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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春嬌雖早有揣測,卻不防她竟問的這般直白,一時便怔住了。只聽唐姑媽又問道:「我哥哥雖有些年紀了,如今卻也正值壯年,為人最是寬厚仁和,又家底殷實。待這事兒完了,我那挨千刀的嫂子歸了天,他房裡可就沒人了。你若過去,雖說只是個妾,在家裡卻獨你說了算的。你又青春年少,趕明再生下個男丁來,哥哥定然扶正了你,你便是正房太太。我在哥哥身邊也有了規勸的人,你也得了好歸宿,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你自己可打算清楚了。」

  唐春嬌雖素知這嫂子的脾性,但看她如今真將自己當做個棋子貨物般擺布使用,禁不住滿心恚怒,面上卻還是笑著說道:「嫂子一片為我打算的心思,我若再不肯,那豈不是不識好歹了?嫂子怎樣說,我就怎樣罷。傅員外家財甚富,我嫁過去,也可享些清福呢。」

  唐姑媽聽了這話,甚合已意,點頭笑道:「這才是聽話懂事的,往日裡我看你總是沒個算計,只替你愁。如今你也開了竅了,咱們何愁事情不成呢!」

  唐春嬌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只是敷衍應和。

  唐姑媽又問唐睿道:「近來我瞧你總跟那個綠柳打熱,她到底是服侍過傅月明的人,你還是離她遠些的好。你弄在鄉下的那個,已是個麻煩了,如今再弄出一個來。待明兒傅薇仙過門來,一進門就一群孩子跟她喊娘,她能不惱?我瞧你要怎樣!」

  唐睿笑道:「這個母親不必擔心,那綠柳並不敢玩什麼花樣。至於那傅薇仙,到了那個時候,她還能惱什麼?一個庶女罷了,舅舅又不看重。我肯娶她為妻,已是給了她天大的顏面,她也該知道些好歹才是。」說著,又嘆道:「可惜這親事定了,我非娶她不可。不然,待這家財到手,我定要求娶一大戶人家的小姐,這些商戶女子,其實無用。」

  唐姑媽聽了這話,不覺有些惱了,衝口便道:「商戶女子又如何?你母親我就是商戶人家出來的,你是我肚子裡爬出去,如今倒看不起商戶了!忘了根兒的東西!」唐睿心裡不耐煩,只為著這幾日要她過去周旋,便陪笑諂媚道:「母親聽差了,我若能娶大戶人家的小姐,便能加倍的孝敬母親了,這豈不甚好?」唐姑媽這才哼了一聲,不言語了。

  再說傅家,自打發了唐家一干人等離去,傅沐槐重回書房,叫了管家來升帶了一眾家人,晚上在各處值夜。傅月明也歸入上房,一日無事。

  到了夜間,二更天時分,上房門上守夜的家人熬不住瞌困,打了個盹兒,就在迷迷糊糊間,忽聽得院內傳來一聲悽厲貓叫。這家人猛地一驚,登時醒來,撞著膽子,往院裡看去。卻見一道白影掠過地面,轉瞬便不見了。

  這人平素膽子便小,近來又聽多了貓妖的事兒,頓時嚇得跌在地上,尿了一褲子,半日也爬不起來。

  就在此時,那上房之內,傳出了傅月明的哭喊之聲。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布局(四)

  卻說那人半睡半醒之間聽得一聲貓叫,嚇得跌翻在地。正在魂不附體之時,就聽屋裡傳來大小姐傅月明的哭喊之聲。

  此人心頭一驚,暗道:莫非太太的病又重了?方才那一聲貓叫,竟是那貓妖又來為惡麼?難道連那道婆的符也壓不住它麼?那等它害死了太太,會不會又遷怒旁人?想至此處,她身上不禁打了個寒戰,連念了幾聲佛號,方才快步往院裡去。

  才走至階下,上房裡的丫頭寶珠走了出來,一臉焦急之色,說道:「嫂子快去尋老爺,太太的病又發起來了,怕是有些不好了!」那人暗道了一聲果然,慌忙轉身去了,一路跌跌撞撞,險不把鞋子也磕掉了。

  寶珠傳了消息,又走回屋內。冬梅才起身,披著衣裳自炕上下來,揉著眼睛問道:「這一大早的,姑娘倒哭什麼?」寶珠望著她,說道:「姐姐這一夜倒是好睡!太太夜裡又發起病來了!姑娘連著叫了姐姐好幾聲,姐姐就是醒不過來。沒奈何,都是我起來燒的水。」

  冬梅聽了這話,臉上不覺紅了一片,又惱又羞,張口斥道:「小蹄子,買你進來就是為了伺候,主子多使喚兩下又怎樣,就有這許多說的?!」寶珠將嘴一撇,說道:「姐姐這話該和姑娘說去,姑娘昨晚上口口聲聲只要你哩。」

  冬梅心裡不禁一陣得意,只道這屋中如今亂了章法,夏荷跟了姑太太出去,傅月明身邊並沒個臂膀,桃紅年齡雖大,卻是個老實不堪用的,寶珠和小玉年紀又甚小,只是混充數不濟事罷了,萬事還得倚仗自己,便說道:「你知道這些道理就好,不要怨我平日裡說你,也該學學怎麼服侍人。」嘴裡說著,便邁步進屋。

  走進上房,卻見床上紗帳半垂,傅月明正趴在床邊,哀哭連連,不住的輕聲喚著太太。

  冬梅輕步上前,先換了一聲:「姑娘。」又朝床上望去,只見陳杏娘僵臥被內,唇焦面白,雙目緊閉,半點氣息也無。不覺又道:「這才一夜的功夫,太太怎麼又病的如此沉重?」說著,便扶著傅月明的肩膀起來,連連勸道:「姑娘還是仔細身子,哭壞了自己身子,既於事無補,也叫老爺心焦。」傅月明倚著她站起身,拿著帕子不住的抹淚,一聲兒也不言語。

  冬梅想及昨夜自己睡的沉熟,不由面上有些過意不去,遂拿言語遮掩道:「姑娘昨兒夜裡那般忙碌,怎麼也不叫我一聲。寶珠年紀終是太小,頂不得事。」傅月明這才說道:「昨夜裡,我原是要叫你起來的。但瞧你睡的那樣熟,白日裡又是辛苦了一日,委實不忍心,就罷了。橫豎只是燒湯燒水的差事,寶珠一個也盡夠了,便沒喊你。」說著,略停了停,又問道:「寶珠那蹄子呢?我叫她去傳信兒,她可去了?」冬梅連忙說道:「姑娘才吩咐下,她就去傳話了。門口守夜的來昌媳婦子,已經去後頭尋老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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