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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隔日,新婦回門。季家家人套了馬車,傅月明乘車,季秋陽騎馬,一眾家人跟隨,往傅家行去。

  傅家二老一早便已起身,正引頸以待,盼著女兒女婿回門。門上小廝已來回走了幾遍,好容易張望得見季家的車馬,連忙走進去報信兒。得季秋陽夫婦下馬出車,傅家二老早已出迎。一見二人便如天上落下一般,不及進屋,便先噓寒問暖一陣,才相互攜手,進了門內。

  待進到屋中,傅月明自跟了母親進上房說話,季秋陽便同著岳父在堂上坐。

  這新女婿上門,自有一份厚禮送上。傅沐槐雖不貪圖他財物,但眼見禮重便知他看重女兒,心裡自然十分歡悅。又看這女婿禮數周到,言語恭謹,雖是個士子,在他這商賈丈人跟前卻無半分傲慢之處,便越發歡喜起來。翁婿兩個相談融洽。

  傅月明跟了陳杏娘進了上房,落座已畢,丫頭上了茶,就攀談說話。世間母親到了此時皆是一樣,陳杏娘張口便問傅月明,丈夫相待如何。傅月明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含羞將新婚情形略講了講。陳杏娘見了她這等女兒情態,心裡忖度情形,便也放了心。母女兩個相談多時,傅月明久不見唐愛玉前來,便問道:「愛玉妹妹怎麼不見?」陳杏娘見問,眉頭一皺,說道:「你大喜的日子,提那晦氣人做什麼?」說畢,略停了停,又道:「前兒你才出嫁,這妮子在家裡就坐不住了,尋死覓活只要出家。我同老爺都沒辦法,初時還拿話相勸,落後見她鬧的委實不像了,只好使人先送了些香火銀子到城郊那個白雲觀去,討了觀主嘴裡的話。用一乘轎子將她送了去,這才罷了。我原要打發人告訴你。然而因想著你正新婚,不想你煩心,便不曾告訴你。」

  傅月明聽了這言語,心裡知道情形:既然自己已然出嫁,這表妹是再無在家中長住之理。將來到了別人家去,少不得要吃一場羞辱,不如此時鬧離了這地兒倒乾淨。此女為母兄所累,弄到這般境地,她雖覺可憐,卻也無可奈何,反勸母親道:「她也是沒別的路可走了,這般也好,免得日後父親母親再為她煩心。母親也不要多想,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又問道:「母親身子如何?宋大夫的藥可還吃著?」陳杏娘說道:「比前兒倒好了許多,身子也利落多了。早先月事都有停的意思,如今竟又好了。」傅月明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既無奸人作祟,再慢慢調理著,自然是無礙了。

  這四人分別談了一回,又早已到了午時,堂上擺下飯來,四人攜手入席。因季秋陽今日乃是嬌客,傅沐槐自然推他上座。他卻以小輩居之,執意不肯。二人推讓一回,還是傅沐槐坐了首席,季秋陽在旁相陪,陳杏娘並傅月明在下打橫。四人坐定,傅沐槐吩咐一聲開席,底下便就四盤八碗的一齊端了上來,美酒羊羔,魚蝦滿列,甚是豐盛。

  席間,傅沐槐因料季秋陽就要回京赴任,便問他行程。季秋陽便將日前同傅月明所講打算又說了一遍。傅家二老未曾料到他竟走的這樣急切,一想及女兒即將遠去,自此再難見面,心中便覺空空落落。傅沐槐是個男人家,人前倒還忍得住,那陳杏娘已是雙眼泛紅,食不下咽。傅月明亦自默默不語,垂首無言。季秋陽見了這等情形,倒不知如何勸慰。席上一時靜默一片,過了半晌,還是傅沐槐勉強一笑,說了些場面話,將二人勉勵一番,略過了此節。

  待吃過了飯,因此地風俗,新婦回門不得過夜。季秋陽同傅月明略坐了坐,便就告辭回去。

  轉日,傅家二老又來與他們送別。傅月明眼見分別在即,自此家鄉遠離,父母拋卻,不覺心如刀割,眼中滴淚。傅家二老縱然不舍,卻也知出嫁從夫乃世間常理,更無挽留之理,反將女兒苦勸了一番。傅沐槐又把季秋陽叫到一旁,細細叮囑幾句。季秋陽也躬身領受。須臾,季家下人將行李裝車已畢。傅月明眼見啟程在即,只好忍痛作別,同丈夫登車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行程

  傅月明同季秋陽登上車子,家人跨上轅子,抽打牲口,車輪轉動,啟程而去。傅月明自窗子裡探出頭來,向後望去,卻見二老立在路上,母親還不住招手。才看了兩眼,那車行甚快,又轉了個彎,眨眼看不著了。傅月明無可奈何,只好縮回身去,凝噎無語。季秋陽見她這般模樣,知曉她一時遠別父母,神傷意堵,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慢慢勸慰。過了好些時候,傅月明方才心意轉圜,漸漸平復。季秋陽攜了新婦先奔山陰老家,回鄉祭拜祖墳並告謁父母,又少不得將族中親戚遍請一請。族中之人,眼見季秋陽幾年功夫,發跡至此,不僅蟾宮折桂,又娶了如花似玉的一個媳婦兒,皆納罕艷羨,便有些人動了趨附的心思。奈何季秋陽任期將至,行程甚緊,在老宅未住幾日,便又帶了傅月明上路進京。這一路朝行夜宿,風塵滿載,走的極是辛苦。待行至一處湖畔已是黃昏時分,這夫妻二人下車,放眼望去,只見一片好水——碧波接天,煙雲浩淼,天水盡處似有幾點漁舟,天上孤鴻野雁,正鳴叫歸巢。傅月明見了這等景致,只覺心胸大暢。她連日窩在車上,已是憋悶的很了,乍見此景,只覺舒暢不已。正在此際,小廝上來回道:「此處名叫若耶湖,橫渡湖水過去,方有官道。若老爺太太嫌慢,還可繞行過去。討老爺太太的示下。」傅月明聽了,便向季秋陽道:「繞道麻煩,興許還要耽擱行程。不如我們就雇了船隻,橫渡過去罷。」季秋陽知她意思,近日在車內憋悶的狠了,眼見了這樣的景致,便想閒散閒散。他雖嫌水路走的慢,但卻不忍拂了愛妻之意,思忖一二,便即道:「既是這等,那便使人雇了渡船,咱們今夜就渡湖過去。大約明日傍晚,就可登岸了。」傅月明問道:「渡這湖面,竟要一日夜的功夫麼?」季秋陽頷首道:「我自京里回來時,也曾走過這條路,若是順風便快。只怕北風起來,就不好走了。」說畢,便使喚了家人到渡口上問詢船隻,他卻攜了傅月明在湖畔一所酒樓坐了,要了幾樣菜蔬下飯,同著妻子草草吃了這頓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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