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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寫的詩嗎?」
含著笑意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蕭時沒收住力,筆桿下戳,在紙上戳出一個小窟窿。
戴娜一顆可憐的心臟高高提起,鑑於以往被蕭時所寫的詩打擊到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配教書育人甚至萌生出乾脆去做修女的念頭,她果斷判斷出這紙上的內容絕對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天啊,戴娜無助地扶住胸口,如果公爵誤會她沒有好好教小姐怎麼辦!要知道她雖窮盡畢生所學,秉著「每一塊石頭都可以雕琢成璞玉」的教學理念去教小姐,奈何小姐硬度直逼花崗岩,她真的雕不動啊!
蕭時瞅著戴娜老師變幻莫測的神色,比戲劇演員還要誇張的動作,心中直泛嘀咕。每次改數學卷子時,老班也會做出這些行為詭異的動作,抓頭髮拍胸口翻白眼一齊上,難不成做老師的都有這種奇怪的小毛病?
戴娜老師表示自己有苦說不出。
諾曼指尖摩挲著紙張,紅唇微張,輕聲將詩念出來:
「白雲與玫瑰
我抬頭,飽含深情的注視著天空。
天上飄著許多雲,它們飄啊飄,飄啊飄,飄啊飄。」
聽到此處,作為蕭時的老師,戴娜捂住臉,無聲地哭泣。
諾曼聲音戛然而止。
戴娜心臟一顫,怎麼了,公爵怎麼忽然不念了?
蕭時指尖甩筆,玩得溜出花來。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在後面她寫了二十幾個「飄啊飄」,要是真的全念出來,不一定白雲繼續飄,肯定是要嘴瓢。
諾曼翻過滿目「飄啊飄」那一頁紙,覺得眼睛有點痛,沒想到第在二頁,只有乾脆利落的三個大字做了總結——「飄完了」。
蕭時沒什麼感覺,到底是頂著班主任殺人目光都能一日不落地在早讀課美哉哉不眠的人,不僅抗壓能力一流強,臉皮也是長城厚。絲毫不覺羞澀,腆著臉說:「都是戴娜老師教的好。」
戴娜:「......」公爵還沒說話呢。
諾曼垂著眼帘,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羽翼扇動一般,她一言不發盯著手上的紙,似乎在思如何組織語言評價這首「文學巨作」。
蕭時心中期待,戴娜也有些好奇,伸長了脖子。一時,室內無聲,唯有泉水流得歡快。
過了半晌,諾曼抬頭,晏然自若卻又飛速地把手裡的紙給按回桌面上,望著外圍的繁花朵朵,悠悠道:「沒想到,已經快到五月份了。」
蕭時:「......」我等了辣麼久,你就說了這個!渣渣!
她在肚子裡悄悄誹謗幾句,只見諾曼藍瞳一轉,面無表情地靜靜看著她。
蕭時懷疑這人是不是能聽見她在罵她,立即端正態度:「是的呢,已經五月了呢,真是沒想到呢。」
諾曼聞言,又笑了,笑得比繁花盛開還要醉人:「你想上學嗎?」
作為一名遭受過應試教育痛苦的新世紀好青年,蕭時第一個反應是:不,我不想。
但作為一名穿越到陌生異世的普通人,她還是乖乖地把「技多不壓身」「知識就是力量」奉為金科玉律。
蕭時滿臉痛苦地抓了抓頭髮,咬牙切齒擠出兩字:「我、想。」
諾曼:「......」這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蕭時的確想學一些東西,但不是貴族小姐的作詩繪畫之類的藝術,她雖然一直覺得樓上藝術班的小姑娘都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但她又不是神筆馬良,難不成還能在逃命時畫出個摩托車一騎絕塵?
她想學的無非三種類型,要麼實用,要麼能賺錢,要麼能自保。
當然,如果三位一體,就更好了。
蕭時可惜地咂咂嘴,也不指望夢想成真。但下一秒,命運向她展現了什麼叫做「即使你我姐妹分離十五年,但我們仍舊心有靈犀」。
諾曼揚了揚手中的紙,側過頭看向蕭時,黑色的長髮從肩垂落,如一縷散開的墨痕:「你不喜歡學這些。」
她說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蕭時點頭,覺得不妥又扯了幾句話:「在您找到我之前,我一直是貧民,這些東西我都沒接觸過。」
諾曼「哦」了一聲:「是我考慮不周,原本想送你去瑪瑞學院,還是算了。我待會要出去,關於學校你可以先問問戴娜老師,看中哪一所告訴我。」
貴族居住在皇城中央的王都,貴族學校不要錢似的撒在四周,但踏踏實實教學的就只有幾所,其它的不過是用來提供社交舞台。
蕭時聽見這話差點樂出聲,讓她自主擇校,簡直是天上砸餡餅啊。
待諾曼一走,蕭時就以滑行的速度飆到戴娜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老師,你聽到了吧,有什麼推薦的學校嗎?」
戴娜第一次面對蕭時如此「求知若渴」的眼神,居然生出了幾分受寵若驚的情緒,把附近的名校全說了一遍。
蕭時聽了一圈,什麼「瑪瑞貴族藝術學院」「百合貴族藝術學院」等等,基本都是「xx貴族藝術學院」的格式。光聽名字就知道教得是什麼,眼看戴娜老師滔滔不絕講述百合學院風景多麼優美,老師多麼厲害,教出多少位藝術家,完全沒有停下的想法,蕭時趕忙截斷了下面的話。
「老師,除了藝術學院有沒有其他的,您看得出吧,」蕭時哼哧一笑,「在藝術方面,我就是個白痴。」
戴娜:「......」雖然不知道小姐您的語氣為什麼如此自豪,但說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