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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二姑娘攤開手,似笑非笑地看著謝爾雅:「瞧瞧。你跟謝姑娘同出一族,你養父母時常耳提面命讓你讓著謝姑娘吧?焉知不是你是非不分?」

  謝爾雅啞然失聲。

  扈玉嬌掩面拉了拉趙二姑娘的袖子,哀聲道:「表姐,別說了,罷了,罷了。」

  扈玉嬌又看著謝珠藏,淚眼婆娑地道:「我知道,阿藏你不喜歡我。先前入明秀莊的時候,你就不想我牽你的手。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呢?」

  謝珠藏緊咬著牙關,渾身發顫地地看著扈玉嬌。可她數次想開口說話,卻只覺寒風從口中灌入,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太明白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為什麼?」玄玉韞將這些話盡收耳中,他冷笑著踏上玉骨亭,掃了眼謝珠藏。

  他抄起謝珠藏小几上的杯盞,看了看杯中澄澈的酒,又看了看扈玉嬌裙子上的酒漬:「你說這酒是阿藏潑的?」

  扈玉嬌好像這時才意識到玄玉韞來了,她輕輕地驚呼一聲,又勉強擠出笑容來:「是……但是太子哥哥不要怪阿藏,她也不是故意……」

  「啊!!!」

  扈玉嬌話還沒說完,先發出了悽厲的尖叫聲!

  玉骨亭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趙二姑娘瞠目結舌,她瞪著玄玉韞,手顫顫地指著謝珠藏:「你……她……」

  玄玉韞居然把杯子放進謝珠藏的手中,握著謝珠藏的手腕,把酒潑到了扈玉嬌的臉上!

  「我的眼睛——我的臉!!」扈玉嬌尖聲驚叫,將自己慣來裝出來的模樣拋之腦後,毫無一個貴女的風度。

  扈玉嬌胡亂地扯著汗巾子用力地擦自己的臉。她的力氣太大,臉上的脂粉撲簌著往下掉,還留在臉上的胭脂和梅子酒混成了一團,一團紅一團白,活像一個跳樑小丑。那精緻的黛眉和花鈿早被她毀得七零八落,比她被酒弄污的衣裙還要可笑。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太子不問青紅皂白,竟直接就篤定了錯在扈玉嬌!?

  他對謝珠藏的珍視,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嗎!?

  眾人被這變故驚呆了,都呆若木雞地看著玄玉韞。

  「你也配問?」玄玉韞冷冷地道。

  謝珠藏自己都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看著玄玉韞。

  玄玉韞的側臉如刀刻,稜角分明,氣勢軒然。他的目光里壓抑著滔天的憤怒,那怒火幾乎要從他的眼中竄出來。

  玄玉韞察覺到謝珠藏在看他,他側首看著謝珠藏,嗤笑一聲:「你也是個傻的,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蠢笨如豬,有什麼好多費口舌的?你是孤上了玉碟的太子妃,激你說話,她們也配?」

  「你得這麼做——」他說著,從她手中抽出杯盞,隨手扔在趙二姑娘的腳邊:「學會了嗎?」

  「啊!」瓷片碎裂,嚇得趙二姑娘一聲尖叫,往後仰倒,踢翻了跟前的小几。

  那些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貴女們,「噗通」一聲,紛紛跪倒在地,兩股戰戰,大氣也不敢出。

  謝珠藏呆愣地點點頭。

  玄玉韞握住了謝珠藏的手腕,冷靜地道:「那就不算白來。走吧,回宮。」

  謝珠藏深吸一口氣,用力地點頭。

  *

  然而,他們才踏出玉骨亭一步,嚴嬤嬤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殿下!扈姑娘無緣無故被潑了酒,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嗎!?」

  謝珠藏下意識地攥緊了玄玉韞的衣袖。?輕?吻?最? 萌?羽?戀?整?理?

  嚴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深知玄漢國對聲名的重視,哪怕是太子,也不可有仗勢欺人的惡名。故而她有底氣義正辭嚴地問道:「您是儲君,就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毀了一個女子的閨名嗎!?」

  扈玉嬌哭聲更大,她看向謝珠藏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樣。

  玄玉韞腳步未停,他只是揚手在空中做了個手勢。

  嚴嬤嬤見他毫不在意,心底冷笑一聲,要在烈火之上再添一把柴火。

  然而——

  「就算我現在,將這一整壺酒都倒在你臉上,她們也只敢說沒看到——謝珠藏,你以為你是誰?」

  「謝珠藏,你一個結巴,你憑什麼當太子妃……」

  嚴嬤嬤還未開口,「扈玉嬌」的聲音卻忽然在玉骨亭眾人的耳邊響起。這聲調惡毒而又尖銳,清晰可聞。

  玉骨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扈玉嬌大駭:「是誰!?我方才沒有說話!嬤嬤!我方才沒有說話!?」可人人都匍匐在地,壓根看不出誰有問題。

  扈玉嬌快要瘋了!她瘋狂地左右轉動腦袋,試圖從人群里分辨出聲音的來源。

  然而,這聲音是來自房梁,還是來自梅林,甚或就來自這些閨秀中間!?大驚之下的她們,完全分辨不出。

  嚴嬤嬤如寒冬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整個人登時就僵在了原地。

  她忘了,玄玉韞是儲君啊。

  如果不是篤定出了事,他怎麼會突然離席,從疏影亭趕到玉骨亭來?他這一招,不是為了讓場上的人誤會,他只是想警告她們——她們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嬤嬤!嬤嬤!」嚴嬤嬤的沉默,讓扈玉嬌駭然大哭,亭中只能聽見她歇斯底里的哭聲,就連趙二姑娘也不敢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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