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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大理寺卿斷案鐵面無情,神鬼皆忌的話他也聽說過,剛剛鬆動的刀刃又壓回來——

  「寧大人。」穆澈唇如霜雪,長久的對峙將他的體力消耗殆盡,「你意如何?」

  寧悅玄恨了卓清府十年,他想算計自己、想作壁上觀都好,但穆澈不信他有膽子要自己的命。

  抓捕區區一個無名兇犯,本用不著大理寺卿興師動眾,何況折一個當朝侯爵在裡頭,即使有太宰令,他也脫不了這個干係。

  所以穆澈一字字又問:「你,意如何?」

  「大家皆是為朝廷效力,下官,當然以侯爺安危為重了。」寧悅玄漫不經心地轉動茶杯,「不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屋檐下,侯爺如此處境,怎麼著也得低個頭,服個軟吧?」

  你有安堂,我便坼了你的垣牆;你有清高,我便折了你的傲骨;你有良謀,我便亂了你的心神;你想脫身,我偏偏逼你入死局。

  石虎箭隊就伏在對樓,哪怕犯人只露一片衣角,穿楊之箭亦不落空。

  ——只要,你求我。

  穆澈定定注視那襲紅袍。

  咳,求是不可能求的,穆清侯明明還在回味那柔腰的手感。

  吉祥也回味:他抱著我叫寶、寶!都說每個君子心底都壓抑著一個魔鬼,看他一秒切換登徒子的樣子——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寧:……重點是這個嗎?我是個正經反派,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34章 吾豈受縛   受傷侯爺,在線撒嬌

  刀鋒下的卓清侯嘴角輕嚅,無聲說了七個字。

  「我豈是,受縛之人。」

  他驀然回肘,隔臂搪擋刃鋒,兇徒已在崩潰之緣,當即下了死手,刀尖刺頸半寸,被穆澈生生拿小臂抵開。

  血染素衫,寧悅玄茶杯重重一頓,一支赤玄箭挾風穿透冼驍生左肩,穆澈擺脫鉗制,單手攬住撞上來的女子。

  冼驍生慘叫倒地還要暴起,被寧悅玄身邊的人迅速制伏。

  石火電光間塵埃落定。穆澈半邊鎖骨腥紅蔓延,一隻右手血流如柱,輕輕將吉祥的頭按在懷裡,「別怕。」

  他的心跳居然平穩如常,殊不知剛剛一瞬之差,就有割喉之險!

  「公子!」趕回來的洛誦看見這副場景,臉都白了,抖著為公子裹傷,怒視這夥人要討問,被穆澈搖頭制止。

  他看向寧悅玄,蒼白唇間吐出的字音極其平靜:「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倚南書莊的兇案鬧得滿城風雨,經不住更多的飯余談資,他不想拿卓清侯的名頭再添一折彩。

  寧悅玄回想方才悍不畏死的一幕,眼神陰晦莫辨,靜峙一息,沉沉道:「走。」

  洛誦褪下外衫遮住公子身上血跡,直到上了馬車,一聲呻嘆方從穆澈喉底溢出。

  吉祥又去按他頸上的傷,又去裹他臂上的傷,兩隻小手忙不過來,顫聲對外道:「快一點!」

  洛誦幾乎打馬如飛了,他痛恨自己愚蠢,竟當真一直跟蹤那個人,直到對方進了醫館,才恍然人家只是受了鐮刀傷,是以身上有血氣,待再回茶築,已出了這麼大的差錯!

  公子金貴之軀,從小油皮都沒破過幾回,此番流了這麼多血,洛誦啊洛誦,你的命夠賠嗎!

  他把自己剖皮拆骨痛罵一頓,狠甩韁繩:「公子別怕,馬上到家了。」

  一個冷麵男兒,話音里居然流出哭腔。

  「你、們才是別怕,不過血流得嚇人,沒傷到緊要處……」面如淡金的穆澈呢喃一句,也不知簾外聽不聽得清。

  他撐出些力氣轉向吉祥,原以為她會嚇哭,一邊抹眼淚一邊混亂地問他疼不疼的,可小姑娘除了緊緊為他壓著傷口,偶爾催促洛誦外,什麼都沒做。

  他想起來,初見這小小身影,她眸光明落欲滴,也是不曾哭的。

  視線移至錦墊上一枚珍珠發針,是剛剛吉祥鬆手時從掌心掉出來的。

  ——她就打算拿著這物什兒,衝上來救我?

  穆澈忍疼揚了下嘴角,卻沒笑起來,「莽撞行險,是想送自己的命,還是要我的命?下次再有……」

  吉祥抬起頭,輕聲道:「我錯了。」卻不知是為哪一樁。

  或許失血太多,又或許被她眼中的水波洇得失神,穆澈眼前晃過一片花雪,昏昏地想:這樣的姑娘,該好好嬌養在身邊,遇事無助尋他也好,牽衣啼泣也好……總不應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獸,平時乖巧地收好爪子,有了危險反往前沖。

  穆澈半闔上眼皮,「不會有下次了。」

  侯爺受傷的消息驚動一府。

  雖說為防議論沒有傳揚,但府內己足夠忙亂,一撥撥侍女腳不沾地,金盆素帨地端進來,紅水血帕地端出去。

  衛氏從常召的醫士中選了幾個口風嚴謹的來,其中一位姓項的郎中聽聞急召,只當穆侯又犯了茶敏,湯藥和散劑都備妥了,進廳看見滿眼的血就一愣。

  在他身後的小學徒恐怕沒見過這等陣仗,藥箱翻落在絮紋寒金磚上,藥散濃郁的屋裡氣味更雜了。

  穆澈判斷不錯,兩處刀傷皆未傷著要害,可這血流得著實嚇人,尤其臂上的傷口,當時情況不容他吝力,硬是拿血肉去搪刀鋒,深將及骨。

  穆澈由著人清理包紮,始終一聲未吭。

  醫士們心嘆好毅力忍性,知大夫人在跟前紅著眼看,侯爺是不願大夫人傷心,便都不敢說得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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