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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間,店伙又領了李仲秋上來。

  二人一見,先敘了寒溫,李仲秋便笑道:「昨日景初粗魯,冒犯了哥哥,哥哥連晚上的約也不肯赴了。」季秋陽笑道:「哪有此事,委實是中午酒吃急了,我歇了一覺起來,仍覺不大舒服,且看時候也晚了,索性便不曾去。你我那等相交,難道還要耍這樣的花樣麼?」李仲秋大笑道:「哥哥莫要唬我了,我知道你的酒量。景初雖是個海量,那點兒酒於哥哥而言還不至誤事。莫非哥哥這兩年間飲酒竟越發不濟了麼?」季秋陽聽見此語,也只笑而不答。

  那李仲秋又道:「昨日哥哥好在不曾來,那起人胡天胡地的,我足足讓他們纏到起更時分,還不得脫身。且其內有一人,與你是不相合的,好在不曾見面。」季秋陽聞言,奇道:「我在這京里也並沒什麼仇家,倒怎麼會如此。」因問道:「卻是何人?」李仲秋道:「便是那張炳懷,誰料他竟也進了京,且不知怎麼與孟懷通扯上了干係。孟懷通便連著他也一道請了。我昨日也是不知,到了方才知曉他也在。我也不好就走人的,只得陪著坐了坐。」

  季秋陽沉吟道:「我同他本也並沒什麼不能相見的仇怨,只不過是脾氣不卯罷了。再則,此人為人十分不好,少打交道為上。」又問道:「他倒為什麼進的京?柳世妹既嫁了他,可一道來了?」李仲秋道:「昨日我也這樣問他,他答亦是為了生意上的瑣碎事由,且因新娶了媳婦,攜新婦來拜望幾位長輩。他既這等說,他娘子該是一道隨來的。」說著,略停了停,又道:「昨日他也向我問起你來,打探你是否也在京中,我不知你的意思,只敷衍了他幾句。但瞧他那話頭,好似是知道的。」

  季秋陽聽過,半晌不言,良久才道:「他尋我怎的?」李仲秋搖頭道:「這個他卻不曾說,只說看我在京中,想著你也到了,隨口一問。我便也不曾細究。」季秋陽只不言語,李仲秋又道:「這人的性子倒似是改了些,比在淮南時沉穩多了。昨兒問起哥哥來,嘴上也說的十分謙遜客氣。」季秋陽這才道:「他的性子,本就是滑不留手的。何況這裡是京城,不比別處,人前做個樣子出來也是有的。」言至此處,已不想再提此人,便岔了話頭道:「你吃過早飯不曾?」李仲秋便道:「一早起來,便直奔這裡來了,哪裡吃過什麼!」季秋陽聽說,便道:「既是這等,我也還不曾吃過,咱們一道吃個便飯罷。」

  李仲秋咧嘴一笑,說道:「今日我來,本也是想請哥哥到城南於慶齋吃餛飩。不想進門之際,天上又下起雪來了,路上只怕難行,看哥哥想不想去。」季秋陽聽見,便開了窗戶,向外望去,果然見外頭鉛雲沉沉,風舞梨花,地上早已見了白,連街上行人也甚是稀疏,便說道:「這雪一時半刻停不了了,前幾日才下過雪,路上積雪未消,又經了今日,只怕越發難走。咱們也別往外走了,這客棧廚子做的上好的羊肉湯餅,咱們要兩碗吃吃罷。」說畢,因又笑道:「昨日蒙兄弟破費,今日便當我還席了。」李仲秋亦笑道:「哥哥拿兩碗羊肉湯餅就打發我,也未免忒小氣了。」季秋陽知他玩笑,也不以為意,只打發了竹心下樓吩咐廚房。

  等飯的功夫,他便將周景初送來的椒鹽金餅拿了一碟,請李仲秋吃,又把早間周景初送東西來一事講了,說道:「我同他並無幾分交情,卻收他這樣重的禮,實在於心不安。」李仲秋大笑道:「哥哥安心收著罷,景初便是這等脾氣。他家境本就寬裕,這也不當什麼。」季秋陽便道:「我心裡也納罕的緊,這周景初之父不過一介千總,官職不高,又是個京官,怎麼這等闊綽?莫非他家中也做著什麼生意麼?」李仲秋笑道「哥哥有所不知,周兄父親官位雖不甚高,但他們家卻與京中一大世家的周家是本家親戚。這周家,哥哥也該有所耳聞,如今的族長周斌正任著兵部尚書,乃是朝中的能員名吏。先帝在時,他們家的大小姐便入宮為妃,而今也已是太妃娘娘了。去年宮裡選秀,又把周尚書的孫女選了進去,做了個昭容。雖不能與蕭家相提並論,卻也是個極興旺富貴的人家。他們自己便不張口,人上趕著也要恭維,故此便是這分家旁支,家境也甚為優渥。」

  季秋陽聽了這番言語,心內村道:這周尚書是徽州林常安的外祖,林家已有一個女兒在宮中了,如今又要送一個進去,還有這位周昭容。這兩家的野心,可著實不小。那林常安入京,乃為提親之故,卻也不知他要求娶何人。既是周尚書與他定下的,那門第也絕非小可。

  他心中琢磨了一回,當著李仲秋之面,也不提起,只同他閒講。李仲秋入京這半年功夫,著實結交了幾個朋友,便同他一一講來,又道:「旁人也倒罷了,只昨日這位周景初,卻是不可不會的。我本也有意與哥哥引薦,誰知昨日機緣湊巧,竟就逢上了。還有幾位朋友,都是不可小覷之輩。待來日天氣略好些,我便治上一席,遍請一請,與哥哥引薦。多結識幾位朋友,卻也沒什麼壞處。」季秋陽前番雖曾來過京中,但只為生意起見,且並不曾在京中逗留許久,所識之人也就十分有限。當下,便謝過了李仲秋。

  少頃,店中夥計將兩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餅送來,二人圍桌共食。那羊肉是大熱之物,湯又是滾燙的,二人吃了一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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