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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這樣的眼神,十一更受不了,磨牙霍霍地找到語焉不詳的犁二哥:「到底是哪個混帳敢到這兒來找晦氣,我平了他!」
第122章 折寄月 我的親事,我自己做得了主……
穆溫只將前事說個大概,就是怕他鬧事,嘆道:「你消停些,大哥已處理了。」
東府小世子半晌沉默,嘟囔一句:「這事不能怪她。」
穆溫怔了怔,才辨明他口中指的是誰,嘆道:「自然不怪姑娘。」
這當口大哥不好去風度林,雖傳話叫那邊安心,但隔庭不見,究難安心吧。一頭不能得到伯母諒解,一頭不能親自安撫佳人,於大哥而言,不啻雙重折磨。
想起那院裡的璉瑚今早過來請安問疾,還怯怯不敢走近的模樣,由仆及主,穆溫也替兄長於心不忍了。
小哥倆兒並肩坐在欄杆上,穆庭准浪蕩著腿嘀咕,「一面是孝,一面是情,良兄怎麼選?」
穆溫信任兄長,定定道:「他會有兩全齊美的辦法。」
十一卻不似他樂觀。嬸娘與良兄的脾性他都了解,強硬與求全碰在一處,極易變成僵局。
就如此刻,嬸娘病中仍未轉口,良兄抱愧亦不退讓。
哎。穆庭准杞人憂天地糾結:「如果非要二選一呢?」
穆溫轉頭看他。
兩人對視須臾,穆庭准咬牙跳下欄杆:「不行,我還得去弄死那家子敗類!」
話沒說完,就被上頭的人一把揪住領子,「你給我老實點。」
……
楊氏這幾日並不好過。
在和蟑螂老鼠共度了幾個日夜、吃冷飯睡冷鋪、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之後,她的寶貝兒子終於從京畿大獄救出了她。
婦人眼失神采,手生凍瘡,向來跋扈的臉上再無半點銳氣,一路上只反覆著一句話:「他們怎麼能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
「娘,您何必非去侯府,我早說了那人與咱們家已經沒有相干!」
周容川這些天幾乎急瘋了,好不容易上下打點求通融,將他娘接出來,一見她可憐之態,重話又說不出口了。只是告誡她:千萬千萬不要再去惹卓清侯。
回到宅子後,楊氏將自己徹徹底底清洗一番,又用了滾熱的食水,塗了凍瘡藥,方才緩過一二分。
身子緩和了,腦子也反應過來,楊氏靠在榻頭拐枕上瞪眼:「憑什麼不去?我惹不起侯門,那丫頭的籍契還在我手上捏著,我不同意,她休想把日子過踏實!」
「娘!」
周容川眉宇深皺,深覺將母親接來京中不是明智之舉。
周秀一旁吃著果子插嘴:「娘忘了,人家的身籍早叫爹爹剔出去了,她說不姓周,您奈她何?」
楊氏竟是忘了這一茬兒,眼珠轉了兩轉,笑意陰柔:「那更好了,與生父擊掌斷義、忤悖人倫的東西,她敢讓別人知道麼?有了這個把柄,還不被我捏在手裡一輩子?」
周秀咯咯笑道:「真的假的?」
「秀秀,你添什麼亂!」周容川實在聽不下去,勸又勸不動,無奈之下只好令家人仔細看守門院,莫叫夫人出去。自己前去侯府請罪。
結果,他壓根連大門也沒進去,更別說見著侯爺的面。
接待他的人一張冰霜面孔,據階俯視來人:「公子算準了大人會來,要我問一問,當初大人答應過什麼,可還記得?」
周容川鎖著眉宇仍有三分風度,伏袖誠懇道:「當初下官請求侯爺,使下官見妹妹一面,一敘別後寒溫。侯爺說,不打擾她便是最好的心意。下官聽明白了,答應侯爺將這件事一輩子爛在肚子裡。可是我實不知……」
洛誦訊速打斷他的藉口,冷冷道:「你做到了嗎?」
周容川欲言又止,放低聲音問:「她還好嗎……可有被為難?」
洛誦眉降霜意。
你是真的關心姑娘,還是只為自己良心過得去?就像少時,你明知她過著受欺的日子,礙於父母情面,也只是私底幫襯一二,不管這多餘的善心會不會引來更多的嫉厭。
至於如今,你的好母親把府里鬧得一團糟,你也只是輕飄飄地來請個罪,上下嘴皮一碰,問一句無關痛癢的:她是否還好。
這樣的便宜哥哥,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心疼。洛誦不耐煩地嘬嘬唇,兩名府衛悄無聲息地自後阻住周容川退路。
洛誦悄悄俯在周容川耳畔,淡漠的聲音里,一絲詭譎的笑音一閃而逝。
「公子還說了,若周大人當真過意不去,有一個法子可以彌補。」
當晚,周容川不知所蹤。
楊氏入獄,尚有她的寶貝兒子周轉撈人,一旦周家的頂樑柱失蹤,剩下兩個沒見識的女人又能怎麼辦?
周宅如何人仰馬翻,吉祥自是不知,也不關心。她最關心大夫人的病勢,卻聽說症狀纏綿,反覆幾日仍未見愈。
心藥不得,心病是醫不好的。
吉祥望向鏡中的自己,一雙人見人贊的眼眸水止瀾平。
她回想大夫人看她時恨不得剮了她的目光,回想那記落在穆澈臉上的巴掌,心道,原來我給他添了這樣大的麻煩。
妝檯上鎮著一張素心蠟梅圖,右下角斜逸一條光突突的花枝,那是因她鬧著要小像沒有完成的。
打眼看去,似一道落筆難收的傷疤。
這幾日她吃照常吃,睡照常睡,惟有靜不似好靜,璉瑚瞧著心裡發慌,就把茶具搬來想叫姑娘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