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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杏娘先接了藥碗,說了句:「還燙手呢。」就擱在桌上,先把那化開的藥丸拿來吃了。

  傅沐槐在一旁看她吃藥,便問道:「這顧大夫的藥吃著如何?」陳杏娘說道:「倒也沒覺得怎麼樣,只覺得比那宋大夫的強些。這丸藥吃下去,就通體舒暢,但只斷一次就不大好過。」傅沐槐點頭道:「有效驗便好。」

  陳杏娘吃過藥,看看天色不早,叫人開了晚飯上來,打發人請傅月明、傅薇仙過來吃飯。兩個丫頭去了一時,回來報說,大姑娘身子疲倦,不吃晚飯。二姑娘有些不適,也不吃了。

  這二人聽過也不著意,陳杏娘吩咐廚房給煎了細粥小菜,與兩人送去,便同傅沐槐一道吃過。

  到晚間,家中並無別事,夫婦兩個說了些閒話,因傅沐槐隔日要起來去看店面,簽立文書合同,便早早睡下了。冬梅在上房服侍了一陣,見老爺太太都歇下了,叮囑了寶珠些話,便走到傅薇仙所居的小房內。

  其時,傅薇仙正在燈下繡花,見她進來,連忙讓座,又叫蘭芝倒茶與她吃。

  冬梅笑著接過茶碗吃了一口,說道:「這是去年老爺打洞庭帶回來的碧螺春?姑娘還沒吃完呢。前回我去大姑娘房裡,見那小玉正吃今年的龍井呢。」傅薇仙嘆道:「拿什麼比她!我原就矮她一頭,自打姨娘被她算計出門,我便是連口好茶也吃不上了。如今家裡老爺太太不消說,自然都是向著她的,便是這一家子大小家人,有哪個不是她手裡聽用過的,還有哪個會聽我的話呢?有好的也到不了我這裡。姐姐將就著吃吃罷,我也是沒法子的。」

  冬梅笑了笑,說道:「姑娘也不用如此,待熬出頭來,就好了。」傅薇仙說道:「哪有這般容易!」因問道:「姐姐這時候走過來,可是有話要說?上房那邊不礙事麼?」冬梅先答道:「老爺太太都歇下了,倒不妨事。我過來只是有句話要告與姑娘。」說畢,便把在上房聽見的、傅月明定親並長子承嗣一事說了,又低聲道:「姑娘還是快些想想法子,不然到了那時節,姑娘同表少爺當真在這家裡沒容身之處了。」

  傅薇仙咬牙道:「傅月明真真打的好算盤!她自家出閣聘人,又叫兒子回來繼承家業,好事她一個人獨占!我豈能讓她稱心如意!」她這話聲兒略高了,唬得冬梅連忙向外張看,又說道:「姑娘小聲些,仔細隔牆有耳!」傅薇仙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我這背哈喇子,現下沒人會來!」冬梅又問道:「如今姑娘手邊沒了人手,是怎麼同表少爺傳信的?還用著那個小廝麼?」傅薇仙憤憤道:「那吃裡扒外的東西,快不要提起了!還沒用他兩下子,就叫傅月明給連嚇帶哄的收攏了去。若不是她壞事,我同姨娘也不至落入傅月明的圈套!」說著,又轉言道:「如今我有話,都叫愛玉遞過去,她是表哥的親妹,說話行事都便宜,也能遮過人眼去。又是太太的乾女兒,來這裡走動也十分方便。」

  冬梅慮道:「她既拜了太太做乾女兒,姑娘不怕她也被收攏去麼?」傅薇仙淺笑道:「這倒無需多慮,她究竟姓唐不姓傅,若是她哥哥在傅家站不住腳,她也落不著什麼好處。我私下同她說起話來,她也很是不滿上房的做派,只是無法可施罷了。就是傅月明的幾樣東西,也都是她問傅月明要出來轉交於她哥哥的。」

  冬梅聞言,一時無語,半日才說道:「這個我倒疑惑的緊,大姑娘既和那教書先生相好,怎麼又同表少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傅薇仙冷笑道:「她大概是想故技重施,引我們入套,好把唐家趕走。只是這一次,她未免托大了。」

  冬梅卻搖頭道:「打從大姑娘年初病癒,便似變了個人一般,我如今也是看不透她了。我只覺這事兒並不似這般簡單,二姑娘還是小心些好。」傅薇仙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上房那裡如何了?顧大夫的藥,太太一直吃著麼?」冬梅笑道:「吃著呢,已快不能離口了。顧大夫果然是宮裡出來的人,頗有些手段的。」傅薇仙冷笑道:「皇宮大內的機關陷阱,不比這小小內宅更加險惡?他們那樣的人,任拿出一點半分的手段,就盡夠使了的。」

  冬梅聽說,只是不語,半晌忽然低聲問道:「我母親和妹妹怎樣了?」傅薇仙笑道:「你安心,她們都好,在鄉下過舒心日子呢。你妹妹的胎也安穩,你就等著當姨媽罷。」冬梅點了點頭,說道:「那沒天良的事我都替姑娘做下了,待將來姑娘做了這一家女主,還望姑娘好生看待她母子二人。」傅薇仙淺笑道:「這個你不用擔憂,我可不是上房那母女兩個,那般的蛇蠍心腸,容不下個人的。待到了那時,我必定將那孩子視如己出。」說著,又握著她的手,溫言道:「就是姐姐要同我一道,也沒甚不可。」

  冬梅強笑道:「我哪裡有那個福氣,能將妹妹安頓好,就是好的了。」

  兩人又密議了幾樁事情,冬梅恐上房夜裡召喚,就過去了。傅薇仙在燈下又看了一回帳頁,方才叫蘭芝上來收了去,熄燈睡下。

  隔日起來,傅沐槐便出去看店去了,同林家的幾個管事在城裡跑了大半日,至晚方回,並沒尋下合適的地方。這般又忙碌幾日,方才在街上覓了一處店鋪。那店鋪原是做麻花生意的,店鋪掌柜也與傅沐槐有幾分交情。因一家子要遷去外地,掌柜便要將店收了,聽聞傅沐槐正尋地方便使了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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