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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陽聞聲,良久無言。傅月明正自惴惴不安,忽聽他道:「咱們兩個的好日子,我倒想起前人的一句詩來。」傅月明深感奇怪,便問道:「什麼詩?竟這等應景麼?」季秋陽便念道:「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傅月明但聞此語,登時臉紅過腮,向他臉上颳了一下,啐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這等作踐古人詩詞!也不怕明兒到孔廟去,天上打下雷來呢!好好的詩詞,到了你嘴裡就走了樣兒了。往常倒不曾知道,你竟是這樣沒正經的一個人!」季秋陽將她按住,戲謔道:「若是這床笫之間,我也規規矩矩,做個正人君子,只怕你更要著惱哩!」兩人嬉鬧了一回。季秋陽同她肌膚相貼,肢體交纏,漸漸又覺興起,然因憐她初承雨露,不堪磨折,只好強自忍了,同她笑鬧了一陣也就罷了。

  傅月明面上雖作出一副羞惱的神態,那懸著的心卻放了下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恩愛

  翌日清晨,曙光透過窗欞射入羅帷,傅月明自睡夢中醒來。正欲轉身,卻覺身子被人箍著,動彈不得。她回頭一瞧,只見一張俊顏入目而來。季秋陽雙臂交纏在她玉體之上,正兀自酣睡不醒。眼望此景,傅月明憶起昨夜纏綿情事,不覺勾唇一笑。看他睡夢沉酣,窗外卻已是晨光熹微,便將他臂膀自身上輕輕抬起,就要翻身下床。季秋陽卻自她身後攔腰一抱,將頭枕在她肩上,低聲道:「這麼急著起身做什麼?橫豎今兒又沒什麼事體。」

  傅月明回首淺笑道:「不早啦,天都大亮了呢。雖說今日無事,但新婦才過門便要貪睡晏起,豈不令人笑話?」季秋陽嗤的笑了一聲,說道:「家裡又沒別人,不過幾個家人罷了,你又怕什麼呢?不如陪我睡覺。」傅月明臉上微紅,開口斥道:「如今同你是沒法子好好說話啦,三句話就沒了正經的。」季秋陽笑道:「娘子此言差矣,這睡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如何就不正經了?陰陽調和乃生萬物,世間萬物延續皆從此理上來。便是咱們往後延續香火,開枝散葉,也少不得從這睡覺二字上頭來的。可見這睡覺乃是頭等重要的大事,娘子安能斥之以不正經呢?」傅月明聽了這話,又氣又笑道:「偏你能找話說,這等一個上不得台盤的事兒,到了你嘴裡就套上這許多大道理。我也不同你說了,你快放手,我要叫丫頭進來了。」季秋陽哪裡肯放,倒將手臂收緊,低低笑道:「我偏不放,你只管叫不是?她們既在房裡服侍,這等情形往後大有看的時候,又怕怎的?」傅月明聽的面紅耳赤,啐了他一口。兩人在床上說笑不絕,直至日上三竿方才各自穿衣下床。

  傅月明坐在床畔,正要彎腰系繡鞋上的五彩絲線,季秋陽卻已先俯下身去替她綁。傅月明連忙阻他,說道:「這成什麼樣子。你一個大男人,哪裡好來系女人的鞋帶子。」季秋陽低聲笑道:「這有什麼?古有張敞為婦描眉,這閨房之樂又非我一人創此先例。何況此處並無外人,就如此作為,又怕什麼呢?」嘴裡說著,手裡已將帶子綁好,又看那繡鞋是一方大紅四季團花緞子做的,鞋尖上嵌著幾枚珠子,握在掌中便如天邊彎月、退瓣蓮花,玲瓏可愛。季秋陽看了一回,心中喜歡,不覺捏了一把。傅月明觸癢不禁,連忙縮了回去,待要嗔他,又曉得他說不出好話來,同他辯又論不出個道理來,便只橫了他一眼。她此時晨起未久,脂粉未施,目凝秋波,唇含嗔怪,看在季秋陽眼裡卻別有一番春情。他心癢難耐,便在床畔同傅月明並肩而坐,一手攬過香肩,與她貼著臉低低說了幾句話。卻不知又說了些什麼,倒惹得傅月明在他身上連捶了幾捶。兩個說夠了體己話,傅月明方才起身,叫了小玉桃紅舀水進來服侍。

  二人開了房門,卻見屋外早已紅日當頭,迫近晌午時候。好在季秋陽父母早逝,並無公婆等著新婦拜見,此地又是季秋陽臨時居所,並無幾個家人。二人便皆不在意,只是早飯免了,只吩咐廚房備辦午飯。

  待兩人吃過午飯,家中又並無別事,二人便在屋中溫存說笑,商議隔日回門事宜並往後一應事體。

  季秋陽便說道:「明日自然是要陪你回去的,這是沒得講的。只是我告假所剩無多,既要回老家祭拜祖墳,又要回京赴任,只怕不能在徽州久停,過了明兒就要啟程呢。」傅月明聞言,心想這事卻是無可推拒的,便頷首道:「這是正事,我自然不會阻你的。」又轉言問道:「你預備幾時啟程?」季秋陽說道:「因要轉到山陰去,再往京城,路上舟車轉乘,行程頗有些耽擱,起身還是早些的話。我算計著,後日起身大約不至誤了赴任。」傅月明聽了,低頭想了一回,才慢慢說道:「既是這等,那麼行李就要趕早收拾。不然到了後日,可沒法動身呢。」季秋陽見她神色怏怏,曉得她是為遠離父母之見,心中不快,便摟著她柔聲道:「雖則你跟我進了京,離家是遠了些,但好在如今正值太平盛世,道路暢通,往來極是便宜。若你思念家人,大可將他們接進京里。不過再置一處宅院,又費不了什麼事。」

  傅月明說道:「這卻罷了,我們傅家祖輩居於此處,家中產業也都在這裡。你忽然要他們拋卻根底,走到京里去——雖是好意,他們卻是一定不肯的。」說畢,略停了停,憶起出嫁之前母親的一番言語,又說道:「何況你在京中做官,凡事須得謹慎。何必憑空弄出些事端,叫人嚼說閒話?這事兒你但凡做出來,世人不說你好意,倒恥笑你懼內畏妻,豈不令你面上無光?」季秋陽聽她一番為己之言,心裡很是喜歡,遂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笑道:「這話倒是不假,與其做這些小事,不如早些為他二老延續香火是正經。」傅月明聞聲,頰上微紅,雖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輕聲問道:「這事兒,你竟不反悔麼?」語畢,不待季秋陽回話,便又說道:「傅家只我一個女兒,我母親倒罷了,父親卻是打著招贅延嗣的主意。我曉得你是為成親起見,不得已答應了父親。但想你是個要入朝為宦的人,卻要把頭胎孩兒過給妻子娘家去,心裡總該有些不痛快。就是人前說起,也是沒有光彩的事兒。你若當真有些不願,直告與我便了,倒也免得日後咱們夫妻之間猜來度去,反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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