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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有什麼事兒?

  和珅笑道:“劉墉難得找我去說事兒,想必是宮裡出了什麼變故了。劉全兒,你照顧好夫人,我去一趟。”

  他俯了身子,把她額發順過來,親昵道:“在我回來之前不要亂走。”

  馮霜止道:“我一會兒直接回府,放心。”

  沉寂了這麼久,卻忽然有劉墉來,做好了兩手打算的和珅,去一趟也是無妨的。

  和珅收拾了一下,便讓人備了車馬,劉全兒伺候著他走了,又回來伺候馮霜止。

  馮霜止問了一句:“周曲呢?”

  “也在府里。”劉全兒躬身,又道,“不過最近他似乎很少出去。”

  出去指不定就會碰到毓舒,周曲才是心煩吧?

  毓舒想要挖她牆角,卻沒成功過。

  馮霜止讓梅香給自己系好了披風,便要走出門去,目光才轉開,就看到那雪花下來了。

  劉全兒“喲”了一聲,“今年的雪下得倒是早。”

  瑩白的雪花落了一地,馮霜止抬頭,微微笑了一下,“瑞雪兆豐年。回府吧——”

  話音剛落,便看到遠處街道上盯著雪過來了一隊人,還有一定轎子,那花紋……

  她眯了一下眼,只轉過身,想要立刻上自家的馬車去,可該來的終究要來,躲不過。

  “和夫人,皇上請您進宮一趟。”是個尖細的聲音,馮霜止轉過頭就看到了吳書來。

  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吳書來都出宮來請她了。

  劉全兒往前面一站,就要護住馮霜止,可馮霜止只抬手攔住了他,“劉全兒你回府去吧,周曲那邊的事qíng我已經jiāo代好了,莊子上的事兒別耽擱了。”

  劉全兒有些著急,心裡只跳個不停,這事兒絕對不對勁,爺才剛走,怎麼就有人來請夫人了?天下間哪裡有這樣的巧事?

  “夫人——”

  “閉嘴。”

  馮霜止眼神一冷,而後卻緩了神色,對那吳書來點略微頷首,“吳總管見笑了,府里奴才不懂規矩,沒見過世面。”

  不懂規矩,沒見過世面?

  吳書來哂笑了一聲,只是也不追究。劉全兒是個什麼樣子本事的人,這京城裡少有達官顯貴不知道,如今馮霜止不過是客氣話。

  皇帝跟十一福晉談話之後,忽然叫他來找馮霜止,這裡面的貓膩他還沒來得及通知十五阿哥,不過想必他悄悄出宮的時候,已經有人通知了十五阿哥,若是有了什麼變故,大家也好早作準備。

  “和夫人,請吧。”

  來的人還抬了一頂小轎來,是專為馮霜止準備的。

  周圍穿尋常衣袍的都是宮裡的侍衛,看得出是一臉的肅殺。

  馮霜止的手掌搭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好幾個月的身孕了,只盼望,真的不要出什麼事qíng才好。

  平白無故找她進宮……她已經多久沒進宮過了?

  半年還是大半年?

  記不清了。

  上了轎子之後,便聽到吳書來喊了一聲“起轎”,驕子便向著紫禁城去了。

  劉全兒這邊只覺得心裡發涼,想起方才馮霜止的話,連忙回去找周曲。

  和珅的事兒jiāo給他劉全兒,馮霜止的事兒一般是給周曲。

  若是沒什麼事兒,馮霜止不會平白無故地提起周曲。

  想到這裡,他立刻從旁邊馬廄里解了一匹馬出來,飛奔回府去找周曲。

  只是讓他心冷的是——周曲不見了。

  問丫鬟,丫鬟說是周曲早上接了一封信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不過他留了一封信,說是如果他過午還不回來,就把這信jiāo給主子。

  劉全兒這一聽,那還了得?他幾乎是吼著讓丫鬟將那封信jiāo出來。

  他只是些許認得幾個字,不過和珅好歹教過他,讀這一封信還是沒問題的。看得出周曲的字跡很潦糙,乃是在倉促之間寫成,可見當時的事qíng應該很緊急。

  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好說,可周曲出去了,又留下這樣的一封信,怕不是什麼好事。

  可不是好事,他為什麼還要出去。

  劉全兒立刻道:“你道天雲茶坊立刻去找爺,說夫人被找進宮裡去,周曲現在不見了。順便把這封信帶過去。”

  信上周曲說的很簡略,有人約他出去見面,說是宮裡面的事兒,他不去必定壞事。

  可周曲現在去了,又這麼久沒消息,這才是奇怪了。

  劉全兒臉色很差,將事qíng吩咐下去之後,連大氣也不敢喘,大冬天裡冷汗已經濕透了眉心。還有什麼人能找?

  他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忽然想到了和琳,便立刻叫人通知去了。

  之後劉全兒趕忙問了周曲的去處,動用了和府上上下下的人一起搜索,最後才在暗巷裡將人找到,已經身中兩刀,奄奄一息,幾乎就要沒了。

  劉全兒衝上去,“周曲,周曲!”

  周曲抬眼,身上都是血,他竟然還笑了一聲:“你快……找人進宮,令妃娘娘……十五阿哥殺了五阿哥和太后……去告訴令妃……”

  後宮裡頭令妃已經失寵,皇帝那邊是由永琰提醒,所以知道令妃在太后的病qíng方面動過手腳,可真正害了太后的人並不是令妃。令妃失寵,是因為太后,如今周曲怎麼忽然提起他來……

  可是周曲說的話,又讓劉全兒心驚。

  他不知道周曲是哪裡來的消息,可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劉全兒趕緊讓人將周曲抬起來,送進附近的醫館之中,他自己卻不能待太久。

  劉全兒剛剛走出巷子,就聽下面奴才急急道:“不好了,劉管家,找不到了!找不到人了!”

  “什麼找不到了?”劉全兒很bào躁,回頭看了一眼,卻立刻愣住了,這不是自己派出去找和珅的嗎?爺呢?“爺呢?!”

  “我們到了天雲茶坊,劉墉、王傑幾位大人都在,可他們說沒看到我們家爺去過,他們還在等人呢。奴才問過了人,遠遠近近路過的人都說沒見過。”

  壞了……

  真的壞了……

  劉全兒現在昏昏沉沉的,剛剛走到大街上,便看到一匹馬奔過來,而後那馬山的人將韁繩一勒,便馬蹄往抬了起來,那人卻還在馬上,沒下來。劉全兒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傑。

  王傑依舊是一臉的沉靜,他看了劉全兒一眼:“你和府是不是出事了?”

  本來劉墉王傑等人是來商議大事的,他們找了和珅,就是為了問清楚,可是現在事兒都還沒問,和珅就出事了,到底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和珅竟然也會被人算計?

  王傑的到來,顯然是劉全兒沒想到的。

  他來了,便直接問了這一句——你和府是不是出事了。

  劉全兒現在還沒怎麼反應過來,他道:“我家爺不見了,夫人剛剛被找進宮裡,周曲現在被人cha了兩刀,還不知道生死。”

  “壞事!”王傑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便問道,“你家爺跟夫人,可有什麼jiāo代?”

  “爺那邊只安排了揚州的事qíng,說是見勢不對,京城這邊的東西都得丟下來。夫人那邊是有事qíngjiāo代給周曲的,可是周曲現在出了事。不過……”劉全兒說了幾句,才忽然之間意識到他竟然直接將這些事qíng對王傑說了,頓時心驚起來。

  王傑看他不說了,只冷聲道:“你家夫人對我有恩,我非恩將仇報之人,更何況現在不是說私怨的時候。宮裡面qíng況不好,你若是想你家夫人和爺出事,便儘管對我隱瞞。”

  當初的王傑,早已經蛻變了。

  輕狂書生,現在已經是手握重權的朝廷大臣了。

  他現在說話已經帶著那種威勢。

  劉全兒是考慮了很久,才將之前周曲昏迷時候說的話,重複了出來。

  王傑聽了,只倒吸一口涼氣。

  他手中拿著馬鞭子,只道:“你家爺在宮裡面可還有人?照著周曲說的做,這恐怕是你家夫人布下的暗棋。我去處理你家爺的事兒,穩住了不要動,有大事了。”

  “多謝王大人。”

  劉全兒竟然跪下來跟王傑叩了個頭。

  這種危急時候,王傑能摒棄前嫌,何嘗不是一種本事?

  迂腐是迂腐,犟驢是犟驢,只是這些都是要改變的。

  王傑急著去處理事qíng,並不多話,轉眼便去了。

  和珅半路上遇到了刺殺,還好當初會得不少拳腳功夫,只不過肋下受了傷。手無寸鐵,最後卻奪了那殺手的刀,將對方腦袋一刀割了下來。

  京城裡已經亂了,王傑路過恆泰齋的時候,便看到了一隊隊官兵在附近搜查。他攔下來一個問了:“這大中午的是在查什麼?”

  一名兵士停下來,恭敬地給坐在馬上的王傑行了個禮,回道:“和大人失蹤,說是遇刺,福大人叫我們來尋找和大人和搜查刺客。”

  huáng鼠láng給jī拜年!

  王傑心說和珅遇刺這樣的事qíng還沒傳出去呢,福康安就知道了,說不得是誰gān的這件事——福康安現在是十五阿哥一黨,已經是明白的事qíng了。

  清流這邊很少參與到奪嫡的事qíng之中,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王傑抬頭看了恆泰齋的牌子一眼,心中一動,便直接扔了韁繩下去了。他道:“你們不如守株待兔,前面就是和珅開的當鋪,去那裡等著比較好。”

  說完他就走進了恆泰齋,下面的兵士們忽然之間糾結了,“王大人,這家古玩店我們還沒查呢。”

  一轉身,皺眉,便做出一副要發怒的樣子,王傑呵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本官在這裡,你還要先於我進去嗎?福康安現在又是什麼身份?能號令全城搜捕了?讓你們搜也就罷了,這恆泰齋乃是我舊恩人大鹽商汪如龍的,作死的不長眼,還不快滾!”

  下面的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掌事的連忙進來,便哎喲了一聲:“王大人啊,還好您來了,我們這裡新請了一尊玉佛,被這些個粗人給驚擾到財神,那才是倒霉了。汪老闆上次來還念叨您呢,讓我給您備了幾件玉器孝敬著……”

  這一回,外面的人一聽,便對望了一眼。

  方才那回話的兵士朝著那門框便“呸”了一聲,“聽說是個清官兒,原來還是個虛偽東西,兄弟們走。”

  這些人終究還是惹不起王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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