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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茶坊這麼幾年,低頭抬頭都是半大不小、心比天高的女孩子,嘴上姐姐妹妹,誰不是暗地裡較著勁?吉祥早看得明白,自己也在當中,不怕別人嚼舌,獨怕穆良朝誤會了她。

  可是今日,穆良朝隻字未提她與十一公子的事,那麼坦坦蕩蕩的……連試探也不曾有。

  吉祥獨留下湘辰,拉著她的手半晌不語,開口便是:「姐姐,你說得沒錯,大公子他……他確實很好。」

  湘辰歷過相思,一見吉祥的小模樣,知她當真芳心暗許了,小聲問:「你真的很喜歡他?」

  吉祥在湘辰面前不藏心思,用力點點頭。

  從前她學藝太苦覺得撐不下去,或被師傅責罰背地傷心的時候,偶爾也恍神,自己這麼拼命,就只為「穆良朝」三個字嗎?就只為那一面之緣,一玉之恩嗎?

  甚至她想,這就是喜歡了?她真的懂得什麼是喜歡?

  今日得見,始知那些全是廢話。

  她歡喜穆良朝這個人,為他的才也好,貌也好,聲也好,名也好,為他一目清波也好,一音淺嘆也好,總之是一見到,便生無限歡喜。

  如此,遂願足以。 作者有話要說:穆溫自豪臉:「我哥什麼都會!」

  吉祥:來,說說這是什麼茶?

  京城眾女花痴臉:卓清侯好帥好溫柔將來一定不會拒絕夫人任何請求!

  吉祥:來,嘗嘗這杯茶。

  穆澈:「我好像聽到了腎虛兩個字。」

  不久之後的吉祥:「…………我錯了QAQ」

  第17章 舊時相識   我不會叫大公子輸的

  自黃昏醒來走了困,又是一夜未成眠。翌日,穆澈看見那兩個脂粉遮不住的黑眼圈,容與一瞬,嘆道:「又沒休息好?」

  公子一聲輕嘆,吉祥自覺罪大惡極,忙睜大眼睛,力證自己很有精神:「沒有沒有,我睡得可香了。」

  即便這麼著,她的雙眼依舊烏亮如明珠。穆澈點點頭,抄書在手,倚在禪椅扶欄上,一如昨日情景。

  吉祥便兢兢業業地講茶,一晃到晌午,又開始哈欠連天,一如……昨日情景。

  那隻小腦袋搖搖欲墜的樣子,穆澈想忽略都沒法子,失笑拋開書:「真比水蚪還准,我就這樣面目可厭?」

  「公子不可厭!」

  吉祥脫口說完,才意識穆良朝在說笑,在玩味的目光下逐漸失了神,嘟噥著:「公子很好的……」

  這丫頭,一發困就說胡話了。穆澈道:「罷了,你去吧。臨時抱佛腳,也不在這一時。」

  怎麼能算了呢?吉祥一聽就急了,只差賭咒發誓:「我不困,當真的,離立夏只有半月了,還有許多沒有學呢!」

  穆澈眼梢揚出點任爾東西的隨適,匯入墨鬢,添三分慵容:「我天生缺此夙根,學也學不會,就不叫你跟我受罪了。」

  本不是要認真學茶,該確認的事情確認過,便不拘著她了。

  吉祥卻很認真:「我不會叫大公子輸的。」

  她承認之前有多見穆良朝幾面的私心,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教書不知育人辛,這兩日下來,她的使命感完全占據了上風,一心要讓大公子贏過那個紅衣男人。

  穆澈渾不在意,「有贏就有輸,這有什麼?」

  想了想,淡著補一句:「我與獨蘇姑娘下棋就沒贏過,不信你回去問問。」

  吉祥眉黛一沉,在她心裡,穆良朝就是不會輸的。

  面對這副執拗模樣,穆澈冷不丁想起初見她的情形。

  那時被人流裹挾的小女孩,也是固執的,固執得不看人,固執得不說話,好像失去什麼都不在意。

  此時正相反,又執拗得非要守住什麼一定不能失去的。

  穆澈濃墨的眉宇似被春風驚動,快若無跡閃了一下,偏頭抵開窗子:「天色不錯,若不乏,隨我園中逛逛去?」

  吉祥還在糾結:「那禪古茶會……」

  「人生不滿百,何必常懷千歲之憂啊。」穆澈長身而起,「園中景致正好,不可辜負。」

  暮春林蔭漸密,落花流水,正風氣佳時。

  穆澈卻非全為看景。年輕女孩兒不知養身,晌午乏了便要飽睡,一覺到申時,晚間再難安眠。春日最是肝氣浮動的時節,如此以往,想不生病都難。

  吉祥未理這些,反正伴公子左右做什麼都開心。她跟在穆澈身後步上霓廊,薰著桃香的水氣習習撲面,不覺便不困了。

  她聽著身前人徐徐說:白露樓的名字源自樓底那塊先宗從塞北運回的隕石,天然不經削斫,形如將墜之露,石上還有先公親刻的銘文;

  聽他講那未晞台是襯石而建,沿台的月牙池引渡中活水,蓄魚品類頗雜,似梅花片、七星紋、雪眼、琥珀都有幾尾;

  聽他指點閒言那渡上桃花,竹篁青壇,高閣藏書……

  仿佛不是在說自己家的事,而是帶她走入了武陵之境,殷勤地邀她做客,用不足為外人道的話,引她多逗些時日。

  可其實,他又不是說給她聽的,只是不在意身後綴著一人,自得其樂罷了。

  其清如竹的背影遠遠近近,吉祥的心也忽遠忽近起來。

  她忽然覺得,這個人的耐心與隨和不是給她的,換成是別人,他也會這樣隨口講來。

  就像五年前,那個流落街頭的換成別人,他也會把玉佩捨出去,轉身泯然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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