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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陽聽了這番言語,心中恚怒至極,暗道:你求之不得,便如此糟蹋起月明來,當真是令人齒冷。然而究竟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傅家又同林府合做著生意,不好率性得罪他,便壓著脾氣說道:「在下適才一番言語,皆出自肺腑。公子的美意,在下不敢領受。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林常安倒也不惱,淺笑道:「先生高潔,我等安敢強迫?既然這等,先生那件事,我卻也難處,先生勿怪。」說著,又笑道:「左右先生也不將這俗世富貴放在眼中,自然也不在意功名在與不在了。在下家中俗務纏身,無暇他顧,這便先行一步,諸位勿怪。」言畢,他逕自起身,只向眾人一拱手,竟出門而去。那周景初追出門去,林常安卻步履飛快,已然下樓登車而去。他見追不上,便又回來,向著季秋陽埋怨道:「季公子也未免忒固執了,答應不答應,先敷衍著。待此事了結,成與不成全在你身上。你不娶,他們還能將人硬抬到你家去不成?為你不答應不打緊,倒是連累我賠了人情顏面進去。出了今兒這樁難看,日後我只怕也不好見周老大人哩。」說著,便連連嘆氣搖頭。

  季秋陽雖不耐煩聽他這言語,倒也不曾同他爭執,只說:「周兄的情,我領下了。日後如有機會,自然答報。」李仲秋在旁,瞧出端倪,便連連勸酒布菜。周景初雖牢騷滿腹,但既吃著人家的酒席,也就不好說那許多,只埋怨了兩句就罷了。眾人話不投機,吃了一頓啞酒,不多時便令廚房上了干稀飯,吃過便不歡而散。

  回至家中,李仲秋同季秋陽商議道:「既是這路行不通,往日我在京里也還有幾位朋友,雖比不得尚書學正,卻也有幾條門路。明日我便尋他們,看看有無法子。」季秋陽搖頭道:「今兒的情形,你還沒看明白麼?這明擺著是他們設下的圈套,我本一個沒事兒的人,被他們硬捏出個把柄在手裡,日後好牽制於我。我若應了,便上了他們這條船。我若不答應,他們便叫那學正童大人革了我的功名,斷了我這條路。咱們這升斗小民,如何能同這些官吏相鬥?只好聽憑他們擺布了。」說著,又喟嘆道:「也罷,我也不強求了。只待此事完結,我便收拾了回徽州去,娶妻成家,卻也自在。」李仲秋卻道:「哥哥如此,豈不可惜?若是考不上,那也罷了。如此不是白白埋沒了哥哥的才能?」季秋陽只是搖頭,那李仲秋卻不肯聽他的,因看今日天色已晚,也就暫且作罷。待隔日起來,他果然穿戴齊整,就要出門尋門路人情。季秋陽見他為自己的事熱忱至此,自然不能讓他一人辛苦,便同他一道出去。兩人自早及晚,足足忙了三四日,卻一無所獲。拜訪之人,一聽學正童大人並周尚書的名號,不是推說人微力薄,不能效力,便稱連年有病,不能外出。更有甚者,竟稱自己隱居已久,不問此俗世間事。

  這般鬧了幾日,連李仲秋也心灰意冷起來。二人在家中相對,但想起這件事,便覺煩心。

  這日午後,李仲秋兀自午睡未起,季秋陽因連日氣悶,便想出門散散心。遂穿了衣裳,吩咐竹心跟隨,只與門上人交代了一聲,主僕二人便往街上去了。

  兩人走到街上,只見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鋪內貨物琳琅滿目,童叟婦孺,穿梭如流。季秋陽不過是信步閒遊,也並沒個固定去處,便帶著竹心往西而去,走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竟出得城來。

  步出城外,因正是陽春天氣,四處一片花紅柳綠,鶯歌燕舞。又有許多遊人攜了酒食,前來踏青。季秋陽主僕二人便順著道路,慢慢前行,一路上和風拂面,花香襲人,倒也舒心暢意。

  走了片刻,兩人忽然走到一處蘆葦盪子邊,此時正是三月末,蘆葦尚未出芽,只見偌大一片水塘,接天映日,天光水影,倒真有些長天一色的情形。

  季秋陽立在盪邊賞玩了片時,忽向竹心道:「此處怎麼覺得有些眼熟?」竹心笑道:「公子糊塗了,這兒是年前周老爺請客吃酒的地兒。」說著,便伸手向前一指,又道:「那不是楓露苑?」季秋陽順他手指望去,果然見東北方落著一座小巧院落,正是日前周景初宴請之所。當下,他點了點頭,說道:「這些蘆葦不曾出芽,倒看不出來了。」竹心因看這幾日主人鬱鬱寡歡,有意與他開解,便道:「小的看那楓露苑裡的景色甚佳,公子不如過去看看?」季秋陽想了想,笑道:「也好。」當下,兩人便向楓露苑行去。

  待行至門前,卻見院子外頭挺著幾輛馬車,看那油漆裝飾,十分華麗,絕非尋常人家所乘。那門上看守之人見他二人走來,上前攔了,因是認得的,便說道:「二位來此何干?主人今兒在院子裡擺酒,不接外客。」季秋陽順著門內向內望去,果然見許多僕人,身著華服,手捧碗盤,往來穿梭。他看了一回,便向那守門人問道:「這園子原來不是周家的?」那人回道:「此處主人是李公子,李公子的父親乃是當朝宰輔李十洲李大人。前些日子只是借了人請客,園子卻是我家主人的。」

  季秋陽點了點頭,便要離去。才走出一射之地,忽然一人追來,望著他打躬作揖,說道:「我家主人因見季先生到此,敢請先生入內一見。」季秋陽看這人面目生疏,便問道:「你家主人姓什麼?」那人回道:「姓蕭。」季秋陽聽見這一句,心中微微一動,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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