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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月明聽至此處,心中略微猜出來些,便問道:「這人便是林常安了?」季秋陽點頭道:「不錯,正是這位林公子。那時節我不過一介秀才,無權無勢只料自身毫無值得貪圖之處,便也不曾多想,又為日後前程計,便同他來往著。這林常安同我往來些時日,初時還只談論些學問等事,漸漸看出我有難事,便問將起來。我正當愁眉不展之際,只想著同人談談也好,竟將生意上的難處同他講了一遍。他聽完便罷了,歸家不及兩日,忽然送了一包銀子過來,說要入夥同我一道做這胭脂生意。我心中納罕,只道他這樣一個富貴公子,如何肯讓銅臭粘身?他卻講這是他家翁意思,說如今世道,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家中管束子弟,仕途經濟四個字是字字要歷練的。他仰慕我才學,又欽佩我人品,今見我有難處,便想幫襯一二還是末則,另也想著藉此機會習學些經濟學問。又講起他家中有親眷原買過我鋪里的貨物,知道是上好的東西,不怕做不成功。那時候我正為周轉事宜煩難不已,再無別的法子,便答應了他。林家便又送了幾封銀子過來,替我度了此次難關。我既有了本錢,手藝又有獨到之處,生意自然越發好做,煥春齋的名聲漸漸響亮起來。落後又過了兩年,林常安要回家,欲拜我做老師,請我一道過來。為著你的事情,我原本也打算來徽州,就應了他一道過來了。這底下的事兒,你也就知道了。」

  傅月明聽完,淺淺一笑,說道:「得來了徽州,就鋪下環環圈套,引著我們一家子上鉤。這些事情都瞞著我,倒讓我以為你還如前世一般清貧,白白揪心了一把。我早知如此,也不必開那勞什子的霓裳軒了,倒白白欠了林家些人情。」季秋陽早知他家又開了一間鋪子,原本只道是岳父為家財起見,新做的買賣,今聽了妻子這兩句話,竟有些隱情在裡頭,忙問了一回。傅月明便將早先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一遍,又說道:「瞧你來時的樣子,青衣布包,行囊蕭索,我只道你貧寒如舊。我家中雖有些閒錢,卻沒我做主的餘地。何況,老話有講,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我就算帶了多少嫁妝過來,也終究是娘家的財物,一則與你臉上也無光;二來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不如自家做個什麼生計為好。原本我也沒個主意,倒是這林家自己找上門來,又有小玉那丫頭,也有些祖傳的制香手藝,這才將霓裳軒張羅起來。原本只說待我嫁來,便將這鋪子交與你,也算咱們兩口的衣食倚仗。誰知原來你早已置辦下了偌大一番家業,倒叫我白辛苦了一場!」

  季秋陽聽了這話,滿心歡喜,將她抱在膝上,低低問道:「原來我便是還如上世一般貧寒,你也是肯跟我的。足見我不曾認錯人。」傅月明嘆道:「我幾時計較過這些?上一世只是你執拗,我父親又為香火打算,才叫你我憑空錯過,既丟了一段姻緣不說,還平白葬送了一家幾口的性命。」說畢,心念一轉,又問道:「如今這事倒有幾分蹊蹺,這林家若要做買賣,放著世間許多行當不挑,怎麼獨獨選上咱們夫婦?之前倒也罷了,然而如今咱們既做了一家子,這事兒看來倒太也湊巧。」說畢,面上一紅,又低低將之前林常安有意求親一事細細講了。季秋陽低頭想了一回,說道:「於此事,我也曾疑惑思忖過,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日前我還道這廝當真是看中了你,然而自我進了京,他又代人作伐,硬要迫我娶一高官家的千金,言語之中將你百般踐踏。若他當真對你有意,又豈會這等凌辱於你?」

  傅月明乍聞此事,心中頗為不快,然而想及季秋陽不肯受人逼迫,依舊履約回來迎娶,那份情意自是不必說的,心意也就平復,又說道:「如此看來,這林家之意旨在掌控你我夫婦,倒並不為別的。只是不知他們打什麼主意,我家中一介商賈,你又才入仕途,將來前程如何尚且難論。他們究竟要做什麼呢?」季秋陽閉口不言,心裡只是忖道:林常安那廝還是聽見我說了月明是我意中人,方才動了意。不然,以他世家子弟的尊貴,又怎會青睞這商賈女兒?這般瞧來,這廝的主意還是在我身上。但便如月明所說,初時我尚且未曾中舉,便是到了如今也不過才入仕途,將來是好是歹盡皆不知,他莫非能未卜先知不成?想了一回,終究不得其解。又因是新婚,同妻子正在如膠似漆,便也暫將此事撂開,同她溫存笑語了一陣。因又想起一事,便問道:「小玉那丫頭,我看她年紀甚幼,竟也是手藝人家出身麼?」傅月明聽聞,不肯瞞騙丈夫,便將小玉身世來歷講了一番,又說道:「我看她也實在可憐,便將她帶在了身邊。然而此次入京,不比別處,你若怕日後生禍,我就還叫她回家去服侍母親便了。」

  季秋陽沉吟道:「這也罷了,橫豎她只在內宅服侍,不到外頭去,見不到什麼人,量也生不出什麼事來。何況,她又非朝廷要犯,隔了這些年,那事兒只怕早已淡了。她既合你的脾氣,就帶進京去罷。免得你到了京里,家人服侍的你不慣,你卻將氣撒在我頭上,我可消受不起。」傅月明聽了這話,將手向他臉上一擰,又氣又笑道:「這卻是什麼話?我幾時向你撒過氣?你這話講的倒好似我是個悍婦呢!」季秋陽任她擰了,又笑道:「才過門的婦人,就敢伸手打丈夫了,還說不悍呢!」夫婦兩個說笑親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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