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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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候了!

  袁帥趕到現場單手扛著昏迷的顧北琛,他是人民的警察,不能夠帶著私人情感去審視案子,但是現在,他卻想要手刃十惡不赦的沈景城。

  不知道是不是粉絲們撥打了120,醫護人員在河提之上,從車子上下來的時候,舉著擔架,與霍柏年重逢。

  「......阿言......」這個昏迷的男人,也不知道哪裡來得勁兒,忽然睜開雙眼,身上還掉著血,掙脫了醫護人員。

  「顧北琛!」霍柏年攔住了他的去路,「小言說,讓你先去醫院。」

  「放開我!」

  「對不起。」霍柏年一個手刀,將顧北琛打昏了過去,然後衝著醫護人員說:「送去醫院吧。」

  袁帥長舒了一口氣,「剩下的交給我吧?我會把小言平安地帶回來。」

  袁帥講完這句話,便義不容辭地走到陸斐言的身邊,他推著陸斐言,上了河橋,「小言。我知道——也許你不記得我了。」

  那些記憶,他一個人就夠了。

  袁帥衝著陸斐言笑了笑。

  時間過去很久後,陸斐言已經跑出百米外,可是怎麼都沒有等來袁帥。

  陸斐言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總覺得記憶里有什麼是被遺忘的。

  她很努力的想,終於在霍柏年呼喚時,想起了那個名字。

  「袁帥!」

  陸斐言邊跑邊喊著他的名字。

  被點到名字的男人衝著她笑了笑,他的半個身體已經在河的中央,並對著她揮了揮手,「小言。你終於想起我來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喜歡你。」

  從那時候見到你,就喜歡你。

  小時候之所以總是欺負你,也是因為喜歡。」

  我當然知道,我在你的回憶里並不多重要。」

  ......

  袁帥一口氣,說了很多,「但是小言,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認識你。」

  陸斐言的眼眶止不住地的往下落眼淚,她整個人有氣無力地癱在河岸邊的草叢上,「袁帥!你真傻!」

  「是啊!我真傻,明明之前有那麼多機會的。」

  只是傻的人何止是他。

  犧牲他一個人又算什麼,只要能夠換回整個京城的安全。

  當年,袁帥的父親,袁國豐也說過同樣的話。

  河水伴隨著轟鳴聲,濺出巨大的水花,鮮紅鮮紅的。

  霍柏年踉蹌著身體,他走到陸斐言身邊,捂住了她的雙眼:「阿言,別怕。」

  「......他死了......」陸斐言蠕動著皸裂的唇瓣,她哆嗦著自己的雙手,用盡全力抓著霍柏年的衣服,「阿年。袁帥......他死了......」

  霍柏年琛自始自終都在緊緊地摟著陸斐言,直到最後,陸斐言承載不住,徹底昏了過去。

  時光,好像回到了初遇記憶被塵封的時候。

  失去了母親的陸斐言,父親又再娶,哥哥的失蹤,她其實過得並不好。

  小時候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袁帥的母親,一直不是很喜歡自己,她總是會用各種理由針對自己。

  譬如經常被安排做家務。

  所以在那件事發生以後,陸斐言被送進福利院,遇到了霍柏年。

  當年在福利院時,霍柏年總吃驚於那么小的她會做飯。

  這些,其實都源於袁帥的母親。

  過去早已經被遺忘的事情,以及被顧北琛治癒的傷口,如今又重新浮現在面前。

  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袁帥的父親和母親,開始因為陸斐言整日沒完沒了地爭吵。

  某天晚上。

  袁帥的母親參加完聚會回來,抱著還有半瓶的紅酒,醉醺醺地回到家裡,陸斐言與袁帥正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袁帥。」小陸斐言是第一時間,看到袁帥的母親狀態不對的,她問袁帥,「要不要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現在馬上回家來看看,阿姨喝多了呢。」

  她其實很害怕。

  因為袁帥的母親,總是會在袁帥的爸爸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打她。

  「......還真是越長大就越像啊......」袁帥的母親哐當摔碎了懷裡的紅酒,碎玻璃劃破了陸斐言的小臉,她沒有哭,因為若是哭了,受到的體罰就會越大。

  「若不是今天聽燕子她們說......」袁帥的母親突然猛掐著陸斐言的脖頸,「我都忘了陸晚秋到底是誰了......」

  「我就說嘛——」袁帥的母親看小陸斐言一聲不吭,用碎片又劃了一下她的臉,「老袁又不是開福利院的,怎麼偏要收養你呢。」

  「媽媽!」袁帥轉過臉,對著李萍吼道,「你在做什麼?!」

  「小帥啊。」李萍抱著陸斐言,假裝什麼都沒做,她踢開房門,「媽媽是帶著妹妹去找爸爸哦!你晚上一個人,在家裡乖乖的哦。」

  李萍喝了酒,一路晃晃蕩盪地將車,開到了高架橋上。

  小陸斐言正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副駕駛座,虛弱地喚了聲:「李阿姨......我保證以後都乖乖地聽您的......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女人的車子撞在了高架橋的防護欄上,她停下來,將小陸斐言從車子上拖下來,「那是我的家!你媽死了!你哥失蹤了!你爸不要你了!你的家早就沒了!你哪裡有家?!」

  北歐的夜晚,風猛烈地吹著。

  小陸斐言被李萍拽到了高架橋下,並被李萍按著她的小腦袋,泡在江水裡。

  這是第一次,陸斐言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袁國豐驅車趕到的時候,陸斐言已經睜不開雙眼,腦袋懵懵的。

  「......袁叔叔......」

  「李萍!」袁國豐看到已經陷入昏迷的陸斐言,衝著袁帥的母親,「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犯、罪!」

  「我瘋了?」李萍張狂地笑道,「對啊,我是瘋了啊。當我知道這個孩子是陸晚秋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啊。」

  江風猛烈地吹刮著,袁國豐用手擋著風,緩緩地向李萍前行。

  「你入伍以前,陸晚秋不是你的未婚妻麼?!」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袁國豐根據救捕行動經驗,為保證人質安全,首先要穩住綁、匪的情緒。

  他試著向過去那樣,說一些關切的句子,「萍兒。這些年,我對你,對小帥如何,你的心都感受不到嗎?」

  李萍歇斯底里地笑著,「袁國豐。若不是當年我有了袁帥,你又怎麼會娶我?這些年,你捫心自問,你對這個家庭到底做了什麼?」

  「我都說了,警隊工作忙!人民的利益高於個人的利益,你以前不都是很通情達理的麼?」

  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

  提了的話,只會增加更多傷心的回憶。

  「通情達理。」李萍用碎酒瓶片扎進陸斐言的皮膚,「我養了這麼多年你前任的孩子,是有夠通情達理的。」

  幾滴血珠,從陸斐言的脖頸下落,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袁叔叔......」

  袁國豐也紅了眼,「李萍!你要是發脾氣,就衝著我!」

  「衝著你?」李萍仰著脖子,似乎這樣可以稀釋掉心底難過的部分。

  夜裡的江風吹迷了李萍的眼,她漸漸地撐不住自己虛弱的身體,雙腿無力的癱在江邊:「袁國豐。今天。她跟我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袁國豐借著這個空檔,速度地朝著陸斐言的方向跑去。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像是能夠覺察到男人的舉措,李萍朝著陸斐言的小腿猛然劃了一個口子,接著將她扔進了湍流不息的江里。

  你見過,死亡以後的世界嗎?

  當河水沒過了鼻腔,唇齒都是沙泥,窒息到無法呼吸。

  第一次,陸斐言切切實實地感受到死亡。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十多歲左右的大男孩,緊張兮兮地盯著自己。

  ……

  陸斐言醒過來,那個夢已經不在了。

  窗外滴滴答答。

  京城的冬季,非雪即雨,興許是在為逝去的人垂淚。

  袁帥的英勇就-義的事跡,得到了華國府的表彰。

  而清醒後的陸斐言,似乎困在了一個囚牢之中。

  顧北琛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強忍著腹部的傷口,他搖晃著高大的俊影,深一腳、淺一腳來到小女人的病房。

  他是何其恐懼,若阿言再次想起,那些被塵封了糟糕透了的過去,他又該如何自處。

  顧北琛寬厚的大手,拉著陸斐言冰冷的小手,她摟著她瘦削的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他的阿言,就如那玻璃窗中的精緻的陶瓷娃娃般碎掉了。

  她似乎又成了初見時、那個不會說話不會微笑的陸斐言。

  ……

  何助理帶著唐思思來看她的時候,顧北琛正在窗前孑然而立,那樣的背影,顯得如此寂寥。

  唐思思朝著掌心哈了口熱氣,走到病床前,「小言。是我。我是思思。」

  女人的眼球連眨一下都不,空洞的,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樣的狀況,維持多久了?」

  「從醒來到現在,已經兩天了。」

  「多少,你得給她吃些東西。」

  顧北琛嘆了口氣,他搖搖頭,「小何。你還記得在北歐,你和我第一次見到阿言的場景嗎?」

  「當然。」

  當年的夫人,也是這麼個模樣,不說話也不笑。

  「她這裡的傷——」顧北琛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之處,「又裂開了。」

  十多年前,顧北琛從北歐救上來一個小女孩,只是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他從她更小的時候,就認識她。

  他精心照顧了她兩年,直到她會衝著他耍小性子,會膩膩歪歪地在身邊纏著他。

  是顧北琛忘記了,十多歲的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會叛逆,所以當陸斐言逃離了他身邊時,顧北琛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顧北琛不敢承認,那時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娃娃,不再是妹妹,她早就攻占了他的心。

  再相遇,他的吻表達了對她所有的情意,雖然不知道陸斐言在消失的那段時間中發生了什麼,不過他有信心,讓她愛上他。

  京圈人人都知道,他顧北琛有個談了多年不曾遺忘的女人。

  但——

  「小言。」唐思思從醫院的食堂打了一碗米粥,她吹著米粥,勺子送到陸斐言的乾裂的唇邊,「你不吃飯的話,對身體不好。」

  陸斐言還是沒有回應。

  「我來。」這兩天,顧北琛受夠了她的冷漠,從唐思思的手裡接過碗,以身示範去餵陸斐言。

  何助理與唐思思看到這個場景,各自微紅了臉,「四爺。我帶著思思去做產檢了。」

  語落,便拉著唐思思,逃離了病房。

  顧北琛親陸斐言的時候,他能夠感受到她來自心底里的抗拒。

  男人帶著這份戾氣:「袁帥死都死了,你要一直這樣嗎?」

  陸斐言總算是有了些反應,素雅的小臉被淚水覆蓋。

  他怎麼會忘記了,阿言,一向是那種善良的、有些傻氣的孩子,她那麼容易就被別人的行為去感動。

  餵食結束以後,陸斐言伸手去拿顧北琛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這幾日,各大媒體都在報導著袁帥的事跡,明明是英雄,卻被鍵盤俠們詬病。

  明知道那些都是噱頭,卻還是會被她的冷漠所蒙蔽雙眼。

  ——「聽說袁隊長被炸得屍骨無存,而且好像跟那個陸斐言是青梅竹馬。」

  ——「那天,我也在河道旁。哎,你們知道那個殺人犯沈景城嗎?他好像是陸斐言的前任哎!」

  ——「那這陸斐言也太噁心了吧?我們家北哥可是清清白白地跟她在一塊的,前任那麼變.態,竹馬也跟著倒霉,我們家北哥也受傷了,這種女人簡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啊。」

  ......

  「別再刷網頁了。」顧北琛紅這一雙眼,「阿言。算我求你。別再這樣了。」

  他撕碎了陸斐言身上所有的障礙,「阿言。不管別人如何說,我顧北琛從沒想過與你分離。」

  討厭就討厭吧。

  顧北琛在心裡叫囂著,也總好過,現在她做什麼都是麻木的狀態。

  男人的受傷的繃帶,被染上了紅色。

  陸斐言在疼痛中,聽到顧北琛說:「哪怕是袁帥死了,你還有我。」

  結束一切以後,他抱著她進了浴室,替她清洗了身子。

  若不是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來,顧北琛還打算一直陪著陸斐言。

  「阿言。」顧北琛擦乾了她的頭髮,親了親她的眉心,「等我處理完Gulun的事情,就回來。」

  顧yuyu已經把股份交給顧北琛,從當紅流量小生,搖身一變成為的現在的陸總,自然比往日要做的事情多上了幾倍。

  可在陸斐言看來,這便是男人在工作與愛情面前,拋棄後者的藉口。

  你可曾在白晝,睜開眼望到的是無盡的黑色?

  袁帥本該鮮活地在這個世上,如今卻為了陸斐言死了。

  有些話,明明看不得,卻還是要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犯賤的手。

  唐思思做好產檢以後,何助理也被顧北琛叫去了Gulun,她並沒有馬上離開醫院,北牌樓的事情,她也有責任。

  202房間裡,很安靜,像是沒有人住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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