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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來我往數次沒有結果,眾臣將目光投向御座上的帝王,剛想請陛下定奪,就看到燕稷坐在上方,托著下巴笑咪咪看著他們。
眾臣:「……」
殿上臣子年歲最低也已二十,對新帝多少有些了解,深知其由小及大的操蛋性子,心情一時間無比複雜,默默將就要出口的話收了回去。
或許是燕稷從前宮城萬人愁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百官生怕他不耐煩,很明智的不再爭論一些無甚意義的事情,話題轉到了合適人選上面。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這場朝堂之爭落下帷幕,燕周走到前面躬身:「陛下。」
這結果與從前無差,燕稷看他一眼,心裡很快有了計較,面上還是慣常模樣:「王叔既然說大啟能人輩出,想來心中已經有了合適人選,不妨說說看。」
聞言,燕周抬起頭,裝模作樣思忖片刻,道:「臣以為,工部周景、卓文書及禮部陳晗合適。」
燕稷挑眉:「工、禮兩部尚書何在?」
兩部尚書上前一步。
「這三人品行能力如何?」
「品行上佳,平素做事也甚是穩妥,且三人從前曾在江南任職過一些年頭,也算是知根知底。」
燕稷沒有說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御座扶手,略帶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十分清晰。眾臣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新帝的心思。
殿內一時沉寂。
眾臣低頭站著,用眼角餘光小心翼翼觀察著上方帝王的動作,不久,突然看著帝王明黃衣袖微動,而後就聽到了清朗的聲音:「那便就如王叔所說,擬旨下去吧。」
各部尚書躬身應了。
被舉薦的臣子上前謝旨,之後朝堂再次恢復喧囂,眾臣針對平叛各種細節開始了新的一論爭論,蘇老太師站在邊上沉默不語,燕周則退了回去,低眉斂目,眉眼間儘是收斂了得意的輕鬆。
將燕周的神色收入眼中,燕稷垂下眸,無聲笑笑。
這江南平叛一事,根本就是一個局。
說著平叛之人為前朝遺孤,可燕稷清楚,那分明就是與燕周裡應外合的北方赤方國細作。
前兩世燕稷信了燕周,任由他遣人前去,結果對內燕周所遣之人平叛歸來,加官進爵安插朝堂,對外隱患深深埋下,成為後來赤方國踏破國都的開端。
但是如今,自然不一樣了。
燕稷摸著下巴笑笑,回神,看到下方臣子因為他的動作再次禁聲的模樣,眸中笑意更甚,道:「眾卿可還有奏?」
眾卿看著燕稷的笑,沉默表示不敢奏。
燕稷對此十分滿意,慢悠悠開了口:「既然如此,那就散朝吧。」
說著,他站起來,走兩步卻突然轉過頭,看著下方眾臣笑眯眯開了口:「還有,下次上朝,眾卿還是莫要太不修邊幅,舉薦這種小事都要用這麼久,原本就很沒用了,如果容貌再不撐起來一些,就實在是太……」
後面的話盡數歸於一個微笑。
眾位不修邊幅的大臣:「……」
再抬頭,上方已經沒了那抹鮮明的明黃顏色。
滿朝文武站在原地沉默,心情無比複雜。
這種熊孩子的即時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
眾臣低頭打量一下自己。
真的就有那麼不修邊幅……
……麼?
……
回了御書房,等著燕稷的是六部呈上來的摺子。
燕稷坐在桌後,將最上方的摺子打開,果不其然看到裡面是從前每一世都見過的內容。
這種循環往復的事情很是枯燥無聊,燕稷嘆口氣,執筆迅速批了,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邵和的聲音:「陛下,傅相求見。」
「宣。」
不久,雲紋木門被推開,一人緩步走入,在案前站定,躬身道:「陛下。」
燕稷抬起頭,霎時便對上一雙蘊著笑意的眼,眼角稍稍挑起,眉目流轉之間儘是風流意味。
看著十分不正經,事實上也確實十分不正經。
燕稷將手中筆放下,賜了座,懶散靠在椅背上:「丞相。」
傅知懷坐下,看著燕稷輕笑:「臣倒是沒想到,陛下有一日居然會用從前時候的玩鬧辦法喚我過來。」
從前時候。
確實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歲,燕稷終日京都遊玩騎馬折花,當時每日跟著他一同玩樂的,就是傅知懷。
現在傅知懷說的從前時候的玩鬧方法,就是他們偷偷溜出宮玩時,在門上敲聲的頻率。
和之前燕稷敲扶手的一模一樣。
燕稷也笑:「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太光明正大的。」
說完燕稷就覺著不對,這話聽起來,頗有一種私底下進行無恥PY交易的感覺。
傅知懷挑眉。
燕稷只當沒看到他眼睛裡的戲謔,直接切入正題:「此次江南叛亂,丞相有什麼看法?」
「對叛亂本身,臣覺著此事出現的太過蹊蹺,不會是它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而針對所遣之人及他們背後的靠山而言……」
傅知懷頓了頓,而後一字一頓開了口:「虎狼之心。」
話音落下,傅知懷低頭沉默下去。
他其實是知道自己這番話不該說的,畢竟燕稷近年來同燕周越發親厚,和自己的年少情誼倒是一點點消減下去,他這樣說,實在太容易惹帝王不滿。