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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眼下雖聲名平平,但上一世最終皆成了大儒名家,有的入了仕途,有的門生廣布,皆有一番建樹。如今皆在他麾下,只待將來舉事,自有用他們的地方。

  這書院以顧環為首,網羅之人大多是寒門子弟,松木書院給予衣食,又令他們在本地文壇上揚名立足,顧思杳於他們而言,乃是有知遇之恩。於讀書人,這份恩典,可比給銀施米更加要緊。他們對這書院主人,當真是感戴有加,竟以孟嘗遺風稱之。

  顧思杳自書院回至西府,已是傍晚時分,眼見暮色四合,心中雖惦記著姜紅菱今日偶遇齊王一事,到底也不能再去叨擾,只得強壓下心事,勉強熬過這夜。

  然而他心中有事,夜間翻來覆去只是睡不著,直到了雞唱時分,方才入夢。沒睡多久,天色已然大亮,丫頭明珠在外頭打水進來,他聽見裙子拖地聲響,當即醒來。

  起身梳洗已畢,他當即將派去服侍顧嫵的僕婦招來,吩咐道:「去侯府那邊見大少奶奶,告訴她四姑娘病了,端午節只怕不能去,就是後頭的女學,暫且也不能去。」說著,略頓了頓,又低聲吩咐道:「再同她說,今日午時還在老地方,我要見她一面。」

  那僕婦是受過顧思杳打點的,心中知道根底,一字也不曾多問,就答應下來。

  打發了那僕婦出門,顧思杳就在房中枯坐,看著窗台上擺著的白梅盆栽,已生出了許多新的枝杈,便親手執起剪子,修剪了一番。

  少頃時候,明珠送了早飯進來。一碗白米粥,一碟火腿拌三絲,一碟黃雀蝦圓,一碗隔紗豆腐,一碟時令小菜,另有一盤春餅。顧思杳於飲食上向來精細,這早間飯食,自以清淡為上。

  正吃飯時,蘭姨娘走了過來,見了這情形,笑道:「打攪二爺吃飯了。」嘴上說著,倒也不避忌,在一旁的黃楊木鏤雕纏枝葵花圓凳上坐了。

  顧思杳於她這幅樣子也是看的慣了,曉得這個女人的性子自來便是這等不羈,取了手巾擦了擦手,問道:「什麼事?」

  蘭姨娘一努嘴,說道:「還不是四姑娘的事。」

  顧思杳抬眼掃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便吩咐丫鬟泡茶。

  蘭姨娘見他並不追問,笑嘆道:「你這人,果然如人所說,當真是個冷硬的心腸。好歹人家也是為了你才弄到這個地步,你竟一分憐惜也沒有。」

  顧思杳面色微寒,淡淡說道:「若論兄妹情分,那我還可照拂她一二。若要旁的,便是自作孽而不可活。」

  蘭姨娘這才收了滿臉笑意,點頭嘆息道:「這丫頭也當真是命不好,生她的爹娘是那個樣子,又偏遇上你這樣一個天魔星的哥哥!」

  顧思杳問道:「到底何事?」

  蘭姨娘說道:「之前你叫我照看那丫頭,我當然放在心上,日日去瞧她,講了許多倫常道理給她聽。哪知這丫頭竟是個牛心痴性的,我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我見她這樣,只好暫且放著她不管,想著等她大些了自己就想通了。誰知昨兒她丫鬟過來,言說四姑娘已連著兩日不吃飯了。我也有些慌了神,連忙去瞧了,那丫頭果然病懨懨的,差不離只剩一口氣吊著了。我問她,這都是為些什麼,她卻連一句話也不肯說,也不睬我。我想著,不然你去瞧瞧?興許那丫頭見了你,就肯好了。四丫頭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向來就是個美人燈。我怕這般下去,弄不好,要出大症候來呢。」

  顧思杳劍眉微凝,旋即舒展,說道:「她既生病了,就請大夫與她瞧。我又不是郎中,去了又能怎樣?」

  蘭姨娘嘆息道:「只怕萬般不管用,唯有你才是那副良方呢。」說著,見顧思杳盯著自己,雙眸如劍,冷冽凜人,當即說道:「罷罷罷,你既不肯去,我便請大夫去。這丫頭真要尋死,那誰也攔不住。程氏被關著,她爹又是個諸般不理的佛爺,好好一個千金小姐,竟落到這般田地。」嘴裡念叨了兩句,便起身去了。

  顧思杳於此事,不過如飛鴻過水,波瀾微起,又旋即平靜。他弄不明白顧嫵到底在想什麼,也懶怠去理會。這世間女子,心事能令他掛懷牽念的,唯有姜紅菱一人而已。

  明珠進來收走了碗盤,又沏上了一盞明前龍井。

  青花瓷盞內,水汽氤氳,茶香沁人,今日無事不必出門,顧思杳便穿著家常衣著,在屋中看往來的密信。

  好容易熬過半個時辰,那打發去侯府的僕婦回來,進來見了他,說道:「已將話傳給大少奶奶了,奶奶說記下了,還包了些補品交代我帶回來。只是二爺吩咐的那件事,大少奶奶昨夜染了風寒,今日頭疼不能起身,怕不能去了。」

  顧思杳聽聞姜紅菱染病,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起身問道:「她竟病了?病情如何?可要緊麼?」

  那僕婦卻一臉難色,猶豫說道:「其實小的也沒見著大少奶奶,走到院裡,就被如素姑娘攔下了。問了我來意,進去通傳,出來便說大少奶奶都知道了,又說她病著,頭疼的厲害,不能見我,與了我這包補品,就打發我回來了。」

  顧思杳不疑有他,只是暗自忖道:什麼病,來的竟這樣兇猛,連床也下不得了。躊躇了片刻,又問道:「可曾請大夫了?大夫怎麼說?」

  那僕婦搖頭道:「小的去時,沒見著大夫,也沒見他們廊上熬藥,想是大夫還不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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