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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現笑了笑,繼續開了口,說出的話表面上聽著像是無意為之,但每一句後面都是陷阱。燕稷撐著下巴漫不經心接他的話,到後來也就分不清楚究竟是誰試探誰了。

  見他油鹽不進,魏現眼神微暗,說出的話牽扯到的東西越來越深,燕稷越聽越覺著迷茫,內心暗自感嘆果然現在年輕人的腦迴路就是不一樣,和自己這種老人家代溝不是一般的大。

  燕稷嘆氣。

  這孩子腦子難不成已經被仇恨糊傻了?

  ……

  算了,總之自己當年和他也沒什麼區別。

  這麼想著,燕稷忍不住用我很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魏現有些莫名,無言片刻後,重新開口:「陛下,您覺著人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麼?」

  終於有一個能聽懂的話題了。

  燕稷想了想:「大抵是吧,比如朕,與生俱來的脾氣好。」

  魏現嘴角一抽。

  無論是上一世面無表情的你還是現在喜歡笑著氣人的你,都和脾氣好這三個字沾不得邊的好麼?

  「……草民也這麼覺著。」魏現心理素質明顯比燕周好很多,很快又笑起來,「那麼陛下……若是一個人突然性情大變,您覺著會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燕稷饒有興致看向他:「大概是因為獨身一人憋太久?傅相就是這樣的。」

  同樣獨身一人許久的魏現:「……」

  他吸了一口氣,剛想繼續開口,就又聽到了燕稷的聲音:「朕記著先生這麼些年似乎也一直未有身邊人,先生突然這麼問朕,是不是覺著自己也……」

  魏現一噎,突然就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燕稷笑眯眯坐在邊上,同謝聞灼相處久了的好處在這種時候體現到淋漓盡致,比臉皮絕對所向披靡。

  魏現無言以對,覺著燕稷現在這般模樣還不如從前冷冰冰的樣子讓人舒心,他很想就此將這個話頭給了了,但什麼都沒問出來總覺得不甘心,強撐著道:「陛下……」

  心中醞釀好的話剛說出兩個字,卻被突然響起的扣門聲打斷了,二人一齊偏頭看過去,邵和帶著二狗子站在門邊:「陛下,傅相求見。」

  自謝聞灼開始忙碌,傅知懷樂得在宣景殿見不到他,來這裡的次數就多了很多,常常清晨時分過來,黃昏時才走。

  他來得正是時候,燕稷笑笑,命邵和將傅知懷宣進來,魏現坐在邊上,心想一個燕稷原本就已經夠氣人,若是再加上傅知懷,他今日是別想好過,就開了口:「陛下,草民還有些物件要購置,就不打擾您與傅相了。」

  燕稷知道他在宣景殿待了半月一無所獲,此去肯定不簡單:「先生去便是,邵和跟著吧,幫先生拿拿東西,一定要周到。」

  邵和應下,魏現躬身後也退了下去,二狗子原本想和邵和一起去,但它向來不喜歡魏現,就沒跟去,轉身又想上前近距離觀看傅知懷的美顏盛世,被飼主嫌棄瞥一眼後傷心欲絕,耷拉著耳朵跑到了外面長廊角落趴下。

  燕稷對此毫無同情心,挑眉看向傅知懷:「你怎麼又來了?」

  「燕小九,過河拆橋這樣的習慣可不好,而且,就算你不歡迎我來,對它呢?」傅知懷道,說著從桌下將帶來的桃花酒拿了上來,「喜不喜歡?」

  燕稷不為所動:「你還好意思說,我生辰時說好了不送桃花酒,結果還是沒變,就是多了一個柳木圓環,還和賀將軍送的一模一樣。」

  「……賀戟也送了?」傅知懷眼睛一閃。

  燕稷嗯一聲,也沒太在意,轉了話頭:「不過說真的,你最近雖然來的勤,但看著不像是閒著無事的模樣,倒像是在躲什麼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傅知懷沉默幾秒,「這幾日只要我回府,迎面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京中適齡官家女子的畫像,生辰八字和性情在邊上寫得一清二楚。」

  相親之痛。

  燕稷不厚道的笑起來:「既然如此,你也老大不小了,乾脆遂了老丞相的意選一個罷了,久了容易出事。」

  傅知懷不置可否,低頭去拔酒罐上的酒塞:「二十年都沒出事,現在更不會,而且你不也還是一個人麼?」

  其實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燕稷摸摸鼻子,心裡有點莫名其妙的歡喜和小羞澀。傅知懷沒看見他的神情動作,抬頭時見後者面上已經如常,伸手將他面前杯子斟滿:「趁著邵和不在我才敢拿出來,說好了,只能一杯,否則他饒不了我。」

  還有可能被某些有心之人借著你酒醉占便宜。

  「慫。」燕稷捧起酒杯,抿一口後滿足眯起眼睛,「朕喝過不少桃花酒,說起來還沒能有別人釀得比你更好,這大概是你唯一的優點了。」

  他年少時也總愛這麼說,傅知懷聽了,面上閃過笑意,挑眉開口:「這還不是被你從前逼的麼,愛挑剔的狗脾氣,而且……」

  之後的話,卻在看到燕稷手腕時戛然而止。

  掩蓋在絳紅色佛珠在下半隱半現的紅線,顏色鮮明,在入目的一瞬間讓傅知懷眼睛一片刺痛。

  他分明記著,謝聞灼手腕上分明也有一條與之一模一樣的紅線!

  紅線。

  姻緣牽結。

  背後含義不言而喻。

  傅知懷瞳孔驟然收縮,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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