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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杏娘一面笑,一面道:「一晃眼的功夫,我的小月兒就長大嫁人啦。好似昨個兒你還爬到前院那棵樹上摘酸果子吃,今兒就穿戴齊整要出閣了呢。」嘴裡笑著說了,眼裡卻禁不住滴下幾顆淚來。

  眾人見狀,連忙勸慰了一陣。

  陳杏娘抹了兩把,又笑道:「我是高興,你們也不必勸。月兒嫁了這要好的人家,我心裡喜歡。」說畢,便攜著女兒的手在裡間炕上坐了。

  眾人皆知這為娘的在女兒臨出閣前,比有些私密話交代,便就都尋話去了。

  陳杏娘看著小玉同桃紅穿戴齊整的告去,便說道:「這兩個,你都帶了去?」傅月明點了點頭,說道:「桃紅跟我久了,知道我的脾氣,服侍起來便宜。小玉聰慧伶俐,可替我省不少事。」陳杏娘也頷首道:「這般也好,免得你過去沒個可靠的人使喚。」言罷,又向傅月明一笑,自袖裡掏了一本手掌大小的黃舊冊子出來,遞與女兒道:「你且好生瞧瞧這個,看了先別羞惱,等我慢慢兒的告訴你。」

  傅月明心裡已知那是何物,還是接了過去,入手一瞧,果然上面寫著《合歡秘錄》四個大字,再翻開看看,裡面儘是男女摟抱之姿,正與前世一般。

  ☆、第一百八十章 花好月圓夜

  傅月明看了兩頁書冊,雖已做過了一世的婦人,早知這是女兒臨出閣之際,母親必要給上的一課書,然而那臉皮倒還是薄的。見了這等春宮圖冊,禁不住雙頰微紅,又不知如何應對——若直言相告母親,自己於男女情事已然通曉,無需母親告知,自然是要惹母親疑心。她出閣在即,何必徒生是非,是以低頭噤聲,默默無言。

  陳杏娘見了她這般模樣,只道她為羞澀之故,也不以為意,只將夫妻床笫間事細細地向女兒講述了一番,又低聲笑道:「這敦倫之禮乃世間常情,屆時你可莫要害羞執拗,扭手扭腳的,洞房花燭夜倒鬧出笑話來。」傅月明聞說,面上緋色更甚,低低嗔道:「這樣的日子,母親倒拿女兒取笑,成什麼道理!」陳杏娘笑了兩聲,撫了撫她頭上髮髻,又嘆道:「你這齣了門,就進了別人家,娘可就再也管不了你啦。這過了門,雖說上無公婆,下無姑叔,無人管束,但這沒公婆的家,倒更不好管呢。若是旁的小可人家倒也罷了,但熠暉這一去是要做官的,家中難免要有個三五口人,人既多了,不免就要生出些是非。你這過去,立時便是當家的太太,要把持的里言不出,外言不入,家中千頭萬緒件件都指望著你。上頭若有公婆能為你主事,倒還好些。如今既沒有,只好你自家立起來了。如何壓服下人、整理家務,皆不大容易做呢。再者,熠暉既是做了官,你同那些京里的官太太小姐們,自然也免不得日常應酬交際。京里不比別處,這些太太小姐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這一言一行一笑一顰皆不可大意,略有半絲差池,就要鬧出老大的笑話來。你過了門,你們夫妻便是一體,你弄壞了事,敗壞的便是熠暉的名聲。咱們出身本就不高,商戶女兒得配科舉新貴,本就是高攀。你可仔細,別落了人家的話柄,倒恥笑咱們這樣人家出身的孩子上不得台盤。」

  傅月明聽了這一席言語,心中卻是感念不已。前世因是家中招贅,母親倒也沒這許多話說。重生回來這一世,母親又執意要自己攀龍附鳳,母女兩個於親事上頗多齟齬。陳杏娘同她既不曾細談,更無多教誨。如今自己出閣在即,母親走來說的這番言語,雖是逆耳,聲聲句句卻仍是為了自己,倒比那八面風靠不著的吉祥言語更見心意。細細想來,自打重生以來,自己在母親膝下盡孝時日不多。如今既嫁與了季秋陽,只怕不日就要跟他進京,自此遠拋父母家鄉,再要相見亦不知何年何月,不覺愁緒滿懷,眼眶泛紅,險些滴下淚來。

  當下,她連忙以袖掩面,拿帕子略擦了擦,才強顏笑道:「母親教導,女兒都記在心上。母親不必擔憂女兒。待女兒走後,母親同父親要仔細身子,天寒水暖的,留神時氣交感。母親歷來體虛,保養上是萬萬不敢大意的。若有個什麼,女兒便是在夫家也心中不安。」

  陳杏娘見女兒這等情狀,心中自也是萬分不舍,只得強行忍了,也笑道:「你這丫頭,我教導你為妻的道理,你反倒說起我來。你才是呢,待嫁過去,可要留神調理身子,早早的為夫家傳承子嗣方是正理。眼下熠暉待你雖好,但保不齊日後如何。若是你過了門,三年五載子嗣上都不見消息,熠暉免不得要討姬妾進門。弄到那個田地,你可有氣去生了。弄得不好,為妾為丫頭夫妻反目的,也不算新鮮。」

  傅月明心中雖不信季秋陽會負了自己,嘴上卻還是說道:「女兒都知道的。」

  母女兩個說了一回話,眨眼已是黃昏時分,吉時已到。傅家人依著禮數,將新娘子送到門上。

  季秋陽今日一身吉服,騎在青驄駿馬之上,器宇軒昂,意氣風發,羨煞旁人。一眾圍觀的左鄰右舍,指指戳戳,咬指側目,便有幾個心中含酸的,將這對新人往日在傅家門內演繹的故事添油加醋議論了一番。季秋陽騎在馬上,於這些竊竊私語充耳不聞,滿眼只望著那身著嫁衣的傅月明。

  傅家二老依著世間禮節,又將女兒教誨了一番。傅月明頭頂紅蓋頭,目不能視,只向父母欠身行禮,以示告別,便由喜娘攙扶著,上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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