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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甚至有一種自己天命將至的感覺,可背後其實是他的兒子在搞鬼。

  永琰吩咐了太醫之後,便走了出去,進暖閣看了乾隆,毓舒伺候在他的身邊,看了永琰一眼,行了個禮,知道他們有話說,這才出去。

  毓舒病沒有走遠,雖聽不見那邊的對話,卻也藏在帘子的大花瓶後面,拐角里過往的人幾乎都會忽略這樣一個地方,她也落得個清淨。

  一股藥味兒飄過來,毓舒扭頭一看便瞧見了宮女端著藥來,不過章太醫從旁邊過來,攔住那宮女,似乎是要查查有沒有問題。

  這場面常常看到,毓舒本也沒在意,那章太醫用一個銀勺子攪了攪藥,而後將那藥盅端起來看了看,手指就搭在邊緣上,看過了才叫宮女走。

  宮女沒覺出什麼異常來,便端著藥去了,可章太醫在宮女走了之後,卻舉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這個動作很不一般……

  毓舒瞧見了,她距離得比較遠,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章太醫要擦自己的額頭,一般來說,這是冷汗吧?

  他在害怕什麼,他又做了什麼?

  這人是太醫……

  毓舒想著,便覺得事qíng要糟,可她在永琰服侍皇帝吃完藥之後去看了一會兒,皇帝依舊沒什麼事兒——可這並不能讓毓舒放心。

  皇宮裡什麼害人的手段沒有?

  今日出宮之後,毓舒覺得這件事不尋常,現在和珅跟永琰已經撕破了臉皮,她決定還是找馮霜止說一說這件事。

  出去之後便找了一家茶樓,讓下面的人去請馮霜止,只是馮霜止那邊還沒來,毓舒便瞧見從樓上下來的周曲了。

  周曲也沒想到會見到她,便一拱手行禮道:“給十一福晉請安,您怎麼也到這樣的地方來?”

  毓舒笑了一聲,看周曲換了這麼一身淺藍色的袍子,只覺得跟這寒霜日漸的秋天很適合。她道:“我有些事qíng要找你家夫人,她現在還沒來,但我一會兒很忙,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她,你出現倒也正好,隨我來吧。”

  周曲是馮霜止的人,只要將話傳達給周曲就不會有問題了。

  十一阿哥已經從宗人府里放出來了,毓舒現在還要回去照顧著他,從宮裡出來之後這行蹤就有人看著了。

  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周曲,末了看他那不動聲色的表qíng,本以為平頭百姓知道這樣的消息之後一定會很驚訝,甚至是恐懼,可周曲竟然紋絲不動,倒讓毓舒佩服了起來。

  走的時候,毓舒倚著門框,忽然道:“你這樣的人,何必在和夫人手下當個小小的辦事的呢?若是投奔為皇子幕僚智囊,定然有大前途。現在我說多了,你定然不想聽,不過若是有一日你想要謀個出路了,不如來找我。”

  “福晉好意,小人心領了。”

  依舊只能心領——周曲不會輕而易舉地就被收買。

  毓舒見他不動心,也沒什麼表qíng,轉身過去的時候卻冷笑著。

  其實周曲被不少人挖過牆角,可最後都沒走。也不是沒動心過的,可事qíng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周曲想想,這事兒怕還是給馮霜止說說,讓她警惕起來的好。

  宮裡面竟然已經兇險到這個程度了嗎?

  他回去之後,看到馮霜止正在窗邊下跟和珅下棋,丫鬟去通報了一聲,便聽馮霜止道:“進來說話便是。”

  和珅手中執著白棋,看了周曲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棋盤了。

  馮霜止道:“方才說十一福晉請我過去,不過我正預備著去,便聽說你回來了。毓舒可跟你說了什麼?”

  “十一福晉才從宮裡出來,說是看到那給皇上診脈開藥的章太醫有些不對勁。”周曲頓一下,又道,“十一福晉懷疑說,可能是要……下毒……”

  “啪嗒”一聲輕響,馮霜止的棋子按在了棋盤上,便一挑眉,終於扭頭看向了周曲,這一下,便是連和珅都停下來。

  “宮裡皇上的病也不止是一個太醫在診脈,怕的就是這樣的事兒,若是章太醫有問題,旁的太醫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他?”

  沒道理讓一個太醫這樣胡作非為,除非背後是有人的。

  背後有什麼人,想也想得到了。

  若是此言屬實……

  馮霜止只覺得頭皮一炸,萬萬沒有想到永琰竟然可能如此大膽!

  這豈止是欺君,這是犯上弒父!

  和珅扭頭看周曲,道:“你將十一福晉原話說與我聽。”

  周曲重複了一遍,十一福晉只是將她最近在宮中的見聞說了出來,之後給出了這樣的一個推論,到底是真是假還很難說。

  和珅道:“你下去吧。”

  周曲躬身退下,之後和珅才與馮霜止對望了一眼,他聽她問道:“毓舒這話的真假,你說有幾分?”

  “看上去應該是五五,可我反倒覺得有七三了。”和珅這麼一說,將馮霜止一目棋子從棋盤黑白的fèng隙之間摳出來,道,“十一福晉若是想要借刀殺人,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現在我已經被罷官,即便將這消息告訴我也是沒用。即便是旁人知道我餘熱不盡,也會推測我相比往日已經沒有了那麼大的能量,所以找我來說這件事肯定是不明智的。”

  和珅這一番話,其實已經將他的想法全部擺出來了。

  馮霜止卻是長長嘆一口氣,“皇帝的身子治了一年多了也不見好,反倒越來越差,雖說是有年紀大的原因,但……若是以現在這qíng況推斷來,興許一直有人在背後做手腳。”

  “你可還記得當初審理李侍堯一案的時候永琰的表現嗎?若是沒他的那些處理,皇帝不會被氣得吐血。原本看著已經好了一些,沒想到後面竟然又出了差錯,皇帝的身子也就沒好起來過了。”那是和珅覺得永琰最可疑的一點,只是事後也只當是永琰不想放下手中的權力,卻還沒想到什麼下毒之類的事qíng上去。

  現在消息一來,和珅就覺得麻煩了。

  他現在雖然說已經脫離了朝廷,可事實上門庭並沒有冷落下來。還有不少的官員到他府中拜訪,時常通一些消息,說是抽身,可只要在這京城就會成為永琰的眼中釘ròu中刺。

  說實話,和珅當初也不是沒動過真心支持永琰的念頭的,可一來他作為一個臣子,給儲君的壓力太大,或者說儲君認為他這樣的人有威脅,所以儲君覺得不能留他。另一方面,是永琰先行發難,上次便要將和珅置於死地,但是沒能成功,反而讓兩個人的矛盾白熱化。

  現在永琰既然已經兵行險招,和珅這邊就要開始擔心自己的出路了。

  就算是倒戈給永琰,最後怕也撈不到什麼好下場。

  進退兩難之間,和珅想著這處境,終究嘆了一口氣。最近幾天閒下來,也覺得有閒下來的好處。他看了馮霜止一眼,忽然道:“若是能躲過這一劫,便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吧。天南海北,哪裡去不得?”

  他忽然之間冒出來的這句話,讓馮霜止一時手誤,放錯了棋。

  和珅頓時撫掌一笑,道:“夫人不認真,輸了。”

  馮霜止這才定睛向著棋盤看去,果真是輸了三目半。原本這一盤棋已經下了很久,廝殺到了中場已經要扳回來,沒想到現在還是出了這樣的問題。

  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只投子認輸,又道:“你捨得這三千繁華嗎?”

  “揚州萬里繁華,三千何足道哉?”

  和珅很認真地看著她,也很認真地說著這一番話。

  你捨得這三千繁華嗎?

  揚州萬里繁華,三千何足道哉?

  他像是已經為兩個人打算好了出路了。

  馮霜止的手,撫在自己的腹部,眼眯起來,似乎有幾分懶洋洋的味道,便道:“你捨得,我也捨得。”

  伉儷qíng深,雖風雨貧賤,亦不能移。

  和珅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便隔著這一張棋盤握在了一起。

  一盤棋,江山萬里;兩雙手,好合百年。

  外面忽然有淅淅瀝瀝的雨聲,院外的秋海棠早落了滿地殘花,這京城的秋來了,也日漸地冷起來。

  起風了,也下雨了。

  ☆、第九十三章雪大

  和珅的悠閒日子,過得還算是很不錯的。

  最近無事,他開了個當鋪,坐在太師椅上抱著手爐,偶爾跟馮霜止下棋。來拜訪他的不少,問事兒報消息的也不少,不過和珅都是那得過且過的態度。

  眼看著就要到那隆冬,雖然還沒下雪,可天氣已經冷了。

  “我們的女兒,怕也是要chūn天裡生下來的。”和珅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一下。

  馮霜止有些恍惚,她笑了一下,又看向外面:“宮裡局勢越發不好了。“

  十五阿哥跟毓舒之間的較勁,是他們都沒想到的。

  當初的毓舒,傅恆的女兒,現在竟然在皇帝身邊很是得意。

  十一阿哥是她丈夫,可每日也只能靠著她來得到宮裡的消息,現在皇宮裡提起毓舒都是一臉的敬畏模樣。只不過暗地裡肯定也有一幫人恨得她咬牙的。

  毓舒在皇帝面前說五阿哥的兒子的好——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十一阿哥是不能行了,可讓十五阿哥上位,肯定沒有她的好,當初這幾個兄弟早就已經沒有了什麼兄弟qíng義。十五阿哥登基,必定是下一個雍正爺。他做過多少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爺,外面有人找您。”

  劉全兒現在也不怎麼處理事qíng了,跟著和珅來當鋪上當管事兒的,他們的鋪子就在恆泰齋的對面,倒是把恆泰齋的生意給搶得差不多了。

  和珅聽了這話,放下手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是誰來找?”

  “是劉墉老大人。”說起這個,劉全兒也覺得費解,“我聽那傳話人說的話,似乎還不止劉大人,只不過是有劉大人在內。”

  這羅鍋,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和珅皺眉,現在這種qíng況下,劉墉來找和珅,這才是奇怪了。

  他一下好奇起來,看了馮霜止一眼,馮霜止道:“問問那傳話的人,現在不同於之前了。”

  現在是多事之秋,須得事事小心。

  和珅問劉全兒,那人走了沒。

  劉全道:“來傳了話就走了,不過他送了劉大人的手書,說事qíng緊急,還請您過去相商。”

  事qíng緊急?有什麼事qíng要找和珅商量?

  他接過那手書,看了一眼,卻是劉墉的字跡。

  馮霜止也接過去看了一眼,皺起了眉:“以劉墉的人品,既然找了你去,便不大可能算計於你。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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