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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振定冷笑一聲,只道:“和大人好大的威風,謝某自然比不上,只想著現在和大人您還沒討了恩旨來,和夫人不得乘車。”

  他這不依不饒的樣子,倒叫和珅好一陣惱火。

  眼看著便要回到和宅,這人在這裡堵著,當真讓人心煩。

  馮霜止拉住了和珅,生怕他在這裡惹出什麼事qíng來。

  乾隆的身子越來越不好,這節骨眼越低調越好,她反而對和珅道:“謝大人說得不錯,今日你也不必煩憂,我自下去,一會兒在府門前等我。”

  說完,馮霜止提了裙角,便要下車去,她站到了那車轅旁邊,只朝著謝振定斂衽一禮:“謝大人想必不曾聽過這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給人留一條路,將來自己才好有一條路走,做人做事做絕了,總歸是弊大於利。言盡於此,今日之事還多謝了謝大人提醒了。”

  說完,她笑了一聲,這說教一樣的口氣,定然要讓人反感的吧?

  只是她高興,說完了便轉身要走。

  哪裡想到身體忽然之間騰空,她幾乎要驚叫出來,雙手環上和珅脖子,才反應了過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和珅竟然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只聽和珅笑道:“坐當朝一品大員的車算是什麼?如今一品大員,抱你回家去。”

  周圍無數人看過來,和珅一臉的坦然,竟然真的棄了車馬,抱著自己的妻子回府了,一時之間傳揚到坊間,人人打趣謝振定,說他又成就了一段佳話。

  謝振定這一回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八十九章國泰案

  和珅被人攔了之後直接抱著自己老婆回和府的事兒,終於傳遍了京城,謝振定也忽然之間出了名。

  到底這人是個不怕死的,和珅現在可是皇帝跟前兒的大紅人,他若是跺一跺腳,整個京城都要晃上一晃,這人敢公然跟和珅作對,不是找死嗎?

  馮霜止再次有孕之後,跟家裡坐著,常有別的王公大臣後院裡的人來跟她說話,和珅是怕她悶,畢竟和珅自己現在越來越忙,孕中人容易多思,多幾個人陪著馮霜止說話,興許她能更高興一些。

  馮霜止知道,和珅興許是看明白她眼底的憂鬱了。

  在謝振定攔車之後,和珅進宮,被皇帝拉著問這事兒,和珅那一黨的人也跟著看笑話,尤其是福長安,說起話來那個揶揄勁兒,只恨不能刺得和珅跳腳了。

  可和珅還真沒跳腳,特別淡定地跟皇帝陳述,他加官進爵之後,馮霜止卻還沒旨意加了恩典,這一回提出來當真是順理成章,和珅愛自己夫人人人皆知,如今這毅一副護短的嘴臉,倒也讓朝廷里的人笑了好一陣。這和珅,只有提到他夫人的事兒的時候,會變得有意思起來。

  但凡提起馮霜止,他總是一臉略帶著得意的假謙虛,如今也是這樣。

  乾隆身子骨只是好了一些,偶爾來聽聽事兒,今次聽和珅在他面前倒苦水,明里暗裡將謝振定給貶了,倒心qíng好起來。想起當初跟福康安和永琰在和珅府里看到這小夫妻兩個甜蜜的樣子,便直接給馮霜止加了一品的誥命,之前特賜了和珅能坐車馬行於紫禁城,如今竟然一高興也給了馮霜止這樣的待遇。

  方一出宮,便有無數的人上來恭喜,和珅一一謝過,回看那臉色不大好的謝振定一幫清流一眼,笑得得意。

  只是轉過臉便黑了,這謝振定總有一日要落到他手上的。

  現在不急,和珅風頭太盛,得賣皇帝一個面子,裝裝蠢,讓皇帝知道他還有求於他,沒有完全脫出掌控,否則他怕是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和珅回府,帶回這消息來,不一會兒宮裡便下來人,按照服制送來了一品誥命夫人的東西,還帶來了皇帝的聖旨,一時之間滿門榮寵,這京城裡竟然找不出第二家來了。

  和珅高興,府里上上下下竟然都得了賞。

  馮霜止看著那反覆的頭釵,只道:“這東西戴起來也不知道多重,倒是頗有些華而不實了。”

  和珅只將那東西一推,笑她道:“封的是你一品誥命夫人,不要這些個東西,誰又敢說你不是?回頭咱們坐車去宮裡謝個恩,讓那謝振定好好瞧瞧。”

  馮霜止戳他,“跟個小官計較什麼?說起來,這次放榜馮霖也是一甲第十三名,說是調動去了山東那邊,只是具體的職位還沒定。你可知山東那邊空著些什麼職缺?”

  “按理說,新科的進士都該改到庶吉士,怎麼馮霖會直接赴任山東?”和珅皺了皺眉。

  馮霜止道:“這倒是我瑪法討的恩旨,到了任上做事也是一樣的。他說是不希望馮霖跟真正的文人一樣,身為男子就該有男子的做派,後面皇上聽了高興,就允了他。”

  文官都是從科舉上來的,庶吉士里也是漢軍旗或者漢人多,滿人受漢人的影響很大,喜歡科舉的也不在少數,如今英廉這樣說正是投了皇帝的口味。

  從庶吉士開始,固然是起點要高一些,可從翰林院出來之後沒得到重用的也不少。

  英廉跟馮霜止說過,與其在翰林院白白耗費這許多時間,還不如用這三年的時間調任去外地,興許能有一番作為。

  只是和珅聽了馮霜止這番話,卻笑了一聲,站起來去看那窗邊上擺著的龍爪jú,輕輕用手指撥弄那花蕊一下,卻道:“到底英廉大人是個聰明的,及時抽身或者避開也是好本事。只可惜,我要避開這些事兒,卻是難了。”

  馮霜止眉頭一皺,也笑:“你終究還是想到這方面去了。”

  和珅嘆:“你夫君我是何等聰明的人物?英廉老大人是個很聰明的,可我也不笨。京城裡面眼看著皇上的身子是不行了,可卻還遲遲不肯退位——這是常事,但我們的十五阿哥有些等不及。一則我們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死,二則不知道十五阿哥下一步到底想要怎麼做。我雖說是支持著十五阿哥,卻不是他心腹。便是連福康安那樣的人都不一定能成為他心腹,旁人就更不必說。若是夾在皇帝跟十五阿哥之間,這才是真難做。馮霖是英廉大人那一支的嗣子,日後一族都要靠他,這種時候還是求穩比較好。”

  所以英廉讓馮霖出京為官,最要緊的其實是趕快避過京中這一場即將起來的風雲。

  馮霜止也不是沒這個猜測的,只是英廉的打算到底jīng明,她能知道,和珅定然也能想到的。

  “只是馮霖能避開,我卻是避不開的,再怎麼也得要試一試。憑藉我在朝廷之中的勢力,永琰想要剷除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即便是不成了,總有法子能抽身而退的。”和珅已經做好了兩手的準備,他不喜歡什麼事qíng都孤注一擲,有兩邊的打算,即便是事qíng不成,也能有個後路。現在和珅不為自己考慮後路是不行的,畢竟……他還有妻兒。

  他可不想自己到時候被鳥盡弓藏,卻牽連自己妻兒。

  有時候,在激流之中待久了的人,都能有那樣的危機感——和珅便是其中之一,儘管事qíng還沒有發生,卻已經預知到了它的到來,那是久經風làng者的一種獨特的本領。

  只是和珅與馮霜止都沒想到,事qíng會來得這麼快,甚至事qíng發生的地點就在馮霖剛剛去了的山東。

  謝振定雖看不慣和珅,卻覺得馮霖是個能結jiāo的人物,所以謝振定雖然沒有正經地進士及第,卻被皇帝特給了個頭名狀元,也是風光無數,馮霖能憑藉自己的實力上來,如今進士及第,也算是將自己庶出身份那一層不光彩給抵消掉了。

  只是馮霖卻不敢給他娘惜語求什麼名頭,畢竟只是個庶出的,也怕得罪了馮霜止。

  從這一點上看,他還是很懂事的。

  到了山東之後,馮霖還與謝振定有過書信往來,雖不曾提及這官場上的是非,可謝振定卻將他的目光投向了山東之後,便很自然地直接盯上了和珅的心腹國泰。

  國泰之前調任到了,一開始是泗陽縣令,不多時又監管了學政,最近升任山東巡撫,在任上時候大肆斂財,跟閃動布政使於易簡可以說是láng狽為jian。

  原本謝振定沒注意到這件事的,只是在蘇凌阿說漏嘴的時候知道這件事。蘇凌阿在和珅的保舉之下,已經升任兩江總督,赴任廣東,上次回京述職之後在樓裡面喝酒跟人chuī,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將國泰勾結於易簡的事兒抖落了出來。

  這一下,清流這邊的官員經過這件事之後,都預備著將矛頭對準了國泰了。

  和珅乃是旁人眼中的弄權之臣,清流們容不得他這樣的人,所以要準備清除了和珅。

  再加上背後似乎有人給他們撐腰,他們倒是越發地膽大起來。

  在初步知道了山東那邊的qíng況之後,便有人參了和珅一本。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錢灃。

  錢灃休妻之後久未續弦,在右都御史的任上,錢灃彈劾過甘陝總督畢沅,查實之後這一位畢大人立刻被降職,當時錢灃就名噪一時。此後又有與王傑一起參劾江南官場一事,在和珅、永貴、王傑等人調查之後,竟然引來了江南官場的大清洗,從此錢灃的名字便成為了懸在眾多jian臣貪官們頭上的一把劍。總有那些個貪生怕死的人日日提心弔膽著,生怕下一個被開刀的人就成為了自己。

  國泰前一陣回京述職,還到和府來跟上孝敬,這人是馮霜止一手拔起來的,也算是有辦事的能力,和珅也喜歡他,跟他說了話之後便要他小心,哪裡想到這人剛剛回到任上,就被錢灃一本子給參了。

  原來山東連續三年受災,可山東巡撫國泰與山東布政使於易簡,竟然都為了邀功而將此災qíng隱瞞不報,還繼續徵收賦稅,民不聊生,早已經是民怨沸騰了。

  原本這事兒應當是國泰活該——在和珅多番的叮囑之下,國泰竟然還敢做出這樣的事qíng來,讓和珅有些惱怒了。

  對於能使用的棋子他一直是大力扶植,可對於壞了的棋子,卻是要及早地丟棄。

  畢竟國泰跟和珅牽扯太深,最果決的做法便是直接拋了這一枚棄子,可回頭一想,他又覺得這裡面不對勁。

  只與馮霜止一說,馮霜止便道:“你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國泰任山東巡撫不過半年不到,即便是前面有三年的災禍,也不該跟國泰有關,這事qíng分明是於易簡的問題比較大。”

  和珅道:“這事qíng國泰固然有錯,可也是我成了朝廷里的靶子了——這群清流的官員,卻是要將我置於死地,如今國泰出事,被人拿住把柄,是要故意將我牽扯進去的。本來於易簡的問題最大,彈劾的時候卻把國泰的名字寫在前面,若說這錢灃背地裡沒點子斤兩,我是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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