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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一下,目光虛放,似與那素未謀面的西戎大祭司遙遙對望:

  「倘若如此做,下一刻消息就會傳進榮弈郡王的耳朵,到那時,才真是不打自招,怎麼樣都洗不清了啊。」

  洛誦恍然,是啊,如今他們就像形格勢禁的棋子,每走一步,都在布局人的算計之中。

  自打跟在公子身邊,他從沒這麼憋屈過,磨了磨槽牙:「那……」

  「救人吧。」穆澈沒有太多戾氣,斯文細語的模樣道:「幼子無辜,在確保周全的情況下,能救則救。」

  湄水岸畔,營救的過程出奇順利,兩個黑衣蒙面的傢伙臂下挾著歡寧,等來周蓮等堵截,幾乎拱手將人送上。當周蓮逼問指使何人時,那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堅毅,竟自己往刀口上撞。

  怎麼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連日的潛藏與追尋好像變成一場笑話,周蓮當然要留活口,懷裡的小孩雙目緊閉,臉色單薄如紙,他也不敢耽擱,卻不料黑衣人見他們退讓,對視一眼,竟一同刎頸自盡。

  阻攔不及,冰凍的灘涂一瞬多出兩具屍體。

  周蓮愣愣捋一遍來龍去脈,愣愣問:「不會有人以為這是做戲,咱們在賊喊捉賊吧……」

  兩名龍驍衛向他懷裡昏迷的男孩看一眼,又對視一眼,麻本地咧開唇角:「這麼蠢的同夥?沒臉要。這麼拙劣的招數……」

  不會有人信吧?

  還真有人信了。

  得知愛子找回,粼貞裔被焦急折磨得枯槁的眼睛放出亮光,一迭聲命延醫診治。再之後,待清楚救人的是誰,他茫然一霎,滿腔怒火逼出一聲冷笑。

  還當真,和他的懷疑一模一樣。

  卻也嚴絲合縫得過了頭。

  某一個瞬間,粼貞裔想起那雙城府深沉的眼,極輕微地冒出是否自己想岔的念頭,下一刻,仇繼明在耳邊道:

  「果如主子所料,那人被困住無計可施,便把小世子放回來粉飾門面,以示好意。小世子受了這麼多折磨,別說主子您,就是小人瞧著也疼——那些人,那些高位素餐的人,為達目的全是沒心的,主子萬不能再心軟了!」

  粼貞裔僅存的顧慮化作銳利恨意:「穆良朝,縱使此時要他人頭,也難解我心頭之恨,我豈會心軟,又有何懼怕!」

  殺持節使,等同謀反。仇筅聽了非但不驚,反而露出一點狡黠的笑意:「要取那人性命,眼下尚非最好時機,不過有一個人,是被那位風流侯爺捧在心尖兒上的——如果能扣在手裡,對主子可是大大有用。」

  窗外的戈聲傳進耳時,一盞扶芳飲方成。

  出京以來,吉祥沒為他做過這個,一因用料繁瑣,路途中倉猝不便,二來不好的事情接連發生,她縱使被保護得再好,也生不出這些風月閒情。

  這一杯是穆澈主動要的,當男子慵倚窗前,放空著神情探指敲案,回過神,碰上吉祥擔心的眼色,莞爾便笑:「嗯,想喝臨兒的扶芳飲了。」

  噥著鼻音的親昵語氣,沒有掩飾其中的軟弱。

  吉祥突然間很難過。

  他這幾日行止如常,什麼都不表現在臉上,可是吉祥想像得到,九霄鳴鶴翅膀摧折的痛苦,他是那麼驕傲的人,不該有一丁點受制於人。

  就算他不止一次告訴過她,他可染可污,並不在意這許多,可是,哪怕一分一寸的不自由,她還是會替他難過。

  「在下仇繼明,恭請穆侯議事!」

  吉祥被這道聲音驚動眉眼,穆澈手腕一頓,悠哉品完清香碧湯,輕放茶盞,低頭整袖:「我出去看看,你在屋裡別怕。」

  別怕。

  這兩個字,短短几日他不知說了多少遍。吉祥看著容裔清款的側臉,忽然不想躲在他身後,永遠瞧著他擋風的背影。

  「我和你一起出去。」

  穆澈意外抬頭,女孩的眼裡映著他,乾淨沒有一分雜質。

  他目底瀾涌,想說什麼,最終淡淡一笑,拉住她的手:「好啊。」

  仇筅帶著手下滿滿當當占了一院子,人數比上回多出一倍。沒有粼貞裔在場,這位生相文致的軍師明目張胆的得意便有些藏不住。

  穆澈從京裡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這些天窩的火夠燒一座北大營了,見對方沒完沒了上趕著逼人,個個磨牙出刀,決一死戰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侯爺,」仇筅不慌不忙,拱袖微笑:「請恕失禮,這回想請侯爺幫個小忙。」

  穆澈站在階上,與清窈的女子並肩而立。寒風吹動墨色絨領,他弱青的眼瞼向下搭了搭,一息內盡收十里寒光。

  下一刻又倏然張放,漫不經心:「這是貴府第二次圍我了。」

  第156章 困淺灘   跪什麼呢,還沒到最後……

  前番是深夜,仇筅的面目尚隱綽於光火,這一回青天白日,把他的嘴臉顯露得一清二楚。

  就像沒聽見這個話,仇筅眼含笑意:「侯爺恕罪,只為我們主子要請的這個人——」他的目光向穆澈身旁弋了弋,「身份尊重,如此接迎方顯誠意。」

  穆澈目光發冷。

  「侯爺也知,小世子找了回來,哦,當然,『多虧』了侯爺出力。」

  仇筅的眼神明目張胆落在吉祥身上,「如今王妃病勢纏綿,小世子身邊沒有得力的人照顧,正好侯爺的這位……夫人與小世子合緣,便斗膽向您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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