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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還是要請的,並且還有點想得寸進尺。
祝教授這次只回了三個字:否。准假。
……
暮雲看到這裡,不知不覺笑起來。學生時代的喬岩和記憶里爸爸的形象逐漸重合,他好像總能一本正經的冷幽默。
父親學的是建築,作業里有很多CAD圖。暮雲雖然不懂,但還是想看一看。
網上說這個軟體如果一次安裝不成功,卸載不徹底重裝會很麻煩,而且最好同時安裝一個叫天正建築的軟體。
暮雲研究了大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出去找個電腦店。
碰上限號,她沒有開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搭牛仔短褲,頭髮扎了一個中馬尾,素麵朝天就出了門。
行至地鐵口,電話響起。
暮雲看了眼來電顯示,手指在屏幕上停頓兩秒,然後重新鎖屏,放回兜里。
過了幾秒,又好像很久,鈴聲停了。
地鐵到站,先下後上。暮雲往旁邊讓了讓,手機又響。她遲疑了一下,拿起來看,竟然還是那個號碼。
她不記得他有一個電話打兩次的耐心。
人潮開始簇擁著往前,暮雲被擠到旁邊,最終還是劃了接聽。
電話那頭,謝圖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緩,帶著上位者的沉著氣場。
他問:「在哪。」
第17章
017
-在哪。
沒想到上來就是這句, 暮雲食指抵著手機背面微微用力,語調冷淡:「有事嗎?」
屏蔽門關上了,暮雲靜靜的看著地鐵駛過, 站台很快變得空蕩。
電話里那頭謝圖南道:「老頭說你父親當年有兩部作品集在他書房,讓我帶你過去拿。」
他嘴裡的「老頭」指的當然是祝教授。
暮雲想起上次在醫院, 祝教授提過一句。還說老伴不在北城, 別人去找不到東西, 讓暮雲等一等。
祝教授的夫人姓池,是國家歌劇舞劇院一級演員。演過電影, 崑曲京劇都是一絕。年輕的時候出國比賽,一場舞跳完滿座具驚。
所以謝圖南這優越的基因,還能往上追溯好幾代。
但暮雲不太想見他。好看的皮囊看多了,總能讓人間接的忘掉他做過的混蛋事。
暮雲想一直記著。
她往出口走,上了扶梯, 準備去打輛車, 一邊道:「不麻煩你, 把地址給我就行。」
電話靜了幾秒,直接掛了。
過了一會, 暮雲收到他的簡訊。路名、街道、門牌號,多餘的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謝圖南發消息一直都這個風格,他不喜歡打字,打了字也不加標點,隨意的很。
但暮雲見過他挑剔手下助理的工作報告,連一個空格都不能錯,十足十的強迫症晚期患者。
怎麼說, 嚴以待人寬於律己。
而另一邊,謝圖南其實剛從機場接了祝夫人。他靠在車邊打完電話, 上了駕駛座。
祝夫人問:「去接那個女孩子嗎?」
謝圖南說:「不去。」
「不來了?」
「她自己來。」
「……」
祝夫人嚴重懷疑他是嫌麻煩壓根沒跟人說要去接。
謝圖南發完消息,把手機扔到一旁,啟動車子。
祝夫人道:「你再給她打個電話,我們家那地址不太好找,外頭又這麼曬。」
謝圖南的語調始終淡淡的:「她不願意。」
祝夫人覺得這外孫有些時候就跟個冰疙瘩似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無奈道:「那你開快點吧,別讓人家等。」
謝圖南默了默,「不會。」
喬暮雲,方向感極差。東南西北完全不分,地鐵過站,公交車坐反,跟著導航也能走進死胡同……
儘管如此,不到萬不得已,她也絕對不會開口麻煩別人去接。
祝夫人又道:「聽你外公說,那女孩長得很漂亮?她爸爸我見過,英俊爽朗,又很有才識,可惜去世太早。」
謝圖南靜靜聽著,沒應聲。
祝夫人以為他是不感興趣,無奈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三十好幾的人了,就這麼一直單著算什麼事。」
「我聽說前兩年你身邊是有個女孩的,後來呢?」
謝圖南:「分了。」
「還有聯繫嗎?」
前面紅燈,謝圖南輕輕的踩了剎車,眸光半垂著落在方向盤上,然後說:「沒有。」
祝夫人沒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什麼異常,也就沒再問。她了解這個外孫,從小就倔,不聽勸,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
七八歲的時候謝圖南和人打架,對方門牙掉了兩顆躺在醫院,他梗著脖子不肯道歉,他爺爺拿著竹條抽也不管用。
哪怕身上被打的沒一塊好地,問他錯沒錯,他還是說沒。
最後終於點頭,被他爺爺提溜著去醫院。
然後當著兩家大人的面,面無表情的對人說:「看在你大我幾歲打架還輸給我的份上,給你道個歉。」
氣的對方當場就從病床上跳起來要和他單挑。
事情傳出去,都說這孩子天生反骨,不服管。
後來,他十二歲那年被綁架,一起被綁的還有賀家的一個女孩。
那女孩在綁匪手下死的悽慘,他被救出來的時候也只剩一口氣。
好在命救回來了。當時多少人跟著揪心,說見了那麼血腥的場面,多半是要廢了,心理陰影不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