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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現在可以了嗎?」
雲幼清掏出一疊銀票,每張足有五百兩,只怕比那日紀宣靈買下殊蘭的錢還要多些。
鴇母人雖謹慎,卻是個見錢眼開的,哪還有什麼規不規矩的,當即把錢揣進了兜里,笑眯眯道:「可以可以,稍後二位隨奴家來便是。」
第12章
「姚三哥今日來得可有些晚,奴家都等急了。」
鴇母的年紀雖不比秋水坊的姑娘們嬌嫩,但到底風韻猶存,賣弄起風情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被她稱作姚三哥的漢子沖她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招呼著人將幾個半大孩子從車裡趕下來,也不顧一旁有沒有人在場,上前在她腰上輕挑地掐了一把。
「我看不是秀娘你等急了,是怕客人等急了吧。」
秀娘,也就是秋水坊的鴇母嗔他一眼,撥開在腰間作亂的手,將一同前來的紀宣靈和雲幼清介紹給他。
「這二位是呂公子的朋友,說要來看看貨。」秀娘說罷,又沖他二人道,「這是姚三……」
姚三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了,聞言只是抱拳致意了一下,並不像鴇母那樣殷勤。不過他對於二人想要看貨的事倒並未說什麼,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說是規矩,可若是錢出得足夠多,有時候一樣可以當規矩不存在。
「既如此,就先讓二位看看,若有看得上眼的,價錢好商量。」
姚三下手簡單粗暴,直接從那幾個孩子裡隨手拎了個出來,將其推至二人面前。
紀宣靈眉頭一挑,不解道:「這是何意?」
對方也不解釋,回頭沖那些孩子一瞪眼,後面幾個便老老實實上前來一字排開。
姚三這才滿意地笑了出來。
「二位請吧……」
紀宣靈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最後停在其中唯一一個男孩的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敢答話。
雲幼清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轉頭冷冷掃了姚三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滿,「這莫不是個啞的不成?」
來秋水坊的客人無非兩種,要麼有錢,要麼有權有勢。因此像雲幼清這般看上去脾性大的,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這位公子說笑了,哪有往這種地方送啞巴的道理。」姚三也不惱,反而有些得意地解釋,「我送來的貨都是提前調教過的,保准聽話。他不回答,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名字了。進了這種地方,過往一切煙消雲散,名字自然也不能再用了。」
紀宣靈耳朵微動,回頭眯起眼打量了一番這個做著人口買賣的傢伙。
「煙消雲散?閣下果真是好本事,莫非還能憑空給他們捏造個新的戶籍?」
不論良籍變賤籍,還是賤籍改良籍,都必須登記造冊。能讓一個人徹底煙消雲散,改頭換面,除非他們同戶部有所勾結,給這些孩子造了個新的身份。
就像他後來讓陳庭跟著那天的老婆子,去秋水坊替殊蘭要來的所謂賣身契一樣。
姚三霎時警覺起來,目光警惕地看著他。然而紀宣靈下一刻又忽然笑了起來,「玩笑之語,不必當真。」
「公子真會開玩笑。」姚三也跟著笑起來。
就在這當口,本該在房中顛鸞倒鳳的呂思雍竟出現在了這裡。
他皺眉指著紀宣靈他們,疑惑道:「這兩個人是哪裡來的?」
雲幼清不知何時站到了紀宣靈身邊,只見秀娘瞪大了眼,驚道:「呂公子,您不認識他們?他們不是您朋友嗎?」
呂思雍破口大罵:「認識個屁!本公子的朋友上這來什麼時候像他們這樣遮遮掩掩過了。」
而始終戴著面具遮遮掩掩的二人此刻早已同他們拉開了數丈的距離,一眨眼的功夫便跑遠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姚三瞬間便意識到了這兩個來看貨的人恐怕另有目的,面目一下猙獰起來。
呂思雍平日雖放浪了些,但到底不是真傻,自然也意識到了不對,「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
紀宣靈被雲幼清拉著從秋水坊後門跑出來,身後是呂思雍暴跳如雷的聲音。他低頭看了眼他們交握的手,愉悅地勾起了唇角,隨後三兩下撥開指縫,將其做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樣。
「跟我來……」
他轉頭沖雲幼清一笑,朝暗中的甲辰比了個手勢,三轉兩轉的,帶著人拐進了巷子裡。
甩掉姚三後,兩人靠在街巷的牆上微微喘氣。
月光照在別人家院裡的老樹上,樹影婆娑,正好伴著夜風,搖曳在他們腳下。
紀宣靈用空餘的那隻手將面具拉高,又伸出手去,想要摘下雲幼清的。誰知還未碰到他,雲幼清同他相握的那隻手便陡然一緊。
「皇叔?」紀宣靈怔愣了一瞬,尚未明白髮生了什麼。
雲幼清掙開他的手,自己靠著牆緩了一會兒,直至腹中抽痛不再,才搖頭同他說了聲「沒事」。
「真的沒事?」紀宣靈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方才雲幼清在他手心攥的那下,可一點不像沒事的樣子。
雲幼清再度搖頭,他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這件事,顯然不能讓紀宣靈知道。
「先回去吧……」他道。
那個姚三雖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目的,但今晚過後必定會有所防備,再要查探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