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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兩眼一紅,頓時滴下幾滴淚來,哽咽道:「香火大事,我怎能不放在心上?然而打從前年我小產了一次,便再也不曾懷上。江州城裡數得著的大夫,幾乎看了一遍,湯藥也吃了幾十副,只是不見個效驗。如今你哥哥也不大和我同房了,卻叫我上哪裡造孩子去?打從你出了閣,你哥哥也不知是怎麼了,一日比一日的不待見我。這兩日裡,話里話外又總提納妾的事。我但說一個不字,他便要跟我爭吵。妹妹,你曉得我的苦楚的,進了你姜家的門,這些年來就沒過過幾日的好日子,要是再弄一個小的來,可真不要叫我活了。若是你哥哥同你說過些什麼,你可一定要勸勸他。」

  姜紅菱自打嫁人之後,除卻回門那日,便再不曾回過娘家,亦不曾見過姜葵,並不知兄嫂之間出了什麼變故。聽了王氏連泣帶訴的一番言語,心中倒也猜到了幾分。只是她同王氏本來就沒什麼姑嫂情分,又聽了顧思杳的事情,心中更是煩亂不堪,哪有閒情逸緻管這對夫妻之間的爛帳,只說道:「我並不曾見過哥哥,哥哥向來與嫂子恩愛,嫂子只要一心一意的待哥哥,料來哥哥也不肯差了。若嫂子再這等搬弄口舌,調唆的家宅不寧,哥哥不生外心,那才真叫奇怪呢!」說著,任憑王氏再怎麼哭訴哀求,抿嘴再不言一聲。

  少頃功夫,跑堂的夥計將一碗酸湯羊肉水餃並一大盤醬拌雜煮送了上來,連著些下飯的菜蔬。

  那羊肉個大餡兒滿,渾圓飽滿。雜煮滷的雪白,澆著店家秘制的醬料,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然而姜紅菱聽了適才之事,卻早沒了胃口,看著滿桌往日最愛的吃食,一口也吃不下去。

  如素在旁服侍,瞧出主子心事,拿了手巾將筷子擦抹了一番,遞給姜紅菱,嘴裡低聲勸道:「主子打從早起就沒吃飯,又奔波了一個上午,多少還是吃些罷,仔細待會兒頭暈。」

  姜紅菱心中七上八下,心煩意亂,哪裡吃得下去,但聽了如素的話,不想讓她們過於擔憂,還是接過筷子,草草吃了幾口。

  依著顧思杳的稟性,她原本是不信他會去那藏污納垢的污穢之地的。然而王氏說的信誓旦旦,連顧思杳的衣裝打扮都描述了個清楚,她也不由不信。之前幾次,顧思杳同她親熱,她皆不肯讓他成事。他雖沒有強求,但瞧得出來,心中很不甘願。他也曾告訴過她,男人想要女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既然她不肯給,那他會不會就此去找別的女人?

  若是在府中收通房,兩府消息相通,難免就會傳到她耳朵里。顧思杳就是為防如此,方才去那種地方的?這在外頭尋歡作樂,她一個深閨婦人,又從何得知?

  姜紅菱越想越怒,草草吃了幾口飯,便將餘下的飯食都打賞了下人,竟也不再理會她那嫂子王氏,吩咐下人結帳,就此出門去了。

  離了白香齋,她也沒心思再逛街市,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來處行去。走到半道時,她心念一動,向跟在身邊的如錦如素道:「那蘭花巷在什麼地方?我們可去得?」

  兩個丫鬟一聽這話,頓時唬的面色蒼白,一起搖頭道:「使不得,那是什麼地方,奶奶若要去,連鞋也站髒了呢!」

  如素到底沉著些,曉得姜紅菱的心事,便勸慰道:「奶奶也不必過於焦心,料想二爺也未必肯差了。二爺去那裡,想必有些別的事情。」

  姜紅菱卻啐了一口:「鑽到那種地方去,還能有什么正經事?!」說著,仔細想了想,也深覺自己一個侯府婦人,去那種地方,委實荒唐可笑,便也罷了。

  當下,她含忍了一口氣,出了東市,登上自家馬車,吩咐回府。

  那毓王見那婦人出了凌風閣遠去,再不見了身影,這才回過神來。

  齊王本要留他在此地飲酒作樂,他推辭之後,便也出門帶了侍從,騎馬進城。

  在官道上,只見前頭侯府的馬車遙遙在前,想著那嫵媚婦人就在那車中,不覺心思也搖動起來。

  好容易進了城,那馬車便向東行去,毓王所去之處乃在城西,只得分道揚鑣。他心中頗有幾分悵然若失,又暗自好笑,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

  打馬一路向西,路上行人甚多,倒也行的不快。

  好在那地方也不算遠,走的片刻功夫,便轉進了一道巷子裡。

  那巷口懸著兩個大紅燈籠,上面大筆書寫著蘭花巷三個大字,只是尚在白日,不曾點亮。

  這巷子便是本地聞名的脂粉風流地,與官媒所營不同,皆是私家開辦的院子,每家有那麼兩三個姑娘已是滿頂了。但即便如此,其中也不乏出色的人物。前朝曾有一位名妓,姿容傾城,精於六藝,花名叫做何飛飛,便是出身於此處。那時候她名滿天下,與幾位名貫大江南北的才子皆有往來,傳言連前朝皇帝也曾光顧過她的院子。甚而之後這何飛飛下落不明,民間便傳言是被皇帝接進宮去做了妃子。打從那時候起,這蘭花巷便聲名大振,成了江州城裡最為出名的花街柳巷。

  每逢黃昏時分,巷子口這兩盞大紅燈籠亮起,便是本方紈絝子弟前來追歡買笑之時。那些低等的姑娘們,或站於巷口,或倚門而立,三五成群,紅袖招客,衣香鬢影,當真令人如游幻境。此刻正是正午時分,不到做生意的時候,那些姑娘們尚在睡夢之中,巷子中冷冷清清,罕有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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