑量,兩個人當中,有一個下台的就行。

  但偏偏,陸斐言不光來參加了比賽,而且還順利晉級。

  已經被淘汰的王娜娜,送秦囡囡上台前,投給她一記微笑,公司的熱度,全憑秦囡囡一人了。

  當然,秦囡囡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狀態,就連一向苛刻的評委老師也點了點頭。

  出乎意料,商月兮還沒有到。

  演播室迴響了很多遍,「7號商月兮。」

  買票來看比賽的粉絲,也都細碎地議論,「不會是棄賽了吧?」

  「關係戶被當場戳穿,要是我啊,都羞愧得不來了。」

  「商月兮不就是靠rou上位麼?我聽說,她還沒出道,就被顧四爺商舟潛了。」

  ……

  Anna明顯坐不住,她掏出手機,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空白的舞台,發了條簡訊,「南哥,商月兮怎麼個情況?真棄賽了?」

  輸入法剛滿上屏幕點擊發送,後方不知誰呼喊了一句,「商月兮來了!」

  陸斐言坐在後台的休息室。

  演播廳里正播放著商月兮的比賽。

  一想到昨天,王娜娜和秦囡囡密謀想要拍商月兮的黑料賣給狗仔,她都覺得自己當初眼瞎了,才會覺得在綠皮車上遇見的那個邀請自己參加比賽、一起同住的是暖心的姑娘。

  人心叵測。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那杯被下藥的水,被自己喝了。

  幸好的是四哥及時出現在顧四爺氏娛樂,不然的話,今日的頭條沒準就是自己靠出賣肉上位。

  屏幕里Ann抬起頭,舞台上的女人雖然淡妝,確實奪目,稍作雕琢,不出兩年,便在這圈內炙手可熱。

  「對不起。我遲到了。」

  「時間剛剛好,放輕鬆。」

  當舞台響起第一個旋律的時候,程安涼本垂下的頭,又重新抬起。

  《Ling》。

  是他在F國的時候,寫給商月兮的一首歌。

  這首歌,他只在錄音室給她聽過,並未在任何地方發表。

  她的聲線,跟過去一樣,小奶音,甜到酥心。

  配著絕美的舞姿,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商月兮的演出所折服。

  當其他評委一致同意商月兮進五十強時.

  就這樣,秦囡囡和商月兮,以及陸斐言的加賽,同時進入五十強。

  聽到商月兮晉級時,陸斐言內心一陣喜悅,等到她到休息室,給了她熱淚的擁抱。

  「小言。昨天你沒事嗎?」

  她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舞蹈房的。

  要不是有人敲暈了她,後來居然顧南風的房間醒過來——

  看到她脖頸上密密麻麻的那些痕跡,商月兮幾乎都要哭了出來:「對不起。都是我……」

  「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

  陸斐言站起身剛要寬慰商月兮,卻因為比賽和昨夜顧北琛戰況激烈,加之久坐,眼圈一黑,昏了過去。

  「小言!」

  顧南風走過來問:「怎麼了?」

  「小言昏了過去,你快送她去醫院。」

  下樓梯時,秦囡囡看著在顧南風懷裡的商月兮,小聲嘀咕著,「月娘娘就是不一樣,裝暈倒在我家哥哥的懷裡。」

  「囡囡。你小聲點。沒準兒有攝像頭呢。」

  王娜娜好心地提醒到,她知道秦囡囡之所以會來參加比賽,絕大部份的原因,是顧南風這個節目裡,當藝術總監。

  秦囡囡喜歡顧南風很多年,從他在國外當練習生就一直跟著支持,現在看到自己的男神對陸斐言曖昧不清,自然心有不甘。

  「前輩。」

  秦囡囡咬唇,「我覺得你說的對,那個商月兮一看就是個綠茶婊。」

  「誰說不是呢。」

  王娜娜的目光變得幽沉。

  平陽中心醫院。

  顧南風拿著繳費單,值班的門診醫生笑得很曖昧,「小伙子。你老婆都懷孕了,你也要克制下啊。」

  懷孕?

  一旁的商月兮頓時驚住,她不是傻子,自然會懂得醫生說那話的意思。

  她輕輕走近病房,瞧著陸斐言,咬唇,她和她差不多大,甚至陸斐言比她小,都有娃了啊。

  顧南風進屋,輕拍商月兮的肩膀,「別擔心了,醫生說孩子沒事。」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問她,比如為什麼她會唱那首歌,比如她心裡還有沒有她。

  X生活要節制。

  肯定是昨晚那瓶水有問題。

  商月兮心裡酸澀著,都怪自己。

  顧南風握著商月兮的小手,恍恍惚惚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錄音棚。

  「月兒以後想做什麼?設計師嗎?」

  「不啊。我想成為一名歌手。」

  ………

  顧北琛接到電話,吼道,「為什麼現在才說?」

  何助理額頭汗水直涌,顧北琛又問:「哪家醫院?」

  緊接著掛了電話,如颶風般速度消失在他的視野。

  蘭博基尼在平陽中心醫院停下。

  顧北琛按了幾次電梯無果後,索性從安全梯爬上五樓,恰好與交單子的顧南風撞了個滿懷。

  顧北琛順著商月兮指的方向,進了房間。

  陸斐言剛醒,看見顧北琛,不免有些尷尬。

  「餓了嗎?」

  陸斐言搖了搖頭,「沒有。」

  肚子倒是很誠實。

  顧北琛也不問她為什麼跑,溫柔地坐在病床一側,餵著陸斐言,第一勺剛過,她問:「你吃飯了麼?」

  「……吃過了……」

  顧北琛的手頓了頓。

  這個男人倒在她面前,還是學不會撒謊。

  他繼續第三勺遞給她雞湯時,陸斐言用手推開了,「我吃不飽了。」

  「肚子還在叫,喝了幾口就飽了?」

  「顧四爺,你就當是我減肥,把剩下的全喝了,不好嗎?」

  知道阿言是在考慮他,若是他拒絕,一準又不知道莫名發什麼脾氣。

  「那我喝半碗,阿言再把剩下的喝光可以麼?」

  見顧北琛肯喝湯,陸斐言故意裝作小女孩的心態,也隨煙霧散去。

  約莫留了大概五六口的樣子,顧北琛遞給陸斐言,她雖然覺得有些腥,還是喝見了底。

  商月兮敲了敲房門,她招著手示意,醫生喊顧北琛談事。

  顧北琛整理好保溫盒,邁著長腿走出病房,「我家阿言的身體,還有什麼問題?」

  「……啊……那個啊……」

  醫生吞吞吐吐的,顧北琛聽到病房陣陣乾嘔的聲音,急著要進去。

  「正常現象。」醫生宣布著,「顧四爺,您太太懷孕了。」

  「什麼?」

  顧北琛明顯沒反應過來,他的臉上寫著不可思議,「你說得是真的?阿言她……」

  「是的。」

  醫生第一次看見這種狀態的顧北琛,只見他用拳頭猛砸牆壁,一陣興奮後,他再度想拉開病房的門。

  「顧四爺,有一件事,我不知……」

  商月兮支支吾吾道。

  「說。」

  「昨天晚上——」

  商月兮面子薄,後面的話說不上來。

  顧南風倒是直接,「月兒。昨晚老四救了小言,這點你不用擔心。」

  商月兮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重新回到原處。

  接下來,這對情侶目瞪口呆地望著顧北琛手舞足蹈的走進病房。

  顧北琛進來的時候,陸斐言剛吐完。

  她很緊張,擔心顧北琛會誤會她在糟蹋他的心意。

  「……我……不是……」

  顧北琛居然……

  衝著她傻笑。

  該不會是真的傻了吧?

  「阿月……」陸斐言咬了咬唇瓣,「她說了什麼嗎?」

  「阿言。」顧北琛靠近病床,一把將陸斐言摟進懷裡。

  「怎……」她有些發懵,「怎麼了?」

  「給我……?」

  「啊?」

  陸斐言漲紅了臉,她推開他,「你幹嘛突然……」

  看見顧北琛的桃花眼,直盯著她的肚子,陸斐言羞得,從後面丟了個抱枕砸過去。

  「阿言。」顧北琛抱著兩隻胳膊,「我不管,給我生個公主。」

  第一胎是男孩,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你是不是有病……唔……」

  五秒後,他放開她,「顧北琛!」

  他喜歡阿言所有的樣子,尤其是每次被他惹得炸毛的樣子。

  「不可以說髒話。」顧北琛拉過陸斐言的手,「這樣會教壞咱公主。」

  陸斐言一陣惡寒,她從他的手裡掙脫,用手背探了探顧北琛的額頭,「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還是在夢遊啊?」

  「阿言。」顧北琛回握著陸斐言的小手,「我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樣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顧北琛真的噁心了。

  陸斐言抱著紙簍,又吐了起來。

  剛抬起臉,又看到顧北琛那眉飛色舞的神情,才清楚他可能是誤會了。

  「我只是腸胃不舒服,你別想歪了。」

  「醫生都囑咐我了,讓你多休息。以後,X生活不能隨心所欲。」

  他的話,讓她面紅耳赤,陸斐言索性悶悶道,「那你去叫醫生來,我問問。」

  顧北琛點點頭,竟哼著小曲走出去=V=

  不多會兒,醫生氣喘吁吁地進來說,「陸小姐,是真的。」

  「您懷孕了。」

  「這怎麼可能?!」

  「您……」醫生在顧北琛的目光下,撫摸著自己干涔涔的額頭,「想一想,最近一次與顧四爺……」

  醫生的話點到這個份上,陸斐言的臉也紅了。

  「……時間這麼短……」陸斐言想到昨晚,滿臉嬌羞道,「……怎麼可能……」

  「十天都是有可能的。何況您已經懷孕快一月了。體內的hcg值,也大於五。」

  醫生最後還不忘說了句,「你們以後,頭三個月,一定要節制。」

  快一個月了麼。

  難道是領證那天,被他發現自己吃藥那次。

  「陸小姐,恕我冒昧,您打算要這個孩子麼?」

  「什麼意思?」顧北琛一記冷眼掃來,「你想拿掉我女兒?」

  「醫生……」

  被醫生這麼一問,陸斐言實在還沒有考慮好。

  對於事業處於上升階段的藝人來說,結婚生子都是能往後拖就往後拖。

  現在她還在參加歌手的比賽。

  這個孩子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阿言。這個孩子也是我的。」顧北琛見陸斐言的臉上閃過猶豫,「你不能擅自一個人做主。」

  「四爺。其實剛剛在門外我想說,以夫人現在的身體,不適合要這胎。可您進去的太快……」

  醫生見空氣中有些寂靜,「陸小姐宮寒,加上體型比較瘦小,若是保養不當的話,很容易滑胎……」

  「也就是說並不一定要拿掉胎兒?」顧北琛動了動喉嚨,「無論花再多代價,我也要我女兒平安出生。」

  聽到顧北琛無比幼稚的話,陸斐言心情放鬆不少,笑著說:「孩子都不足月,你怎麼知道是男是女?」

  「憑藉一個做父親的直覺。」

  夜班醫生默默地從病房退去,他表示已經很撐,並且再也不想吃狗糧了。

  「阿言。你真不想要孩子嗎?」

  顧北琛坐在病床上,從後面環住陸斐言。

  「......我......」

  先不說這個孩子來得突然,顧北琛這狂喜的樣子,讓陸斐言在心底滋長出疑惑。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阿言。」顧北琛閉上眼,「我知道,你想要給我證明——人通過努力,是可以成功的。但是,你是知道的,只要你願意,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我都捧在你面前。」

  「包括夢想嗎?」陸斐言的眉眼笑出了淚,「那樣的我,跟傀儡娃娃有什麼區別?」

  他......

  並非這個意思。

  顧北琛自認為自己情話滿滿,沒想到扯出這麼一幕。

  「四哥。」

  陸斐言輕飄飄地呼喚,把他拉回現實。

  「嗯?」

  「如果我現在要這一胎的話,你能不能不參與我以後想做的事?」

  「阿言。」

  顧北琛輕啟薄唇,「我從來沒有限制過你的自由。」

  沒有嗎?

  聽到顧北琛的回答,陸斐言扯了抹笑容。

  孩子不是很好的束縛嗎?

  這個男人,在圈子久了,倒是很會說話。

  「那依顧四爺的意思——」陸斐言故意拉長了語調,「是非要這個孩子了?」

  「也可以這樣說。」顧北琛拉著她的手,放到心臟的位置,「阿言。你放心。等生了孩子,你想去參加什麼比賽,就參加什麼比賽。我在家燒飯帶娃做家務。」

  他的話讓她不由得愣住。

  想了想,過去開始在一起,他就一直想讓自己有孩子。

  但是,因為自己的預知夢,所以導致自己吃藥避胎。

  可是沒想著,命里註定有的,還是有。

  過了一會兒,她才悻悻地說:「我累了。想要睡覺了。」

  顧北琛抬起手腕,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對不起。阿言。知道你懷孕的消息,我太開心了。」

  「晚安。」

  哄她睡覺前,顧北琛想著好像漏了什麼。但是,他又想不起什麼被遺忘了。

  「四哥。」陸斐言其實並未睡著,見他進來,喚了他一聲。

  「怎麼了?」顧北琛走到病床前,「是我吵到你了麼?」

  陸斐言搖了搖頭,「你把屋子裡的燈打開吧。」

  顧北琛沒說話,但是房間很快亮了起來,他走到陸斐言的身邊,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不睡覺?」

  「你的傷……」陸斐言指了指顧北琛的小腹,「現在怎麼樣了?」

  「想看?」

  男人勾唇,掀開了毛衣,馬甲線下邊是被縫合的傷口。

  顧北琛抓著陸斐言的手,放了上去,「快好了。」

  「喔。」

  陸斐言把手抽了回來,顧北琛乾脆就沒再繼續穿衣服,而是掀開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摟著小女人。

  「睡吧。」

  燈還亮著。

  陸斐言閉上眼,悶悶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來平陽城嗎?」

  「你為什麼來平陽城?」

  顧北琛笑了笑,「我問你了。」

  陸斐言也沒覺得顧北琛敷衍,她歪著小腦袋,靠在他的胳膊肘子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要進娛樂圈的。」

  「你若是想比賽的話,我回頭讓顧氏舉辦一個就是。」

  「那就失去意義了。」

  陸斐言皺著小臉,「你見過商月兮的。」

  「嗯。」病床有些狹小,顧北琛朝著外側靠了靠,「三哥的女人。」

  「參加比賽的人都在背後議論她黑幕。」

  「這個很正常。」顧北琛的手玩著陸斐言的頭髮,「三哥也是想要保護她。」

  想到她昨日被下藥的事情,顧北琛眉毛緊鎖,「以後從宿舍搬出來吧?」

  「那怎麼可以——」

  陸斐言搖頭。

  「你現在懷著孕,住在宿舍多少有些不方便的。」顧北琛拉著她的手,「頭三個月,馬虎不得。」

  見陸斐言不理他,顧北琛頓了頓,「主辦方那邊交給我。」

  房間裡又陷入寂靜。

  每次陸斐言不想理顧北琛的時候,總是這樣沉默著。

  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顧北琛小心地將酸麻的胳膊抽了出來,細心地替陸斐言蓋上被子以後,再度走出房間。

  顧北琛撥了個號碼:「是我。」

  沈風正忙著整理工作:「什麼事?」

  「打擾你休息了?」

  如此吞吞吐吐地說話,倒不像顧北琛。

  「沒。」沈風捏了捏有些泛酸的脖子,「倒是顧四爺這麼晚了不睡,興奮過度麼?」

  「幫我個忙。」顧北琛邁著長腿,下了安全樓梯,「這個忙只有你能夠幫。」

  清晨的陽光,一向映得天空很藍。

  商月兮睜開眼,就望到窗前寂寥的影子。

  興許是起身的動作有些大,顧南風轉過身,他低低地喚了聲,「阿月。」

  「你認識我是誰?」顧南風的臉上有些酸楚:「你不記得我了?」

  「對不起。」

  商月兮望著顧南風,她的眼眸,似乎裝著萬水千山的風采,總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我跟你很熟悉嗎?」

  「很熟。」

  顧南風倚靠在窗前,「你是我媳婦兒。」

  「什麼?」

  商月兮震驚臉,她想起來,無奈腿上纏著石膏。

  「阿月。」

  顧南風不知她是真的失憶,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既然失憶了,為何還記得自己叫什麼?」

  「出車禍的時候,身上攜帶著身份證,等我醒過來時,他們告訴我的。」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認親的人,商月兮有些熟悉感,卻又不是很熟悉。

  忽然很想去廁所,可自己摔了腿,偏偏又動彈不得。

  「想去廁所?」

  顧南風是心理醫生,不難看出商月兮的想法。

  商月兮繃著臉,羞澀地點了點頭,「你幫我叫一下護工吧?」

  顧南風不言,抱著商月兮轉去廁所,剛把她放在馬桶上,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你出去!」商月兮紅著臉,雙手推著顧南風,「這位先生,請你出去。」

  雖然,顧南風很想說都老夫老妻了,哪裡沒有見過?

  可她偏偏丟了記憶,一面希望她能夠想起,可不希望她記起一切後,再次離他而去。

  「你確定一個人可以?」

  如此矛盾著,顧南風拋出了他的疑問。

  「嗯。」

  商月兮小聲地應著,「等我好了以後,你再進來。」

  顧南風也不再堅持,出去後,還不忘幫她關上門。

  商月兮最近總是容易臉紅,她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此時門外顧南風的手機響了起來,商月兮的聽力向來極好。

  顧南風:「良心發現了?」

  顧北琛:「昨天我手機沒電了。今早,我給你補個早飯,去你病房,你不在……」

  「我在陪阿月……」

  顧南風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陸斐言往女廁這裡走了過來,「秦大哥,你怎麼……?」

  顧北琛自然也聽到了陸斐言的聲音,立刻奚落著顧南風:「我說老楚,你不會是在女廁所吧?」

  「要你管!」

  門後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

  顧南風躍過陸斐言,衝著廁所嚷嚷:「阿月。好了沒?」

  「嗯。」

  方才他在門口的句子,全讓她聽了去。

  「你別進來。」

  「三哥。」陸斐言拉著顧南風:「還是我來吧。畢竟是女廁所,你一個大男人進來,總是不好的。」

  陸斐言走進廁所,喊了聲:「阿月。」

  「我在這裡。」

  順著聲音,陸斐言找了過去,「你把門打開吧?」

  昨日在酒店見到商月兮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想不到現在居然成了這個樣子。

  陸斐言攙扶著商月兮走出女廁,顧南風點了點頭:「謝謝。」

  商月兮正想著,她跟面前這個女孩子是不是情敵的關係時,一個外形俊朗的男人從她的病房走出來,「阿言。」

  再看,那個男人攔腰將陸斐言抱起來,「別累著。」

  然後對著顧南風說:「早飯在你床頭柜子上。」

  「不一起吃?」

  在顧北琛懷裡的小女人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吃過了。並且離比賽不到三天,準備去約好的錄音室去練歌。」

  「好吧。」

  與商月兮和顧南風告別以後,顧北琛抱著陸斐言走下樓梯。

  「你把我放下來吧?」

  陸斐言推搡著顧北琛。

  「你現在懷著孩子,得謹慎。」

  陸斐言咋舌,他是不是太謹慎了些(=、=!)

  「四哥。」等待出了醫院,陸斐言忽而開口,「如果我進入三十強內,就會有商演活動找到我了,到時候就可以跟你一樣,慢慢地變得很優秀了。」

  「阿言。」顧北琛反握著她的手放在心臟處,深情地說:「就算你是現在這樣,在我眼裡,都是很優秀的。」

  「好啦,你快叫車來吧。」陸斐言別過頭,「要不然,今天要練習不成了。」

  「即使沒有比賽,我養著你,又不是什麼問題。」

  顧北琛每每看到小女人的羞澀,總忍不住要逗她。

  「四哥——」

  這聲音軟糯糯的,顧北琛聽得舒服。

  「老婆。」

  顧北琛的目光變得熾熱「我愛你。」

  「叫車。」

  計程車緩緩地馳騁在清晨的柏油馬路。

  在通往平陽城錄音棚的車上,傅斯年忽然開口問道:「阿言。」

  「嗯?」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錯事,但出發點是為你好,你會原諒我麼?」

  「只要不是出軌活著違法亂紀的事情,看你的表現吧。」

  顧北琛笑了笑,「我們到了。」

  P是平陽城最好的錄音棚,昨天陸斐言睡了,顧北琛托顧沈風找的。

  而秦松是華語圈知名的錄音師。

  昨日接到老友的電話,雖有抱怨,卻也推了手裡幾個藝人的活。

  他剛從車位那頭踏進錄音棚,便看到一個護妻狂魔出現在自己眼眶。

  「顧四爺?」

  抱著陸斐言的顧北琛,騰不出手來招呼,點頭算作回應。

  只見秦松,「小嫂子身體不舒服嗎?」

  陸斐言咬唇,實在羞愧,自己只是懷孕,那個男人未免太誇張了,走路都不讓走……

  「她懷孕了。」

  「哦。」

  秦松天生自來熟,加之顧北琛又是顧四爺商舟救命恩人,看著就很親切:「今兒個沒帶現金,不然就發紅包了。」

  「朋友圈發紅包也行啊。」

  顧北琛轉過身,是昨天在醫院見到的商月兮。

  「嫂子說得也對。」許松勾唇,「顧四爺你說個數,咱倆加個?」

  他這個老友,這幾年在圈子裡,做著影視音樂各類混音剪輯等製作,確實賺得確實不少。

  顧北琛薄唇噙著笑,自然不放過,「那孩子的滿月周歲的份子錢,一併隨了吧。」

  秦松戴著墨鏡,剛剛只是側面看陸斐言。

  現在她整張臉出現在他面前,秦松一怔。

  「先錄音吧。」陸斐言的話,打著僵局。

  「伴奏帶了嗎?」

  秦松轉開錄音室的門問道。

  在確認商月兮和陸斐言一切都準備好後,由於錄音麥非常敏感,秦松怕兩個男人影響兩個女人,把他們帶到隔壁。

  「以前錄過嗎?」秦松雖然不知好友,為何對待一個替身這樣上心,還是拿起專業水準詢問。

  「錄……」

  商月兮想到他和顧南風的關係,怕自己身份提前暴露,立刻收住無意識的話,「大概錄過吧。」

  待商月兮戴上耳麥。

  秦松的目光一亮。

  若是沒有錄過歌的人,往往都會採取最笨的分句錄。

  如若分句仍不行,只能靠後期混音的時候剪輯。

  可商月兮連假聲部分,都處理得相當好。

  看著商月兮為了錄製完美,怕錄音麥將空調音錄了去,一曲過後,她的額頭滿是汗水。

  「先這樣,待會我把混音部分做一做。」

  秦松拿著Demo,衝著陸斐言道,「待會兒,嫂子一起?」

  陸斐言一口氣,咕嚕嚕地喝光了所有的水,顧北琛掏出紙巾擦乾了她嘴上的水珠兒,而後掏出一隻聖羅蘭唇釉,「冬天嘴容易干,塗上防護。」

  小女人臉上一熱,這個男人似乎太會撩了些。

  雖然今天練歌的時候,覺得自己壓力很大,但是顧北琛不經意的小動作,在這個冬天都變得特別溫熱。

  很快,到了Young三十強比賽的時候。

  顧四爺商舟和顧北琛坐在內場第一排觀眾席,「三少。」

  「評委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顧四爺商舟望著台上的程安涼,「不過——」

  這些日子,顧北琛也調查過,顧四爺商舟跟程安涼是情敵的關係,三個評委兩個拒絕,阿言就能夠退賽。

  「沒關係。」

  顧北琛笑了笑,對顧四爺商舟說:「往後若是三少有需要用得上我顧北琛的,儘管開口。」

  「顧四爺客氣了。」

  顧四爺商舟翹著二郎腿,指了指台上,「秦囡囡和王娜娜的事情,我已經處理了,並且也告訴LING傳媒公司提出向她們解約,以後再想著在圈子裡爬起來,可是難咯。」

  「有勞三少。」

  「事情出現在我顧四爺家的地盤,總要給顧四爺一個交代,何況——」

  顧四爺商舟收住了後面的話,因為比賽已經開始。

  陸斐言是三號。

  彎腰,鞠躬,禮貌優雅。

  「各位評委老師你們好。我是來自川北的陸斐言,今年21歲。很開心能夠有機會站在平陽城這個舞台上為大家演出。」

  顧四爺商舟剛想悄悄地給顧北琛說,若是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側過頭一看,顧北琛已經和現場粉絲一樣,掏出手機,目不轉睛地錄製中。

  「想必大家都知道——」主持人在台上熱絡著:「上一次,一號的原創歌曲《Memory》很是精彩,還未出道已經在各大音樂榜單排行第一。不知道,今天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下面,我們把時間留給一號。」

  主持人退出幕後,聚光燈打在陸斐言的身上,她閉上眼,深呼吸,再次睜開眼睛,「一首《七年》,希望你們會喜歡。」

  「記憶邊角那麼冷清

  你翻遍了城有七年

  我想你也不會忘記

  心痛得無法呼吸

  唯獨思念牽住了我回憶」

  陸斐言剛一開口,不光評委,還有觀眾都被她爆發式的情感,打濕了眼眶。

  「盛夏中心這麼喧囂

  我踏平了路又七年

  你猜我會不會崩潰

  難受得已經窒息

  僅剩執拗刺進了我心底」

  坐在內場一排的顧北琛,手抖了抖,他是沒有想過阿言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他們的故事唱了出來。

  此時,程安涼已經拍下桌子上的燈,電子屏顯示,「Pass。」

  陸斐言笑著,鞠了個躬,繼續唱著:「

  七年不短

  七年很長

  七年才重逢

  我沒忘記

  你沒放棄

  珍惜著時光」

  等到歌進入到了高潮,坐在二層的一個男生站起來,高舉著應援燈牌,大聲喊著:「陸斐言,我愛你!」

  顧四爺商舟下意識地看著坐在身旁的顧北琛,只見他的眼睛隔著手機的攝像頭,已經微微變得紅腫。

  單說陸斐言這聲線優美,感染力也強,直接晉級十強都可以,直到歌曲結束,「七年之癢

  七年別離

  七年難相守

  以我之名

  冠你之姓

  鐫刻著歲月

  ……」

  剩下的兩名女老師也沒有按下「Pass」,此時演播室一片寂靜。

  剛剛的表演,分明無可挑剔,怎麼可能不通過。

  主持人從屏幕後方,走到台前,「很感謝陸斐言為我們帶來了那麼精彩的演出。」

  「非常遺憾,你已經止步了三十強,希望未來……」

  未等主持人說完,陸斐言打斷了主持人的話,「理由。」

  舉座譁然。

  雖然知道剛剛的表演確實精彩,但是看到陸斐言主動問淘汰的理由,倒是震驚了所有人。

  「林小姐的原創能力很強。」SAN點評道,「對舞台的感染力也很到位,我剛剛實在是太投入你的音樂,一時間忘記按下通過了,對不起哈——」

  一句對不起,就將機會止步在外。

  陸斐言猩紅著一雙眼,只聽UL說:「你的演出很精彩,不過並沒有讓我感覺出一個成熟的歌手在傾訴她的故事,相反的歌詞房間的韻,是不是不太工整?」

  「你的表演無任何問題。」程安涼用餘光看到觀眾席上的顧四爺商舟,一下子明白了不少,他看得出面前這個姑娘若是經過正規的藝人培訓,假以時日,必將在歌壇成為一後。

  「至於UL老師說得那句不太工整,我覺得將來這些都可以得到改變。」程安涼做出了驚人的舉措,他站在舞台中央,對著觀眾說:「我想把舞台留給觀眾,讓他們自己決定陸斐言是留還是留。」

  觀眾的目光是雪亮的。

  尤其是二層樓高舉陸斐言燈牌的粉絲,煽動著其他粉絲,大喊著:「林林。我們支持你。天涯海角都追你。」

  「支持陸斐言。」

  「支持林林晉級。」

  ……

  呼聲越來越高,顧四爺商舟用胳膊肘子搗了搗顧北琛,「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B計劃吧。」

  顧北琛甚至不敢對視陸斐言投過來的目光,顧四爺商舟點了點頭,手指飛舞在手機二十六宮格,台上的SAN收到了簡訊。

  隨後站起了身,示意大家安靜,「很高興大家對陸斐言的支持。但是——」

  SAN話鋒一轉,「據我們剛剛得知,陸斐言小姐已經懷孕一個月。若是進入十強,將來藝人總監對其進行舞蹈訓練,出現的狀況,我們顧四爺氏承擔不起。」

  此句無疑將陸斐言的路給堵死了。

  她慘白著一張臉,站在舞台中央,剛剛支持她的那些男飯也接受不了自己女神懷孕的事情,燈牌被摔在地上。

  就在自己搖搖欲墜地要倒下時,顧北琛一個箭步衝上去,接住了陸斐言:「阿言。沒事兒。」

  「……四哥……」

  雖然哭很沒有用,但是有一點,她必須得承認,努力過後可能真的沒有回報。

  「我們回川北吧。」

  「好。」

  顧北琛抱著她,在所有的人注視中,離開現場,「我們回家。」

  路上。

  陸斐言一直不說話。

  這種感覺,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顧北琛有些心虛,嘴裡胡言亂語著:「沒事兒。有比賽的地方,就有輸贏。」

  「咱們還不稀罕來平陽城比賽呢。」

  陸斐言咬著唇,沒好氣地笑了笑:「就你會說話。」

  「別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顧北琛寬厚的大掌撫摸著陸斐言的小腹,「阿言。壞情緒,對咱兒子不好。」

  從平陽城到川北這段路,顧北琛一直逗陸斐言開心。

  陸斐言倒沒覺得顧北琛有什麼異樣,只當他怕壞情緒影響到自己。

  到了川北,已經是黑天了。

  顧北琛帶著陸斐言在機場附近簡單地填飽了下肚子,他的車已經寄存在機場一周了,「我把希斯墩酒店的房間退了,然後老胡同扣的房貸款也還清。想去我們的家,還是?」

  「回我們自己的家吧。」

  顧北琛替陸斐言繫上了安全帶,「若是累了,先眯會兒。」

  「嗯。」

  今日委實是累了,陸斐言閉上眼,很快睡去。

  ——平陽城——

  商月兮順理成章地晉級。

  剛剛在後台,陸斐言慘遭淘汰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能敢這麼明目張胆地黑幕,也只有顧四爺商舟了。

  「月兒。」

  顧四爺商舟聳了聳肩膀,加上商月兮的質問,明顯又多了幾份不自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商月兮看著他,像把他看穿了般,「是你黑幕了小言。」

  「月兒這話說得有趣。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會說出這麼可笑的句子?」

  「顧四爺先生自己心裡清楚。」

  商月兮扔給顧四爺商舟一個USB,「顧四爺先生的傑作,可都在這個U盤裡。」

  「月兒。」顧四爺商舟撿起地上的USB遞給她,「有些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你不應該受到別人的挑撥。」

  商月兮並沒有理會顧四爺商舟,而是推門離去。

  此時,另一個身形相似的女人,走了進來。

  陳醫生趕到顧四爺氏時,顧四爺商舟額頭上的紅印淡了許多。

  「三少,我先幫你化一下淤青。」

  「不用。」顧四爺商舟擺了擺手,「你去查查她。」

  面前正坐著一張與「商月兮」一模一樣的面孔。

  陳醫生看到商月兮的時候,身形一顫,恭維倒也順嘴,「檀小姐,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我懷孕了。」

  「商月兮」冷冷地說。

  「是嗎?」

  顧四爺商舟接過商月兮的話,對著陳醫生說:「比起懷孕,你先看看她是否整容過?」

  「顧四爺商舟,你是不是有病?」

  陳醫生感受到陣陣冷汗,這三少前段時間抱著一位與面前的人兒生得相似的姑娘來她辦公室,還查了DNA,現在正主回歸,反倒不敢相信了嗎?

  她伸出手,觸探著「商月兮」的小臉,「得罪了。」

  在一陣摸骨之後,身後的顧四爺商舟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陳醫生面露難色,看了一眼商月兮之後。顧四爺商舟會意地將她帶到隔壁房間,「陳醫生,她——」

  「三少。房間裡的這位,我可以保證,確實整過容。」

  見顧四爺商舟陰沉著俊臉。

  他當然知道,那個是假貨。

  若非如此,她的面容和「商月兮」怎麼會一致?

  「三少?」

  「三少?」

  「三少?」

  陳醫生一連叫了三聲,顧四爺商舟才收回思考,「嗯?」

  「三少若是還不放心,剛剛給裡面那位摸骨時我取了幾根髮絲,等到與檀先生的比對出來——」

  顧四爺商舟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抓著電話吼道,「為什麼現在才說?」

  陳醫生額頭汗水直涌,只聽顧四爺商舟又問:「哪家醫院?」

  緊接著掛了電話,如颶風般速度消失在她的視野。

  此時「商月兮」從臥室走出,看到房外只有陳醫生一人。

  也沒有招呼什麼,也跟著出去了。

  ——平陽城市中醫院——

  清晨的陽光,一向映得天空很藍。

  程安涼睜開眼就望到窗前熟悉的靚影。

  他低低地喚了聲,「月兒。」

  商月兮回過身子,程安涼尷尬地撓了撓頭,「抱歉。」

  「我跟程PD認識的人很像嗎?」

  從商月兮喉嚨里發出的小奶音,與程安涼來說,每一個字詞都那樣觸碰心弦。

  他從年少便一直站在她的身後。

  兜兜轉轉,陰差陽錯,在他覺得自己就要抵達幸福的天堂的剎那,老天似乎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嗯。」程安涼望著商月兮,他的眼眸似乎裝著萬水千山的風采,總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有件事,從昨天下午你比賽後我就想問問你,那首歌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程PD是在說《Lost》?」

  商月兮倚靠著台沿,「誰知道呢?一年前出了一場車禍,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年前。

  這該死的巧合。

  月兒也是在一年前出了車禍。

  同樣是,什麼都記不得。

  「對不起。」

  「又不是什麼難過的事。」

  聽到程安涼的道歉,商月兮莞爾一笑,「程PD也聽過這首歌嗎?」

  「嗯。這首歌曾是我寫給喜歡的女孩子的。」

  「那她一定很幸福。」

  「我可以給她幸福嗎?」

  程安涼自嘲地笑了笑,「但願如此吧。只是現在,我也分不清了。」

  他們像一見如故的知己,相談甚歡,恨不早逢。

  直到病床的門被一腳踢開。

  顧四爺商舟心急火燎地衝進屋子裡,一把抱住商月兮的纖細的身子,「月兒,有沒有怎麼樣?」

  程安涼的俊臉青了幾分,果然,如果比賽時還是個猜測,那面前所見所聽成為現實。

  他乾咳幾聲說道,「三少若是可以克制住,我們藝人也不會暈倒在路上。」

  他的話如此言簡意賅,卻意外通透明亮。

  顧四爺商舟鬆開懷裡的商月兮,「若不是程PD之前,硬要給我老婆加賽,她又怎麼會低血糖呢?」

  情人相見,本就紅了眼。

  在兩位要開啟互相diss的模式時,咕嚕咕嚕地奇怪聲響,要他們同聲開口問,「月兒想要吃什麼?」

  商月兮咬了咬唇,「慕斯蛋糕。」

  「我去買。」

  又是異口同聲,只是程安涼離開了病房,而顧四爺商舟意外地留了下來,「我黑幕陸斐言不是因為為了讓你晉級,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是顧四爺拜託的。」

  「是麼。」

  商月兮冷著臉,「你們男人總以為對我們好,就是真的好。」

  「月兒。」

  顧四爺商舟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下一秒堵住了她的話語。

  在情不自禁中,商月兮低喃:「三哥。」

  意識到這樣的暱稱從她嘴裡冒出,商月兮急忙閉上了嘴巴。

  顧四爺商舟鬆開懷抱,他輕撫著她額前的頭髮,「月兒。昨晚我們睡過,你身上應該還有屬於我的烙印。」

  商月兮紅著臉,不想顧四爺商舟竟是如此直白。

  只要不想回答的問題,她擅長轉移話題;被顧四爺商舟拆穿的一切,她也不再堅持,索性沉默。

  「月兒。」

  顧四爺商舟牽起她的小手,語氣輕飄飄地,「與你分開之後,我每一天都在懊悔。雖然那個孩子,與我們無緣,以後我們還會有其他的孩子的。」

  顧四爺商舟的話,讓商月兮聽得很揪心。

  她腹部有一條剖腹產的疤痕,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那裡曾經有個孩子。

  那日她要走,他也未挽留。

  她沒有回答,是分不清,關於顧四爺商舟的情深意重,是不是全因她失去過那個孩子。

  「月兒。我愛你。」

  商月兮由著顧四爺商舟抵在病床,身上冷得發抖,仍降不下他唇齒間的灼熱。

  只是為什麼,愛人間最美的三個字,如今聽起來,這樣刺耳與傷情?

  你的愛究竟是愧疚,是彌補,還是其他的呢?

  顧四爺商舟閉上眼,享受著商月兮的美好。

  他之前被大哥打傷了腦袋,做了許多混蛋的事情,還失去了跟她的孩子。

  忽而幾滴清淚,滑進了他的薄唇,顧四爺商舟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指,拭去商月兮的淚水,「月兒,別哭。」

  「三哥。」

  商月兮埋進他的懷裡,聲音沙啞,「我們放過彼此,好不好?——」

  「……不好……」

  顧四爺商舟捧起商月兮滿是淚痕的小臉,吻去那些淚珠,「……一點兒也不好……」

  「三哥。」

  商月兮痛苦地閉上眼睛,「你我之間,始終隔著一個徐安然。」

  何況,現在,又出現了一張整得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顧四爺商舟全身的重量,壓得商月兮喘不過氣:「月兒。你為什麼總要把我推給別人?為什麼程安涼可以,我卻不行?」

  程PD?

  為何要扯上那個有些傷感的男子?

  未等商月兮開口,顧四爺商舟的質問劈頭蓋臉砸向商月兮的心口,「月兒。你記住,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月兒。過去的事,就忘了,好不好?」

  「……」

  商月兮因顧四爺商舟問題,啞口無言。

  她只是不希望,他們再這麼糾纏下去,何況他跟柳小姐,已經有了孩子。

  顧四爺商舟惡狠狠地咬著她的唇:「月兒。你記得,你是我的女人。」

  「……三哥……」

  他弄疼她了。

  商月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四爺商舟,她企圖喚回他的理智。

  可是顧四爺商舟像聽不到一樣,把她惡狠狠地摔在病床上。

  腦海里,似乎有什麼,從商月兮的腦海里,急於湧現。

  過去之種種,如走馬觀花,儘是有關他的溫柔的片段。

  顧四爺商舟愛得那樣卑微,愛得那樣小心翼翼,捨不得她受一點傷害。

  而她呢?

  顧四爺商舟感受到商月兮的抗拒,他近乎瘋狂地用殘忍的方式,占有著她。

  她在他的面前,像個支離破碎的洋娃娃。

  這一次,他有意躲開她的眼淚,他受夠了她次次將他推出去,次次隨隨便便把他放棄。

  他只要她在他身邊,即使是恨,都再不願放她離開。

  在商月兮痛得昏死過去的時候,她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希望,你可以給小言一個公平競爭的舞台,她是真的喜歡唱歌,想要替顧四爺做些什麼的。」

  「月兒。我說過。」

  顧四爺商舟含住她的淚水,「林小姐的事情,作出決定的那個人是顧北琛,不是我。」

  程安涼提著一盒慕斯蛋糕。

  他站在病床外聽到曖昧不清的聲音,自然知曉顧四爺商舟在做什麼。

  許久後,他酸澀地笑著,將慕斯蛋糕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

  男人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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