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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那小姑娘,緊張得聲都抖了,還一字一句地說什麼:傾慕侯爺已久,入府久難相見,只求一遇。

  瞧她那副模樣,是個鸞思深種的,萬一要是死心眼一直淋雨等著……

  「十一,發什麼呆?」

  「唔。」穆庭准胡鬧歸胡鬧,一向是忠人之事,「天色晴好園中賞景」的理由用不得了,他將手往腿上一搭:「呀,我的玉佩不見了。」

  穆澈側目,少年的腰帶上空有兩隻荷包,微微斂眉:「是昨日佩的鶴琚?大哥哥送你的那枚?」

  「正是呢。」穆庭准一副痛心疾首,「多半掉在園子裡了,良兄幫我去找找?」

  檐下雨聲淅淅,漸成瓢潑之勢,穆溫掃他一眼,這沒心沒肺的跟誰說話呢?道:「我讓容許幫你去找。」

  「哎別呀,他們都不大進園子,還是良兄熟,而且眼光如炬,肯定能找著!」

  這廝深曉穆良朝鑑察微末,左右找任何藉口都會被拆穿,索性挑一個最不靠譜的,便是耍賴也顧不得了。

  穆澈定定看少年一眼,脾氣好得沒了邊兒,起身似笑:「行呵,我去找。」

  第12章 牆裡佳人   忍不住想:屬她怪話多……

  眼下的吉祥正在園中一個小亭避雨,雖不至成落湯雞,只是急雨無兆,仍是從上到下淋了一個透。

  跑進亭子空等小許,吉祥反應過來不對。

  ——今早她特意施敷精妝,梳起頭飾,又從萱寧堂送來的衣裳里挑出一套最喜歡的上身,被一場急雨澆落,現下自己不知成個什麼樣了。

  這是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吉祥摸摸貼在鬢角的濕發,居然才意識到。

  自古有女為悅己者容,沒有女為悅己者狼狽,何況人家現在還沒悅她,萬一第一印象不好,將來想挽回可就難了。

  雖說這麼大的雨,穆二公子也未必會替她說項,但若真碰上,可就不美……

  吉祥苦哈哈地看一眼賊老天,權衡一番後,以手遮頭跑進雨里。

  說來正巧,恰在她衝出花亭時,另一條欖景路上,一人持傘而來,正瞧見雨中一道茶白影子靈動地跑開去,仿佛無重水晶簾中一個閃逝的精靈。

  傘上的雨珠躍出霧氣,傘下之人縱衫腳浸濕亦是閒雅,一滴雨屑濺上睫毛,瑩瑩如仙。

  他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這背影,似在哪裡見過的……

  穆澈自然找不著十一的玉,對他支使自己去園裡的原因,倒有些隱約的猜測。暮合雨停,晚飯用畢,他獨自在府里閒走,兩盞茶的功夫,到了瑤華苑外。

  說無心也無心,說有意也是有意,於一個目過成誦之人來說,這兩日的「眼熟」,過於不尋常了。

  院子裡正在說笑,穆澈立在圍牆下,聽見一個溫婉的聲音道:「這就是你給大夫人表演的生成盞?果真嘆為觀止。」

  裡頭傳出瓷盞相碰聲,一個嬌靈的聲音回答:「不過是雕蟲小技啦,我悄悄告訴你們,其實這裡面也有唬人的地方。」

  另一人問:「清清白白地看著,如何唬人?」

  那嬌軟的聲音嘿嘿一笑,多了分狡黠:「我的技法不到家,盞中的字跡其實並非那麼清楚,不過略有個字形,非是學問深識的人,也辨不出這些花花道兒來。比如何姐姐你,見之前我幻出的景兒是花欄藥圃,一看出字,下意識便以為是『花葯分列』四字了,若是不那麼靈通的,我這招也不靈。」

  先前的溫婉聲音道:「原是這麼回事。」

  「是呀,所以我們坊主說,這茶百戲源於市井,其實是文人的玩意兒。遇上不識貨的,你只管弄出個一二三四,足夠把人糊弄住了。」

  她說得津津有味,全不知這番話已傳入牆外人的耳朵。

  穆澈盎然一笑,伯母昨日被哄得高興,把人誇得花兒一般,若她聽見這番自白,不知做何感想?

  雨後的草木香中傳出閨語逸趣,穆澈不意驚擾她們,索性負手倚壁,往下聽去。

  院中四女貪雨後清新,人人披一件薄風披圍坐在琴台,幾個丫環拿了座墊在一旁的石桌湊趣。吉祥潑了舊茶,叫瑚璉幫她煮茗;湘辰與心上人暗通了心跡,這兩日心情好,連琴曲都是浴乎沂風乎雩的怡快;獨蘇還是不愛說話,何宓便隨琴音吟一兩聲長調,以增興味。

  茶香琴雅,笑語嫣然,穆澈忽然有些體味到先宗的樂趣。卻聽一曲終了,一女撫掌道:「弦音流繚,可堪三白。」

  接口那人撒嬌似的:「姐姐,我的茶剛好,你又要酒了。」

  旁邊的小丫頭不知底里,愣頭愣腦問:「小廚房有青梅酒,姑娘要喝麼?」

  姑娘們爆出一片笑聲,一牆相隔的穆澈也跟著笑了,低醇的一兩聲,如流水下打磨光潤的青石。

  「哎,我想起一樁侯爺的逸事,你們要不要聽?」

  穆澈修眉微挑,我的逸事?

  大家私下裡稱穆澈不惟大公子,有時也侯爺侯爺地順口亂叫。閨閣閒語到最後,總不免涉及風流英俊的男兒郎,吉祥第一個要聽,催促何宓:「你快說。」

  何宓神秘地笑了下,點著嘴唇道:「這還是侯爺少時的一件事呢。據說有一年宮宴,聖上召東俊卓清兩府侯爺入宮,要二侯將府里的公子們都帶去,特別點名了咱們的穆大公子。入宮後聖上對大公子喜歡得說不出,連命幾個皇子當場為大公子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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